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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他家少爷,就见这房二少抬起脑袋缩着脖子嘿嘿一乐,冲着眼前华服公子抱拳:“大, 大哥。” 眼前这位正是房思宾的大舅哥周竞,原来当年房家悔了和洪家的婚后,很快又巴结上了安州新到任的武尉官,房思宾装了几个月的正人君子成功哄骗上武尉官家的小姐,摇身一变成了武尉官的东床快婿,房思宾也因此在房家站稳了脚跟,让一直不被看好的大房一脉扬眉吐气了一把。可娶了个武官女儿,婚后的日子就没那么逍遥了,这武尉官家的小姐是个急脾气,房思宾也因此没少头疼,小妾是不敢娶了,只能没事就来这如意坊中纾解一二。 坐在花魁娘子的宾客房中,房思宾面上陪着笑脸,心里却恨不得骂起人八辈祖宗。好不容易能做眉音娘的入幕之宾啊,这可是砸多少钱都求不来的美事,怎么偏巧遇到这么个煞星?真他娘的点背!从头午碰到洪喜儿一行人就开始点背,这么想着房思宾忍不住白了他这大舅哥一眼,却见人正望自己这里看,一时间眼皮子一哆嗦差点没抽过去。 “咳咳咳!大哥,您喝酒。” 杯子里满上酒,周竞滋溜一口,指了指他这脸:“你脸怎么了?” “别提了!”想到这个他就来气,于是乎添油加醋将白天遇到洪喜儿她们的过程说了一遍。 周竞也是员武官,脾气比拳头还硬,闻言当下心里便窜起火来,正要说话,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子,奴家眉音娘。” 房思宾赶紧站起身,就见厢房门外,白日花车上那千娇百媚的花魁娘子正站在门外。 “快,快请进。” 周竞一时也看的呆住,待到眉音娘进到屋中冲他们施了一礼后,才缓缓回神,这一回神正看见他妹夫一双眼睛都快掉人身上的模样,当下不悦地咳嗽一声。房思宾这才收回目光,冲眉音娘一拱手:“音娘,在下房府二公子房思宾,这位是内兄周竞周千户。” 眉音娘对他们略一颔首,继而独自抚起琴来。看着二人自然搂过同自己一道进来的姑娘,心里不禁为他们妻子妹妹鞠一把同情泪时,却又觉得可笑。 眉音娘卖艺不卖身,就算做了她入幕之宾,只要她不愿意也不能近她的身。两人在进来之前老鸨便是这么告知的,当然能让花柳客们如此老实的定然不会是青楼规矩,而是据传曾经有人不顾眉音娘意愿要用强,结果被如意坊的人打断了手脚,后来这事闹到知州那却也不了了之,再一细打听,原来是眉音娘上面早有金主靠山,至于这人到底是谁,却再也打听不出。 虽然鸨母早就告知了规矩,房思宾也听过这个传说,但他还是想试试,毕竟房二少爷从来自信:以自己的魅力,就算花魁也能拿下。 看一眼对面一个劲瞄着眉音娘的大舅哥,房思宾眼珠一转,伸手捂住额头:“大哥,实不相瞒,我对洪家真是仁至义尽。可你知道吗,他们家就是把我们家当冤大头吸血啊,为了她家大爷的案子,让我们搭进去多少钱啊,后来那都不是嫁女儿而是要卖女儿了!虽然这点钱我们家也能出得起,但是这样人家的女子怎么能要?她能和丽娘比吗?” 周竞回过神,几杯黄汤下肚再看他妹夫脸上的两个大拇指印,又来火了:“这一家什么东西!我父亲早些年在淮安为官时和那洪大打过交道,是个死倔的性子,没想到门风竟然如此恶劣。” “是啊!今日不过是气我抢了花环,区区一个客店伙计乡野村夫,都敢对我动手,你说说这都什么事?也就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和这种人计较简直丢我身份。”他刚说完,却听悠悠琴声忽然一快,在他望过去时却又如暴雨急落后倏然停歇,房思宾看一眼沉醉弹琴的眉音娘,又对周竞叹道:“大哥,我真冤啊,要不也不会来喝闷酒,我都怕回去丽娘瞧见我这样心疼担忧。” 周竞眯起眼睛,将手里酒杯捏的咯咯作响,“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房思宾就等着他这句,“大哥,你有什么高见?” 想了半晌,周竞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拍,对房思宾一招手:“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 再说欢喜客栈众人,看了花集吃了美食,本准备留在安州城再过一夜,可洪喜儿心里却莫名有些担忧,她是知道房思宾巴结上了武尉官的,且他房家嘴脸她也是知晓的,今日阿棠如此羞辱他,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恐他再来找事,洪喜儿便想着早些回欢喜镇。 一行人自然没有异议,等到雇车赶回客栈已是傍晚时分,众人简单清扫吃饭早早休息自不必说。 刚开始两天,洪喜儿还担心房思宾带人来找麻烦,见风平浪静没有动静她便也心安下来照常做生意。 这日清晨陆棠一起床后照常去客栈门前泼水洒扫,顺便饶到后院河畔转一圈,见晴空万里的天上除了偶尔几只雀鸟再无其它,舒了口气,陆棠一转身回到客栈。这是她和元怿商量好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若有一日群鸽过境,三日后她则上到清泉山找到岩石洞,如有染血的信鸽落在那里便是末州出事了。 好在,自元怿走好一切都风平浪静。 陆棠一走到客栈门口还没等进门迎面撞上一人,定睛一看这人不是总在镇上卖菜的菜农老刘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