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咳, 动手，小文。”地上的老教授又咳了两声, 引得郁北晏加重了脚上的力气。 钟文双眸通红，这次却没有听老教授的话。他站在原地，场面一时陷入冷寂。 “他们就是我说的那两个人。”林建白这次覆在钟文的耳朵上帮他解释了两人的身份。 钟文试探着上前一步, 说道：“放开教授, 他是人类的希望。” “嗤。”其他人没有说话, 倒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郁北晏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知道丧尸病毒是哪里来的吗。” 钟文神色一变，看向地上的老教授。 魏希程更是变了脸色，但他看的人却是低着头神色不明的郁北晏。他想到了很多, 之前郁北晏说过的“实验室”“营养液”, 还有郁北晏身上的伤口，以及他不同于正常人的一些举动。 还有那个奇怪的名字——“一号”。 “一号，你真是出乎、咳, 出乎我的意料。”老教授躺在地上，原本绷紧的手脚渐渐放松，好似已经不对逃跑这件事抱有希望。 他看着站着的郁北晏，闷笑两声，“你是我完美的试验品，只是可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北晏一个用力，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他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 由于胸部受压力太大，呼吸变得十分困难，老教授的眼眶凸起，眼白的部分变大，十分吓人。 郁北晏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魏希程，眼底是不知名的深沉神色，“你猜到了是吗。” 魏希程点点头。 “我没想瞒你。” 魏希程再次点点头，他走到郁北晏身边，拉住了他的手，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他。 这个动作过后，他看到郁北晏的眼睛好像又活了过来，仿佛有亮光闪过。手上传来一阵大力，提醒着他，身边这个男人的心中有着多么强烈的情绪。 郁北晏脚上的力气渐渐放松，快窒息的老教授松了一口气，像被冲到岸上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 “一号，你，你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老教授是个科研疯子，此时此刻他还想着实验体的反馈，以此来推进他设想的进一步实验。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以后，我才能研究出净化病毒的试剂，你也不想看到人类灭绝吧？”老教授试图说服郁北晏，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色彩。 “与我有什么关系。”郁北晏垂下眼皮，握紧魏希程的手，他对老教授只有恨，但他不确定他拉着的人会不会接受他杀了这个人。 魏希程拍拍郁北晏的大掌，“做你想做的。” “你们这样就是全人类的罪人！”林建白静静看着事情的发展，此刻终于顾不得自身安全的问题，他对着魏希程和郁北晏大声喊叫起来。 林建白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尚。他从没想过郁北晏的身份问题，想到的是服装店的那一幕。或许一开始他想错了，能控制丧尸的并不是魏希程，而是曾经作为实验体的郁北晏。 那么，郁北晏的异能是从哪里来的？林建白将目光投在了地上的老教授身上。 既然他能刺激一个人基因变异，能使普通人变成异能者，那他也会有希望成为人上人，而不是只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巴结那些异能者。 他给老教授递了个眼神，然后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药剂的存在。 地上的老教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突然高声说：“2号架子第三层！” 林建白一愣，发现这个架子就在自己手边！他想也没想就拿出了其中的一个试管塞到了身边钟雷的嘴里。 钟文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林建白在这种时候还敢耍这样的小心眼，他一脚将林建白踹倒在一旁，然后小心地查看自己父亲的状况。 钟雷的眼睛不再空洞，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脚，然后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爸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止没有，钟雷甚至觉得有一股力量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让他想大喊一声来发泄。看看四周的人，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林建白趴在一旁笑了笑，从手中拿出另一支试管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后，老教授的眼神一亮。 “啊！”只是下一秒一声痛苦的呐喊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刚刚喝下药剂的林建白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地上，身体在不停地抖动，他□□在外边的肌肤渐渐染上灰青色。 一声呐喊后他像是失了声，只能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嘴唇变成紫色，双眼泛着不正常的青白，瞳孔渐渐褪色。 老教授原本染上惊喜的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又失败了。 “他不对劲。”钟雷带着钟文离着林建白远了一点。 当然不对劲，这一看就是要尸化的节奏。魏希程心中暗骂一声，松开郁北晏的手，上前就要结果了林建白。 却没料到在他出手的瞬间，林建白迅速跃起，躲开了他的攻击。速度快得几乎能和郁北晏的全盛时期所媲美。 老教授没错过这精彩的一幕，他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进化了！” 疯子！魏希程躲避着林建白的攻击，像这样毫无理智毫无人性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林建白的速度很快，魏希程刚刚感到有些吃力，下一秒却压力倍减。原来郁北晏也出手了。 魏希程朝着老教授的位置看去，老教授嘴角虽然含着笑，但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一看就已经失去了气息。 他不再去想，专心致志地和郁北晏一起对付着林建白。 钟文看着打在一起的三人，想到父亲也喝下了那个药剂，他有些担忧。正当他看向钟雷时，却接到了父亲的眼神示意。 他们父子二人悄悄从地下室的出口退了出去，然后将地下室锁死。 “爸爸？”钟文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出声。 “我没事，不用担心。”钟雷拍拍儿子的肩膀。 “地下室恐怕关不住他们，一会直接炸掉吧。”钟文的语气很轻，轻到钟雷以为听错了。 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思考该怎么处理地下室的问题，因为在这间公寓外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响。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男人的怒骂混成一片，还有杂物碰撞的巨大声音和枪响。 钟雷皱皱眉，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基地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他们两人走出公寓才发现外边已经乱成一团，更让人恐怖的是，基地的防护网已经被丧尸所突破了。 林磊此刻就站在距离防护网不远处的高楼顶上，他看着防护网外绵延不绝的丧尸群，就感到一阵乏力。原本以为进入基地会安全许多，却没料到是更快的死亡。他不害怕，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她还年轻。 面对死亡的威胁，人类更是爆发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想象中的众志成城抵御丧尸群的情况没有发生，更多的是抢夺、恃强凌弱、逃跑…… 地下室中的魏希程如果此刻打开系统，就会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已经全部被丧尸所包围，还有远处的丧尸正迅速地往这里赶来。 林建白的攻击不断，让魏希程没时间思考，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平行世界中遇见，即使他和爱人联手也不能马上解决的敌人。 但毕竟林建白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对于格斗的经验并不是太多，现在他已经显出颓势。 等林建白彻底倒下以后，魏希程才发现原本打开的门已经被关死。 魏希程不着急出去，他席地而坐。现在他特别想和郁北晏说说话，和他聊聊以前的事情。 “我从小就被养在实验室，病毒爆发前不久，我刚刚从那里逃出来。”郁北晏靠在身后的架子上，长腿随意地屈起来，姿态放松。 “以前不觉得外边的世界和实验室里有什么不同，现在……”他笑了笑，接着说，“该早点出来的。” 或许是身份被挑明的原因，郁北晏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将自己以前的事情全都娓娓道来。 魏希程没想到自己所想的竟然还是有偏差，他原本以为郁北晏只是老教授实验的牺牲品，却没想到郁北晏本身就是进化最高级的丧尸，也是老教授一开始想要达成的最终成果。保留着身为人的理智，却有着不同的基因，五官进化，身体强度进化，有着异能。 所有的实验体全都无法承受老教授所做出来的药剂，只有郁北晏一人成功了。郁北晏离开后，老教授才是真的陷入了疯魔，他认为自己是对的，疯狂的实验，这才有了后来的丧尸病毒爆发。 知道真相的魏希程没有将自己的心理活动表现出来，害怕伤害到自家爱人的心。他握紧郁北晏的手，“没关系，我不害怕病毒。” “嗯，我知道。” 第54章 61 地下室的门微微地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 从不主动弹出页面的系统, 竟然自己弹出了一个漂浮框在魏希程眼前。 魏希程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上面的信息, 眼睛的余光却发现郁北晏竟然也盯着这个悬浮在空气中的蓝色光屏发愣。 “你……看得见？”他试探着询问。 “嗯。”郁北晏也不多问, 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和冷芒。 [宿主即将脱离本世界，传送倒计时10、9、8……] “什么意思？”魏希程有点懵。在不需要执行任务以后，系统就像失去了自主能力, 彻底变成了一个辅助工具。这好像是系统失去对魏希程的控制以后, 第一次主动提示什么。 “脱离？”郁北晏拽着魏希程的手, 他再怎么搞不清眼前是什么东西，也不会不知道“脱离”的意思。 [……4、3、2……] 来不及了。魏希程想解释, 但时间太紧迫，又无从说起，他只得狠狠握了握男人的手, 吻上男人的下巴, “等我, 我马上去找你。” 郁北晏下意识地将人搂在怀里, 却在看到屏幕上那个“1”出现时，心不住地发慌。懂事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好, 好, 我等你。”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怀中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男孩的头和胳膊全都软绵绵地垂下来。 郁北晏搂着男孩瘫坐在地上, 脑海中一片空白。 外边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将他的神志唤回一些。丧尸已经占领了这个基地，没有异能的人大多已经沦为了丧尸大军中的一员，继续向基地内里推进着。 少数的异能者已经全都逃之夭夭，却还有一小部分的普通人死死坚守着仅存的一小块人类的领地，为了保护跑不掉的女人和孩子，其中林磊和大雷均在此列。 “大雷！你跑吧！”林磊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无穷无尽的丧尸严重地损耗了他的力气，到目前为止他们所拥有的还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达基地外面。 狭窄的通道口只允许人们一个一个地通过，在这个过程里必须有人来守住这个通道口。 “你带上小欢走，以后小欢就拜托你照顾了！”林磊双眸通红，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妹妹。 “哥！”林欢的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被大雷一把推进了通道，大雷却转身回来。 “哥们，你一个人可能守不住了，我再帮帮你！” 这句话刚落，所有的丧尸都停下了行动。 趁此时机，大雷和林磊连忙消灭几只丧尸，正欲继续收割时，却发现所有的丧尸都掉头朝着原本决策人的公寓跑去。 “怎么回事？”大雷摸不着头脑。 林磊却当机立断，“抓紧时间走！” 郁北晏闭着眼睛抱着男孩在地下室里，一动不动宛如雕塑。地下室周围聚集了无数丧尸，它们迟钝地脑袋里不能分辨究竟谁是真正的王。虽然林建白将它们召唤而来，但此刻郁北晏的命令成了它们唯一的准则。 林磊最后一个踏入地下通道时，鬼使神差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嘭！”一声巨响震落了通道口上的些许灰尘。 他摇摇头，和林欢大雷踏上了新的路程。末世没有结束，人类的火种也没有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