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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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桂抱着他的腰身,直哭着喊着说不能去,说阿蛮已经没有爹了想想阿蛮以后怎么办,徐椀抬起头来看着小舅舅,他却没再看她一眼,剑鞘随手扔在了地上,徐凤白一把推开了花桂,到底是提剑而去…… “爹……小舅舅……爹……” 徐椀出了一头的汗,哭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觉这一梦前世今生都连了起来,分明是做了那么长的梦,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 晃得她头疼,浑身都疼。 梦中伤心还心有余悸,说不出哪里难过,整个人都像是掉了水里捞出来一样,叫了人来,花桂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发烧了,赶紧去找大夫。 徐凤白不在府中,花桂找急着找了这个又找那个,跑遍了将军府最后找了王夫人来,也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受了凉,开了些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养两日就能好。 徐椀乖乖喝了汤药,还觉鼻尖酸涩。 总是控制不住落泪,梦里的场景还犹在眼前,回想起来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想继续睡,又睡不着,洪珠忙着送了大夫出去。 她闭上眼睛,吸着鼻子,怎么也睡不着就叫了花桂一声:“花桂,花桂!” 脚步声起,她以为是花桂过来了,叹了口气:“花桂你来陪我一会儿,我睡不着,屋里太亮了。” 从前就总这样,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找各种的理由,其实只是不想一个人,成亲之后有了夫君,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不用一个人睡。 可惜这时候的洪珠还小,不能懂她的心思,唯独花桂还能顾看她一些。 徐椀想起和她爹做的游戏,软糯着声音哼唧着:“花桂,你来把夜晚带过来吧,我想睡。” 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突然想起花桂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抢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捂上我的眼睛,天就黑了,我爹都会的……” 说着放手,她才要睁开眼睛跟花桂撒个娇,眼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掌心温热,就那么覆住了她双眼,拇指还是什么,轻轻摩挲着她疼得直跳的额头,手法纯熟得很,她赫然失笑,还在想,花桂竟然也有闭嘴安静下来的时候,真是稀奇了。 不过,很暖,很舒服。 花桂和洪珠送了大夫回来,就看见门口杵着个眼生的小厮,定睛一看,是北边楼里那位公子的身边人。她顾不得问赶紧推门而入,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榻边坐着少年,顾青城右手覆在徐椀的眼睛上,正低眸看着她。 他脚边的猫儿乖巧地趴在地上,偶尔才摇一下尾巴,许是听见脚步声了,人和猫都抬起头来。 花桂才要开口,顾青城左手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怕吵着徐椀不敢开口,光疑惑地看着他。 可他再未抬头,猫儿也再次蜷缩在他脚边,少年低垂着眼,竟是温良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直上不去,哭咧咧,收藏此文章,或者点个书签啥的,不行吗? 第17章 猫儿 宫内灯火通明,宫墙高得再不可思议,也有细微的光亮透露出来。 白日里下了一番雨,晌午一过日头就出来了,到了晚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竟然也是个好天气,洪运坐在车辕上,拢着袖子仰望星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实在是在北边宫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有点冷了。 秋雨一过,晚上还是很凉的,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徐凤白一身素白,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门,今个不用学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诉她,一抬眼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内老夫子写着字,卫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和顾青城门口说着话,听见徐妧叫着阿蛮都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椀连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顾青城,感念他送还猫儿,卫衡却是笑了:“今个怎地这般乖巧?”说着他回身撞了顾青城的肩头,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来时候迷迷瞪瞪,两腮鼓的好可爱哈哈像不像家养的猫儿……” 笑到半路,发现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这个混世魔王在,徐椀没有上前,她差点忘了口中的蜜饯,被卫衡这么一说赶紧一边吐了出去,和徐妧说了舅舅带她出门看戏,在她艳羡的目光当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顾青城才是看向卫衡:“她昨个受了凉,烧了半宿,你少闹她。” 听着他说徐椀病了,卫衡嗤笑一声:“顾大公子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闹过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说得好像我欺负个孩子似地~”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随着那小身影往大门口去了。 顾青城也是抬头:“我劝你逗也少逗她,她生来无母,寄人篱下住在徐家,不过是个可怜儿罢了~” 生来无母,寄人篱下,这句话一入耳,卫衡就愣住了。 门口车已经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车。 徐凤白没有出来,花桂陪着她坐了,好像比她还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