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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27节

    “说是感了风寒,年纪大了总容易得这些小毛病,应当是不严重的。”万兴猜测了句。

    徐晏嘱咐:“去我库房里取些补品出来,我去趟顾家。”师傅病了,作为弟子的总要去探望一番。

    何况……他还想见她。

    万兴说:“早给殿下备好了,只是库房里人参成色都不够好,就没备这个。”

    清思殿里,朱贵妃听了徐晏来意,轻笑道:“我这没有人参了,今年几株上好的贡品都给了顾家。”

    “给过了?”徐晏诧异抬首。

    朱贵妃手里捏着串珠子把玩,淡声道:“上次颜颜病得有些严重,我就让修月给她带了回去。”

    徐晏愣了一会,低声问:“令颜病了?何时病的?”他竟没听说过这回事。

    就是上次在里坊见到她,虽脸色不好,但身子瞧着却不错。

    更别提以往她三天两头的往东宫跑,她要是病了,他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朱贵妃淡淡瞥他一眼:“哦,就是夏末在行宫的时候。”

    第32章 是他先不要顾令颜的。……

    一阵心悸涌了上来, 顷刻间将他淹没,令他无法挣脱,几乎要不能喘息。

    夏末在行宫……他几乎每日都能见到顾令颜, 竟不知道她何时病过。

    突然间,恐慌感缠绕上来,徐晏慌张抬起了头。

    “何时病的, 我怎的不知?”他话语中带了些急切。

    朱贵妃反倒是一脸平静,转珠子的手稳稳当当, 身子放松而又闲适:“就是你返京那日, 她从你那走了后去了山上骑马, 被山风吹了一晚上, 当晚就发了热。”

    “连着烧了数日, 回了京才见好。”

    脑海里嗡地一声炸开,眼前陡的一花, 徐晏身子晃了晃,险些便要站不稳摔下去。勉强稳住身形后, 他却又有几分了然,难怪他不知道, 原来是他返京那日的事。

    他记得从前, 顾令颜一旦心情不好,便喜欢纵马疾驰, 用以纾解心绪。

    自小就如此。

    他以前看到过说了几句,她倒是少这样了。没想到行宫时一个不注意, 她又是如此。

    徐晏一下子有些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又想起,她是从他的住处出去后,才去山上纵马的。

    为何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说你怎么这么吵, 这声音闹得我头疼。还说不过就是一碟糕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孤下次让人多赔你几碟便是。

    更是在顾令颜问他是否喜欢过她时,选择了沉默不语。

    因他那时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意,也不屑于去理会这种无聊的话。她既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该当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该当知道自己要如何,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话,不是她该说的。

    现在他后悔了,想要回答她的话。

    却没人会听了。

    “除了人参,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朱贵妃嫌他杵在这儿碍眼,便开始摆手赶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若是没有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午睡。”

    朱贵妃每日必得午睡,这是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事儿。若是中午没睡好,她剩下一整天的脸色都是阴的,随时都要发怒。

    就是再不长眼色的嫔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生怕招了她记恨。

    徐晏自然也知道,他精力旺盛无需午睡,幼时就有过大中午在院子里练剑,被朱贵妃给大骂一通的事。后来中午就改成在书房看书,再不敢练剑。

    急着去顾府探望顾审,加上心里迫切想见她,徐晏拜别过后,转身走了。

    宫道静谧无声,青石砖光可鉴人,朱墙许久未曾上漆,颜色有些暗淡。有幕僚笑道:“还是太子太师手段超群,几句话便把事儿给解决了。”

    高句丽那件事,众人原本猜测着顾审一派定要跟郑青安一系闹起来,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完。心里都在暗自揣摩圣人态度,暗戳戳跟着战队。

    然而昨日朝堂上,顾审只理了理朝服,举着笏板行了大礼,道:“臣惟愿有生之年,得见圣人耀兵于平土城下。”

    平土城,为高句丽王城。

    这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谁能不想做出一番事业名留青史。顾审简简单单两句话,将他说的热血沸腾。

    此事就此落下帷幕,郑氏一系满盘皆输,还惹了皇帝不高兴。

    想起昨日的事,幕僚叹道:“顾老这回病的,可真是时候。”

    刚在御前跟人吵过,转头就病了,外面指不定要怎么想。

    徐晏脑子里原本是一团乱麻,听到这却停了下来,转头瞥了眼幕僚,浑浊一片的眼神渐渐清明。

    “去外面传,就说顾老是被郑青安气病的。”徐晏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他还以为自己跟师傅是对手了,若是他父亲还在,倒是有点看头,可惜了是他。”

    幕僚道了好,即刻便要让人去布置,却又疑惑问道:“殿下,朱家五娘将来不是要嫁去郑家,这样做绝了,恐怕不好吧?”

    徐晏冷笑:“是郑家先给脸不要脸的。”

    天色阴沉,几滴细碎的雨飘下来,砸在人脸上,冰凉一片。

    另一幕僚问:“既然顾娘子同殿下的婚事取消,贵妃可有说,要给殿下另择太子妃?”

    徐晏的脚步又猛然顿住,转头盯着那幕僚瞧。因天上飘着的零星雨点,眼睫上挂着水雾,浑身都泛了潮气。

    “孤没说过要取消婚事。”深邃眼眸中冒出寒气,无端有些渗人,“往后不许再提。”

    幕僚急了:“殿下,你和顾娘子的婚事取消,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啊,怎么又没了?”太子亲口说自己没有未婚妻,难道这话还能不作数的?

    但被他那眼神一瞧,幕僚又不敢言语了。低着个头,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滨齐,外面传的,便都是真的?”徐晏一双寒凉的眸子扫了过来,眸底冰冷刺骨。

    程滨齐霎时住了口,一声也不敢吭。

    等人都静了下来,徐晏方才松了口气,另有一股难受弥漫上来。

    他虽呵斥了人,却知道旁人说的没错,都是真的。

    是他先不要顾令颜的,是他主动将人推开了。

    跟在他身后跑了数年的人,就这么被他一次次的给推开,被他不带半分情面的冷脸给吓退了。说出去,众人只会说他可笑。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可恶的人,非要等快失去的时候,才骤然醒悟。从前以为无论如何,只要一回头,顾令颜都会在原地等他。

    多年过去,不知不觉间,俩人渐行渐远。

    “殿下,到马厩了,别走过了。”侍从轻声提醒。

    猛地回过神来,徐晏又想起顾令颜的那场病,心脏似乎拧成了一团,抽痛抽痛的。她幼时经常生病,一病了便要脸色苍白数日,将养许久才能好。

    他顺口问她身体如何了,她便会眨着眼,唇边漾着笑说:“三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每日都有喝药,很快就会好哒!”

    等完全好了后,她还会换上身颜色鲜艳的衣衫,来他面前问:“三哥哥,你瞧我是不是已经好了?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顾令颜的美毋庸置疑,但他那时总会立刻移开视线,不愿回答她的话。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徐晏抬头看了眼天色。虽刚过午时不久,却是一阵暗沉,疾风在空中卷动,仿佛要将周围刚种上的树连根拔起。

    虽不是晴天,但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他总归还有机会,还有好好待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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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以来,顾审的身体本就不是太好,偏又一直忙着政务,没有闲暇去调理。

    偶尔忙起来,就连太医开的药也没工夫吃。

    一碗药凉了热,热了又凉,把杜夫人都给整烦了,最后撂下句爱吃不吃。

    没人盯着后,他愈发的没了节制。前一日刚把郑青安给压倒,高兴之余喝了点酒,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屋里吟诗,一早起来便发现头晕无力。

    硬撑着去上了朝回来,还没到用午食的工夫,整个人就病倒了。

    急匆匆请了太医来看,说是得了风寒,开了好几副方子。

    “祖父再不吃,祖母知道了,待会又该生气。”顾令颜手里拿着药碗,伸到了顾审面前,却没人接。

    顾审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抬头望天:“她生气就生气呗,哪天不是在生气?”

    杜夫人确实经常跟他置气,但他以前如何敢说这种话?想来是病糊涂了,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顾令颜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借着药碗掩盖,才没被发现。

    顾审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不想喝。”

    顾令颜将药碗放下,作势要起身:“行,那我去把祖母叫进来,想来祖母应该刚午睡醒来。”

    “那算了。”顾审觉得无趣,又招了招手,“把碗给我。”

    顾令颜递了过去,随后双手放在膝上,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眼睫低垂。

    顾审喝了两口药,忽而偏头看她:“等过完年,我让你祖母替你多相看相看,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

    揪了揪衣摆,顾令颜脸上泛上一层秀窘,无奈道:“祖父,我现在还不想去想这些。”

    刚经历了太子的事,她对自己的婚事,毫无兴趣。

    还不如每日出去玩几遭来得痛快呢。

    当她心里还记挂着太子,顾审一下子便急了起来:“这怎么行,你现在才多大,怎么就老僧入定了一般?”因说话快了点,还被药给呛了口。

    顾令颜上前给他拍背,轻声说:“祖父,我说的话是真心的。”

    然而顾审一个字都不信,闭了闭眼,一横心道:“皇家从来都不是个好去处,以前先帝说要给你和太子保媒,我就不愿意。”

    “做太子妃固然风光,可古往今来,从太子妃变成皇后的,又有几个?能接着把皇后这个位置坐稳当的,更是不多。咱们家不图这个一时风光。”

    “譬如前吴朝的赵后,陪着武帝从太子一路走来。自己没有亲子,便替武帝尽心抚养下嫔所生的太子。最后还是惹了猜忌,被登极后的太子撅了陵寝,连带着赵家也一并倾覆。”

    骤然说起这样的话题,顾令颜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低垂着头,静默不语,手指紧紧捏着裙摆。因太过用力,指节泛了白,衣衫还起了褶皱。

    原本光华流转的豆青百草纹长裙,有了一小处皱痕。

    她不答话,顾审霎时急了:“说远的你想不通、没法感同身受,那咱们就说说近的。宫里的朱贵妃……”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俩人皆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