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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想跟老妈说,虽然把货卖到全国是很骄傲的事情,但是当地的模式,是在那一带就近办工厂啊。 乔巧珍恍然大悟,默默地,她又定了个小目标。 东北的三月犹带春寒,方寸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全校几乎走了个干净。 正式开学已经三天, 今天下午学校举行开学典礼并且包场看电影,同学们都很兴奋,中午吃完饭就陆续赶往新兴电影院。方寸并不着急,把手边的题做完才出发,结果落在最后。 他一个人下山,觉得初春的空气甚为新鲜,电影院离得很近,反正时间来得及,索性走得慢些。 刚拐了个弯,一眼就瞧见蹲在路边拎着树枝画圈儿的小孩儿。 “秃?你怎么在这儿蹲着?怎么没去上学?” 秃秃一见是他,眼睛登时亮了,胡乱抹了把眼泪:“方寸哥,我要找我姐姐,可是她们班没人。” “今天开学典礼,你姐姐应该早就走了。”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典礼完还有一场电影呢,回来都该晚自习了。” “那怎么办?”秃秃有些着急,“老师让我找家长。” 这才开学几天就找家长?方寸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秃秃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沮丧,“前座的女生说我拿了她的钢笔。” “你们才上一年级,她应该不用钢笔。” “她今天带了一支,显摆完就找不着了,非说是我拿的。方寸哥,我都没敢去找我妈,我怕我妈和强哥把老师削哭。” 方寸轻声一笑,揉了揉小孩脑袋,“走吧,我给你当家长去。” “真的啊?”小孩眼睛亮了,“那你不去开学典礼了?” 方寸笑笑,“我不是觉得秃秃更重要么。” 他领着秃秃回学校取自行车,小孩揪着他的衣角说个不停。“我前桌是语文老师家孩子,有一次他们说起大桥洞,我说我在那底下睡过,他们就说我是小二流子,还说我指定偷东西。” 方寸寒着脸,取了车子带上小孩,直奔秃秃的学校。 红星小学一年一班赵老师自诩敬业爱岗,午休时间还要看着学生学习。此时,她正在办公桌前批卷子,在桌子旁边站着个小男生,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写生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赵老师抬头,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孩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个高中生。他发丝清爽,球鞋干净,校服整洁,和那些变声期的邋遢男孩完全不同。 大概是有些热,他的袖子拢上去些,露出一截小臂,腕上戴了块上海牌手表。 赵老师的眼神变得柔和,这孩子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而且家境应该也不错。 “老师您好,我找一年一班的班主任。” 赵老师和颜悦色,“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儿?” 方寸回头将秃秃拉了进来,“赵老师,我是乔云思的哥哥。他说您今天想见家长,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 一提乔云思三个字,赵老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这个孩子简直太糟糕了!” 方寸微微蹙眉,冷声道:“老师,请您不要用‘糟糕’这个词来形容我弟弟。” 赵老师音调不由得飙高,“你不觉得糟糕吗?那我一件一件跟你说!这孩子少上了半年学,你应该知道,一年级前半学期的养成教育多么重要!没人教过他规矩,他根本就不会听课!” “这不可能,”方寸道,“乔云思坐得住,恐怕比您班上大部分学生都要坐姿端正。” 赵老师最受不了被人质疑,一个缺课半年的小孩,比其他孩子坐得还要板正,气谁呢?说我没把班里学生教育好是不是? “坐姿端正有什么用?让他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你们送他来的时候一再跟我保证,说给他补过课,肯定不能拖班级后腿。可我拿上学期的卷子考他,他一个字都不写!” 方寸有些诧异,轻声问秃秃:“这些都是实情吧?” 秃秃点了点头。 见乔云思承认了,赵老师的气儿稍微顺了一些,她打量着方寸,问道:“你穿的是高中校服,是哪个学校的?” “我在一高中。” 赵老师一听一高中又来劲儿了,“你们家孩子怎么养的?哥哥就能考上一高中,弟弟怎么连卷子都不写?” 秃秃把小手伸出来,指着自己的袖口,“写卷子袖子会黑,手也黑。” 油墨印的考卷可不就是这样!方寸立刻明白了秃秃的纠结:“赵老师,乔云思一直在家学习,还不习惯上课的方式,也没写过这种油墨印的卷子。这才刚开学,给他些时间,他很快就会适应。” 说完,他耐心告诉秃秃,“大家都是相同的条件,这时候要自己想办法知道吗?你在胳膊下面垫张纸,袖子不就保持干净了?” 秃秃恍然大悟,“哥,你说的我就能听懂。” 赵老师更生气了,他的意思是我没教懂? 秃秃又道:“哥,今天我没写卷子,老师让全班同学说我是笨蛋。” 方寸不是个情绪化的人,此刻却抑制不住心头怒火,我们两家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孩,你却仗着老师身份肆意羞辱?! 他寒着脸冷声道:“如果只是罚站我不会说什么,但是您这么做,我觉得极为不妥。这是侮辱性的行为,您必须向我弟弟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