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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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雨停了,两人后来再也没合上眼,杨清河说两句案件又逼迫自己不去想它,于是开始念叨各种风味的大饼。 赵烈旭被她逗笑,送她去学校时顺便在早饭摊给她买了两个大饼。 嘱咐几句,他开向了警局。 一只脚刚踏入警局,来了消息,说是在江心路发现了具男尸。 报案人是名住在附近的打工女,清晨起来去上班,路过那个巷子,就见一个男人趴在那,走近仔细一看,浑身血淋淋的。 巷子散发着一股霉味和腐朽味,地面湿滑,死者眼睛瞪大,似有过些许挣扎。 小张说:“死者手臂,大腿,多处骨折,行凶工具是堆砌在这儿的木棍,凶手打完人把木棍扔地上就走了,但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死者真正的死因是氰化钾中毒。” 小张边说边跟着赵烈旭快速进入巷子。 “氰化钾?” “一般摄入0.1到0.2克后就会失去意识,会出现心脏麻痹,器官衰竭,一个小时内就会死亡。”小张说:“氰化钾是管制药品,一般地方买不到,市面上有些流通的大多都是假货,也有新闻案例是说服用氰化钾自杀的,但死者死前在酗酒,死在公开场合,更像是他杀。” 赵烈旭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小张说:“死者的身份正在核查,很快就......” “不用了。”赵烈旭见到死者的那一刻打断了他,“死者名叫杨守城,76年生,淮城人,昨天上午刚出狱。” 死了,杨守城居然死了。 赵烈旭凝着神色,目光略过死者的伤口,问道:“有发现什么特殊痕迹吗?” 法医摇头,“等回去做了具体检查应该能知道死者大约什么时候被服下的氰化钾。目前,根据死者的骨折程度能大约判断出凶手应该是个成年男子,但力气不是很大的那种,目测体型应该偏瘦。” 小张:“木棍和地面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是因为大雨,二是凶手做好了准备。” “死亡时间呢?” “大约凌晨两点左右。” 赵烈旭在现场勘查了一圈,地方偏僻又落后,周围没有监控措施,甚至没有几盏路灯。 小张问道:“死者既然是刚出狱的?是不是在进去前得罪了什么人,出来就把他杀了?” 这样的案子不是没有,正常逻辑都会这么走。 要真说得罪的人,杨守城的确得罪了一个人,世界上最想杀他的人,应该只有清河了。 赵烈旭远远望着被抬在担架上的杨守城,他被医护人员抬上了车,盖着白布。 昨天杨守城跟踪了清河,晚上没多久就被杀害,太过巧合了。 如果借用杨守城的手去杀清河是为了刺激他,那么现在杀了杨守城凶手又是为了什么? 第63章 杨守城的骨折程度虽然严重, 但并不是致命原因, 行凶者在下手时有过犹豫, 甚至打了几下后便收手了,假如杨守城没有被服用氰化钾,及时救治就可以活过来。 凶手一开始便下定决心要杀了他, 为什么还要殴打他?泄愤?可这不符合挖眼凶手的特征和心理。 每个凶手都有其具有特征性的杀人方法, 杀人方法往往反映了他们的内心世界。 假如两个凶手是同一个人, 那么他不再是为了单纯的杀人, 他已经开始慢慢朝他的目标走近, 他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在教一个人享受杀人的乐趣, 他已经选定了要培养的人。 也就是说, 凶手因为对他失望,所以还有其他目标。 赵烈旭在回警局的路上猛然想起一个人。 徐睿杭。 阮丽芝死亡的当天徐睿杭曾收到过一条短信。 ‘你将会收到一个好消息。’ 之前无法理解短信的内容,现在一想,就像齿轮一样,一个个都对上了。 凶手杀了背叛家庭孩子的阮丽芝, 就像帮徐睿杭除去了一个痛恨的人, 他给徐睿杭的短信间接的暗示他, 我在帮你。 徐家的那点事儿他多少知道点,除了外面传闻的,一些里头的事情他听顾蓉提起过,阮丽芝的各种变化, 徐睿杭那孩子的冷淡性格, 听说徐睿杭高中时曾打过阮丽芝一个巴掌。 十七八岁的少年, 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打自己的母亲,不重,只是一个巴掌,但完全反映了少年的想法,他恨她,但无能为力却又不忍再伤害她。 如果凶手的诉求是这个,那他杀杨守城是为了帮清河除去痛恨的人,那他...... 不可能,如果凶手是周坤,如果他的目标里也有清河,那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动手,为什么偏偏等到现在。 他说对他失望,那就不能轻而易举的略过他,凶手喜欢制裁他所认为犯错的人,他不能就这样转换了目标。 赵烈旭联系了徐鸿明,徐鸿明忙于生意上的事情,被赵烈旭问起才去找了找徐睿杭,可徐睿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赵烈旭回到警局正巧碰上陈冀,许久没见,他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陈冀刚想抽根烟稍微放松一下,赵烈旭大步跨进办公室,只说了一句话:“准备一下开会。” 杨守城的案子多数都是他自己的推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的死亡与阮丽芝案件有关,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去确定这层关系。 会议结束时已经十二点多,赵烈旭从洗手间出来正好遇上张蕴,同样是许久未见,她看起来比陈冀还要憔悴,有时候一个人的憔悴并不是指她的外表,而是她那股精神儿。 张蕴自然也看见了他,但她没有多言语,直接路过走出了警局。 陈冀说:“那案子没个突破口,总差了点什么,只能从她那下手,你说,正常人,真摊上这么个事,紧张害怕几天不也过去了,哪有到现在一问还哆嗦发抖的。谎话始终是谎话,说多了也变不了真话。” “确实,慌话终究是谎话,杀人总会留下痕迹。” 这世上没有滴水不漏的事情,有的,只是可能没被人发现。 赵烈旭和陈冀倚在走廊的窗户边上,底下是张蕴渐行渐远的身影。 陈冀皱皱眉,“假如你刚才会上说的都是对的,杨守城这案子也和挖眼凶手有关,那小嫂子岂不是很危险?如果凶手真如你所说,杀杨守城有可能是把目标放在了小嫂子身上,那应该会像徐睿杭一样,收到点什么暗示吧?” “暂时还没有。” 他在回来的路上和清河通过电话,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她那边没有任何异常。 赵烈旭更希望他的推想是错的。 陈冀说:“这事也太玄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刚刚会上也都说了,我们24小时盯着周坤呢,也没见他和什么人接触,几乎都没出过酒店门,氰化钾要真是他下的话,他怎么下的?假设殴打杨守城的人真是徐睿杭,他怎么和周坤通信的?一个富裕人家的孩子,好好的在上学,怎么想,都不觉得能和变态沾上关系。” “想不通的事情多了,我问你,那为什么阮丽芝的抛尸现场找不到关于凶手的一点儿线索?不能因为找不到,表面上看似没有就否定他有嫌疑,事情走到这一步,凶手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 杨守城的死亡消息对杨清河来说太过突然,赵烈旭告诉她的那一刻她有种天灵盖被敲碎的感觉。 她和赵烈旭核对过杨守城的着装后便确认,昨天跟踪她的的确是他。 氰化钾是管制药品常人怎么可能弄得到,毒性强烈,不像是一般仇家会报复杀人的办法,再者杨守城刚从监狱里出来,哪个人恨他恨到这种地步?他从前结交的朋友都是些赌鬼,输过钱,被人追债打过,但没一次闹出过人命,追债的人要的是钱不是命。 虽然电话里未多说,但杨清河能大约猜到一点,这事儿十有八九和那个人有关,不然赵烈旭也不会问她那些问题。 只是他还问了她关于徐睿杭的事情,具体赵烈旭并未多说。 徐睿杭。杨清河目前只知道昨天苏妗说找不到他人,挂断电话后她也给苏妗发了条短信询问,但还没得到回复。 她上午上完课回了趟寝室,苏妗不在,打她电话没人接。 杨清河从学校里出来,准备回小区时口袋里手机一震。 她以为是苏妗,拿出来一看是邮件提醒。 她的邮件箱未读消息有许多,有一些是广告有一些是电子账单,她以为是垃圾信息没点开,又放了回去。 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朵像是要压上来,日光稀薄,残叶飘零在雨后的水潭里。 公交站台上挤满了人,多数是学校里的学生。 杨清河还在想杨守城的事情,她不明白,凶手到底想做什么,杀了杨守城是为了什么? 徐睿杭又是怎么回事?他和这事也有关系吗?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只能等赵烈旭下班后再询问。 公交车笨拙的驶来,人挤人,杨清河跟在人群后排队上车,抬脚的那一刹那杨清河瞳孔一震,脑子里有根弦啪的一下断了。 司机:“还上不上了?” 杨清河退到站台,快速掏出手机点开邮件箱,果然—— 是一封匿名邮件。 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手指点开邮件。 ‘你不必再害怕,他已经死了。’ 短短几个字,像蕴藏着寒气一般,一点一点冻住她的血液。 杨清河一边拦出租车去警局一边立刻拨通了赵烈旭的电话。 ...... 苏妗找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去遍了她所知道的酒吧,甚至找到了徐家的住址,保姆告诉她,徐睿杭很久没回来了。 头顶上的乌云像是随时会下雨,秋风慎人,苏妗从徐家出来坐在别墅的台阶上无力的抱住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什么能力都没有,他也许出国了呢,也许去了别的城市呢,她就算知道了,拿什么去找他。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不知道他的生活圈子,曾经和她坐前后座的人忽然变得遥不可及。 他不告诉她,是觉得她没资格知道,还是为了不让她有现在的担忧? 苏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站起来时腿麻的站不稳,她就像个瘸子一样拐着脚沿着墙壁,慢慢往前移。 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黑了,她开始看不清前方的路。 苏妗没有回学校,直接回了家,父母都在加班,家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出了汗又沾了雨水,浑身又黏又湿。 她坐在沙发上给手机充电,开机后跳出杨清河的短信,苏妗在屏幕里看见自己疲惫的面孔。 她试着再次拨通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苏妗发觉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开始恐惧,恐惧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他。 她没谈过恋爱,徐睿杭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抱着十二万分的赤城用心喜欢的男孩,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在维护这段恋情,努力的不使小性子,努力的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