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牛头马面
啧啧，啧啧！ 那纸人扭动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我走过来。脚一动，身子和头也都随着扭动一下。 我动弹不得，视线也无法转移，被动的看着它的每一个动作。 她慢慢走到我面前，用线画出来的嘴忽然张开了，叽叽咕咕的说着阴沉的话。 顿时，似乎整个店铺里面的纸人都在说话，就像是无数的昆虫飞进了我的耳朵。我根本听不清它们再说什么。 我就在感觉它是在用“索命梵音”想要弄得我脑袋炸裂的时候，我猛然惊醒，外面骄阳普照。 “不是吧，大白天都能这样？”我抹着额头的汗水。 回想刚刚纸人说的，我勉强能听清“高唐”两个音。 惊恐之余，我暗自琢磨，难道说是纸人显灵了，它要告诉我一点什么信息。 那个要害我的人，叫高唐？ 我被自己的猜想搞得有些激动，立刻就联系了顾盼。 现在，顾盼已然成了我精神上的依靠。我也吃惊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她。 顾盼来到我的店里，细听了刚刚发生的诡事，盯着那个摆在香蛀台上方的五个纸人看了起来，其中就有那个红色的纸人。 “这几个纸人，据哥哥说是他师父亲手扎的，一直放在这里好几年了。”我主动介绍。 说来有些惭愧，老一辈开寿材店，什么都是自己做的。而到了我手上，居然一双寿鞋都要去批发吃点中间价。 “它们多年来日夜受着你家的香火，和一般的纸人不一样。也许真是想告诉你一点什么信息。我在警局有熟人，我让他帮你查查。”顾盼说道。 我感激连连，能遇到这样一个红颜，真是一件幸事。 顾盼淡雅一笑，“现在，我也成为了目标，与其说是帮你，还不如说是我想救救我自己。” 我挠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连累的她。 我听得出，她的话中没有怪我的意思，她没说那些高大上的理由，更让人觉得亲近。 我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地问：“哎，上次那个资料有眉目了吗？” “资料？”她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歉意地笑笑，“我那书比较多，找起来可能需要点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找不到也没事，这不是正好有新线索了。”我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累着眼睛。” 她温婉地笑了笑，没接茬。 警局的那个朋友在顾盼的软磨硬泡下，总算是同意了帮我们查。 结果一出来，我又有些蔫了。 单就这座城里面，名为“高唐”的就有一百多人，和这两字谐音的就更是上千。 虽然感觉到绝望，可我毕竟还活着，哥哥嫂子和小丽也需要我的照顾，我可不能垮掉。 一想多，我似乎听到一个遥远缥缈又似就在耳边的声音：“走啊，你远走高飞，不要管他们，这样你就安全了。” 我猛晃了一下脑袋，这声音消失了。 顾盼见我面色不对，一直在安慰和鼓励我。 接下来的日子，很多事情她跑前跑后的，俨然变成了我生活和精神上的支柱。 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我一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鬼魂出现在我身边。 几天下来，我整个人瘦了一圈，活像一个瘾君子。 顾盼很是贴心，说是要请我好好吃一顿补一补身子。多去外面晒晒阳光，增强点阳气。 “你难道不觉得，自从你给爷爷小孙女的牌位滴血之后，你的精神就越来越差，身边更加鬼事连连么。” 我当然察觉得到。可现在我还得靠爷爷帮我除掉那个想害我一家的人。 反正真鬼也见过了，梦中见鬼更是跟呼吸一样频繁，我现在都有些麻木了。再见鬼来，虽然也很害怕，可是不再挣扎得那么猛烈。 “我总觉得，小鬼吸的不是你的血，而是你的精魄灵气。这样下去，也许不用那个人动手，你就扑了。”顾盼一脸忧愁的说。 “再叫两盘猪血，我好好补一补。看是我补得多还是小鬼吸得多。”我故作轻松，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严肃。 顾盼格格一笑，还真多叫了两盘猪血。 饱餐一顿，顾盼又带着我去做了头发，说是新发型能让我的阳气从天灵盖散射出来，能让鬼魂回避。 做完头发，我和顾盼肩并肩走在街上。正在等红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我扭头一看，是一个年轻女子被两黑衣人在拖着她走。那两人一个长着一张长马脸，另外一个鼻孔大如牛鼻子一般。 青天白日的就拐卖妇女啦，这还了得？ 女子撕心裂肺的呼救，街上的人却都视若无睹，人性冷漠至如此了吗？ 兴许是我现在也处在需要被人帮助的困境，对那女子很是同情，立刻冲了上去。 “你去哪啊？”顾盼在后面大声问道。 我没答，飞速追去。 就在我快要追上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多事。” 那个长着马脸的人忽然回头，一掌朝着我打来。 我离他明明还有一米多远，可他那一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胸膛，我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跌在地上。 口中一腥，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密码，991234.”女子朝着我大声的叫道。 她话音未落，连同那两个男子消失在大街中。 我捂着胸口，僵在地上。 “哇，妈妈，超人啊，那个叔叔是超人，他会飞耶，我也要飞。” 街头一个小屁孩手舞足蹈的叫了起来。他妈妈察觉到我“会飞”不对劲，拉着他远远的闪开了。 为胸中疼闷，尾巴骨也被撞得酸爽，真想拉着那小屁孩也享受一下“会飞”的感觉。 顾盼跑上来将我扶起，见我嘴角有血，很是担忧，急忙问我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看到吗？”我问。 顾盼一脸惊疑，低眉轻声道：“似乎感觉到一阵阴气从我们背后飘过。你又见鬼了？” 我连连点头，不是撞鬼还能怎么样。我只是不敢相信，太阳高照的情况下我都能见到鬼，我到底有多衰。 还是，我的撞鬼能力升级到大白天都能在清醒状态下看到？ 拉开衣裳一看，胸前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我刚刚确确实实是被人打飞了。 不对，是被鬼打飞了。 听了我的述说，顾盼说道：“你应该是看到地府的牛头马面来抓鬼魂。你还真是不得了，牛头马面你都能见到。” 我苦笑，这种不得了的能力，我宁愿没有。 顾盼却是很认真：“一般有人死了，有鬼差前来引路。极少数特殊情况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亲自出面的。他们法力高强，怎么可能被人看到？” 我一怔，道：“顾盼，你别吓我。” 顾盼道：“我可不是吓你。这事情三言两语我也和你说不清，带上东西，我们去见爷爷。” 我心中又惊又疑，去见爷爷当然是最乐意的事情。爷爷说过，我体质特殊，或许就是指这方面的能力。 能见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街上车子堵了长长的一条，顾盼搀扶着我继续往前走。看来前方发生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