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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不愿同朕一同用膳。可……”少帝开口,“你却答应陈景一起用膳。” 傅元青眉目冷峻了:“陈景今日与臣约定一同用膳时,并无旁人在场。陛下从何得知此事。” “你别忘了陈景亦是东厂之人,是朕的死士。”少帝说,“朕要问询,他敢不回话?” 傅元青一怔,刚才路上种种不自然之举,如今已有了答案。 “所以陈景回宫便立即被召来养心殿问话。中途又让方泾来召臣,为了空出时间,还非让臣等凳杌而来。” 少帝扔了筷子,不怒反笑:“一说到陈景,阿父便没了君臣进退。阿父在乎他,比在乎朕更甚。” “陛下把陈景怎么了。” “朕是天子,想如何就如何!”少帝站起来,倨傲道。 傅元青叹息一声,叩首道:“臣已回宫复命。今日臣休沐,便告退了。” 他说完此话,便起身要走。 “阿父要去做什么?” “去寻陈景。” “傅元青!” 傅元青撤身而去,不留情面。 刚走到东暖阁门口,腰就已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傅元青一惊,还未等他开口,少帝已将他抱入东暖阁内龙案上…… “陛下?!”傅元青已失了颜色。 “阿父……”少帝死死搂着他的腰,不让他挣扎,声音急促颤抖,“阿父……别这么叫朕,别叫我陛下。我听腻了。” 傅元青茫然。 禁锢他的年轻人又开口,带着热烈的祈求:“叫我的名字,叫我赵煦。叫我煦儿,就像以前那样……你说你对我倾尽所有,我知道的,阿父……” 年轻人粗鲁的解开了他的盘口,急不可耐地扯开他的衣襟,在他亲吻傅元青胸膛的那一刻,冰凉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胸前,身下……抵在他的腿侧,一道惊雷才响彻傅元青的脑子。 前些日子少帝半夜召他入寝宫的事又回到脑海。 一切变得如此清晰——他一手抚育成人的帝王,对他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少帝亲吻他的脸颊,痴迷道:“阿父……我想要你。” 傅元青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推开少帝。 没了依靠,他从龙案上跌落下来,那龙案极高,摔得他膝盖发痛,傅元青站起来,抖着手将衣服系上,他发髻已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陛下要做什么?”他声音发颤,然而却在质问。 “我……听陈景说了……”少帝缓缓走近,他眼里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阿父要为我而死。” 老祖宗神志稍微清明了一些,他道:“陛下年少,而人心叵测。狼窥虎伺之中,不如此不足以立威,不足以警世人。” 少帝欺上,傅元青又退了两步,身后便是放着膳食的小几。 “他还说……阿父已为我倾尽所有,愿以身饲之。”少帝痴痴地看他,“原来我在阿父的心中如此重要。阿父不说,我岂非永远不知道你的心意。” 少帝步步紧逼,傅元青退无可退,一脚踏翻了那小几。 御膳散落一地。 傅元青脸色惨白道:“臣以身饲少帝,更以身饲天下!陛下既然知臣苦心,又怎么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少帝怔了怔。 “可阿父说……珍爱我。”少帝声音微颤,“难道阿父骗人?” 傅元青惨笑:“我怎么会骗人。天下再无人如您在臣心中一般珍贵。臣珍爱您……” 他在少帝期盼的眼神里,说出后面二字:“如子。” “你说什么?”少帝眼神里的光凝固了。 “臣珍爱陛下如子。”傅元青又道。 “如子?”少帝缓缓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如子。” “如子……”少帝视线微移,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糟瓜茄,恍然道:“朕记得有一年夏日,朕贪玩中了暑,光禄寺的饭菜又一向难吃,送来的膳食连续几日朕几乎都吃不下去。是阿父差人从宫外寻了糖醋腌菜送入宫中,又煮了粥,日夜喂朕汤饭药剂,过了好些日子朕才缓过来。这些年来,朕一直记得,让御酒坊试了无数次,才依稀有了当年的味道……” 傅元青微怔:“臣……都快忘了。” 少帝抬头看他,问:“那你为何要讨赏……你、你讨要糟瓜茄是为了给陈景吃,是不是?!” “……”傅元青良久不能言语。 “哈哈……”少帝突兀的笑了起来,他捂脸大笑,乐不可支,声音却似哭泣:“阿父这些年来,眼里看到过朕吗?心里有塞下过朕吗?一个要死的低贱之人,不过一个月,就能让阿父费尽心思讨好。为什么?因为他与阿父同榻?因为他让阿父快乐升天?!” “请陛下慎言。”傅元青道,“陈景待我,绝不止肤浅交换。他爱我愿身死供奉。我敬他已许棺塚。” “哈哈哈……”少帝笑声怪异,频频点头,“好哇,你二人生同床枕于寝间,死同棺椁于坟下。那朕呢?朕算什么?” “陛下是臣最亲近之人。”傅元青虽然声音不稳,却还是坚定的回答,“臣爱惜陛下,如父母爱其子女。若言行有冒失之处,让陛下误会,臣万死难辞其咎。只求陛下不要迁怒陈景……他、他只是据实作答,何其无辜。” 傅元青跪地叩首。 他匍匐少帝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