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丘娘,那小娘子叫丘娘……不知刘大娘可听过?” “丘娘?”刘大娘愣了下,“你要找的是丘娘?” 周良鱼眼睛一亮:“刘大娘你知道丘娘?” 刘大娘不知想到什么,轻点了一下头:“怎么不记得,我娘那会儿从这里走的时候,一直念叨着的就是那丘娘,说她见过那么多的小娘子,丘娘是她见过最温婉最好看的姑娘了,只可惜……命不好。” 周良鱼心头一动,又给刘大娘添了一些茶水:“大娘能具体说说吗?” 刘大娘大概也看出来这两位公子不一般,她也得罪不起,想了想,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初我娘不肯走,直到住的那条街要改,所有住户都要搬走,我得到消息之后就赶紧过来要带她走,我娘一开始不愿意,就是因为想守着那个跟我爹住了一辈子的家,如今家没了,也就愿意了,不过那时候,她正在帮一位小娘子调养身体,说是不能对不住人小娘子,要调养好了再走,我劝了一夜都没办法,可没想到…… 第二天等我们再去那户的时候,听说那小娘子因为交不出银钱赶走了。 我娘听到了直说不是,小娘子估计是知道娘不肯走,这是故意先搬走了……娘觉得自己对不住那小娘子,所以后来一直跟我念叨,念叨的多了……我也就记住了,那个小娘子……就是公子口中的丘娘。” “那后来的?可有这丘娘的消息?”周良鱼忍不住问道。 刘大娘摇摇头:“别的娘没说,只是翻来覆去念叨那丘娘是个可怜人遇人不淑,别的却是嘴巴很严不肯说,好多次我看着她想跟我说什么,却最后都摇摇头,叹息一声没说……哦对了,后来娘无意间似乎说过这丘娘是个乐姬,身份低微,这才被什么大人物给抛弃了。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 刘大娘说完之后,歉意地看向周良鱼,周良鱼与赵誉城对视一眼,这刘大娘应该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且眼神里也没有慌乱,看来这个线索是又断了。 赵誉城的手下送走了刘大娘,周良鱼坐在赵誉城对面,抬眼望着对方淡定的眉眼:“你怎么瞧着一点都不着急?线索又断了?” “哪里断了?不是说这丘娘是个乐姬么,燕京城里的乐坊本来就那么些,找人打探一下二十多年前哪家乐坊有位叫乐姬的不就知道了?”一个小娘子还带着一个孩子,身子骨还不好,就算是当年老相爷留了银钱,怕是也不多,早晚又用完的一日,二十多年前后来因为改朝换代又是兵荒马乱的,她要么带着孩子嫁人;要么……就只能重新做老本行。 周良鱼眼睛一亮:“对对对,王爷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赵誉城抬眼:“本王难道不是一向聪明?” 周良鱼:“……”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行行行,你最聪明了,但要是这丘娘改名了怎么办?”这乐姬一般都用假名的吧? 赵誉城:“但签卖身契是一定要用真名的。” 周良鱼:“……”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厮真的比他聪明一丢丢。 赵誉城站起身:“行了,公主可以回去了,等有了消息,本王会通知你的。” 周良鱼看他要走,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拦住了他,摊开手:“东西还我。” “嗯?”赵誉城挑眉。 “你别装傻,把我的玉石还我。”就算是不给佳佳,卖了也是银子啊,多赚一点他也能早日逃婚。 “难道不是公主自己说的?本王也算是‘雨露均沾’的一个,也会送给本王‘一枚’?你想反悔?”赵誉城面无表情看过去,那幽幽的目光看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 “谁、谁说要反悔了,但是也没说就是第一枚啊,等以后堂堂弄出来了,再给你!”周良鱼觉得这厮就是强词夺理,想要抢他的玉石。 赵誉城:“行啊,等公主来换的时候,本王自然也就还给公主了。” 周良鱼:“你……” 赵誉城:“公主还有别的问题?” 周良鱼咬牙:“行,那你等着。”等他一会儿就回去找堂堂要来第二枚就来换! 赵誉城瞳仁极深,让周良鱼根本瞧不出对方心底的情绪:“本王等着。” 不过就在周良鱼就要赶紧回府的时候,余光一瞥,突然就从二楼的包厢往下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闪过,他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像是不相信一样,探出头一看,果然就看到下方,荆小王爷坐着四人抬着的步辇,还吊着一条被夹板固定着的腿,色眯眯的躺在软椅上,摇着折扇就催促着前面带路的人快走。 周良鱼:他算是服了,都伤了一条腿了,这都止不住对方寻欢作乐……简直了。 周良鱼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没到,那会儿荆小王爷遇害的时候,好像都堵了大美人好几次了,于是打算回公主府。 只是一回头,就看到赵誉城不知何时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透过他的头顶扫了眼下方,自然也认出了荆小王爷。 周良鱼被吓了一跳,“你嘛呢?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谁知,赵誉城竟然没怼回来,只是皱着眉头凤眸深深盯着下方。 周良鱼觉得赵誉城的神色不对,往下又看了看,眼瞅着这荆小王爷拐进了一品斋对面的一间乐坊里,他等瞧不见荆小王爷的身影了,回过头,发现赵誉城已经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赵誉城已经打算离开了,听此,不咸不淡道:“有人跟踪荆秉彦。” 周良鱼:“……”不是吧?跟踪这小王爷?谁跟踪他? 燕帝肯定不会,跟踪一个废物点心?等等,难道书中的剧情被他改变了,他没能缠上“他”,所以荆小王爷也可能会提前出事? 完了,如果荆小王爷提前出事,厉王是这次接待使臣的人,小王爷死了,势必要受到牵连。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跟过去,如果真遇到危险,他带来的这两个侍卫加上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等同于没有。 周良鱼又忍不住瞅了眼那乐坊的大门,再环顾一圈,压根瞧不出哪里有人跟踪了,但赵誉城好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说有还真是有。 就在周良鱼愁心怎么办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已经打算走了,望着对方那结实的身板,完全扛打一对百完全没问题啊。 周良鱼眼睛蹭的亮了,迅速一个漂移挡在了门口,呲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王爷啊,我们商量一个事好不好啊?” 赵誉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好。” 周良鱼:“……”他忍。有求于人,他权当没听到。“王爷你看,我们现在也算是未婚夫妇了,但是吧,都赐婚这么多天了,却一直都没什么感情,这婚后的日子一看就肯定‘不和谐’,这可不是一个好事啊?所以……” “所以?”赵誉城挑眉,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周良鱼一击掌:“所以,择日不如撞日,让我们去听听小曲儿‘增进感情’吧。” 赵誉城匪夷所思地睨了他一眼,对方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要是能拒婚,她绝对是第一个拒的:“你确定正常?” 周良鱼:“哪儿不正常了?还是说,王爷真的不介意‘婚后’一顶一顶小绿帽戴着?”没有婚后,等他搞定了事就逃婚。 赵誉城睨着周良鱼没有说话,最后就在周良鱼的觉得对方绝对忍不了的时候,深深望了他一眼,笑了:“无妨,你戴一顶,本王‘毁’一顶。”最后还怕他听不懂,好心加了句,“人道毁灭那种。” 周良鱼不知为何,觉得下三路突然凉飕飕的……这厮别是开玩笑的吧? 可抬眼对上赵誉城深邃的凤眸,他从来就没看懂过这厮的想法,威胁不吃,那就只能……怂了:“那王爷你想怎样才去?” 赵誉城淡定地睨了他一眼:“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周良鱼:“行,你说。”不怕对方不点头,就怕对方没要求。 赵誉城:“大婚之前,不要再给本王出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嫁入誉王府,一切都好说。” 周良鱼毫不犹豫点头:“行。” 赵誉城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苦:“当真?” 周良鱼呲牙举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走吧。” 等赵誉城转过身,周良鱼在他身后呲牙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他是小人。 赵誉城带着周良鱼从一品斋出来之后,就朝着乐坊而去,周良鱼挑眉:“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赵誉城:“你从本王说出荆秉彦被人跟踪之后才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怕荆秉彦出事。他去了这里,公主自然也是要去这里。” 周良鱼:行啊哥们儿,这猜得不错,“那你猜猜,我为什么救他啊?” 赵誉城:“为了尚佳郡主。”也就是间接救厉王。 周良鱼:行,还都让你猜对了。 下次看来不能跟这厮拼智商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估计真的不太够用。 周良鱼与赵誉城进了乐坊,一踏进去,就看到正中央一个台阁,上面舞姬在跳舞,四周不少看客,不时叫好,而荆小王爷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四周没敢有人,显得特别醒目,一眼就看到了。 赵誉城带着周良鱼上了二楼,二楼则是由竹帘隔开的一个包厢一个包厢,他们一上去,就有人迎了上来询问,周良鱼随意让两个乐姬作陪,就隔着竹帘往下看,荆秉彦正看在兴头上,四周都是人,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跟踪的荆小王爷。 周良鱼凑过去:“那些跟踪的人在哪儿呢?” 赵誉城环顾一圈:“消失了。” 周良鱼:“……”行吧,你说没了就没了。好歹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刚好两个乐姬进来了,一踏进来,周良鱼回头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大概是能歌善舞,两位乐姬穿的颇为清凉,露出一截腰肢,外面罩了一层薄纱,白皙的细腰若隐若现。 周良鱼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两个位置:“两位妹妹过来呀。” 不过其中一位看了眼赵誉城,大概是对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冷戾,细腰一扭,就两个都坐在了周良鱼一左一右。 一个包厢里,立刻就呈现了两种局面,周良鱼这边春色满园,赵誉城那边,冷得像是寒冬腊月,周良鱼被赵誉城盯着其实也没太过分,拼了几把酒水之后,想到这里也是乐坊,就忍不住想到了丘娘,想了想,觉得这银子不能白花。 等再次行酒令的时候,就改了规矩:“这样吧,只是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刺激的?公子莫不是……”两位姑娘俏脸娇羞,望着周良鱼那双桃花眼,加上极为俊俏的下颌,虽然戴着面具都能看出姿容不俗,也乐意陪着闹,“公子好坏啊。” 周良鱼顺势握住了推他胸膛的小手,指腹在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爷可是正经公子,不乱来的。”只是眼神却带着暧昧,像是钩子一样。 两位姑娘嘻嘻捂嘴一笑,“公子要是先把奴家的手松开了,才会信呐。” 周良鱼却是握得更紧了:“那玩不玩?” 两位姑娘欲拒还迎:“都听公子的。” 只是等周良鱼出口,却是傻了眼:“行,那等下你们输了,就说一个很刺激人的隐秘旧事,怎么样?” 两个乐姬大失所望:“公子你好讨厌……什么隐秘旧事,我们哪里知道啊?” 周良鱼:“看来爷只能独自喝酒了。” “别啊,我们玩儿还不成,那公子你输了说什么?” “我啊,我输了人都是你们的?”周良鱼弯唇朝着两位乐姬凑近了,再次惹来娇笑声不断,虽然知道周良鱼是开玩笑,但来玩的不过也就是随便闹闹。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瞧着周良鱼得心应手的模样,瞳仁缩了缩,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也更加森冷:越是接触,还真是越让他‘大开眼界’。 周良鱼只当是没看到那位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上次青楼不让玩,这次喝喝小酒也不行?这还没成婚呢。 周良鱼行酒令还真没输过,除非他自己想输,自然是赢了。 那两个乐姬本来想耍赖,被周良鱼几句话一哄,倒是仔细想了想,其中一个想起来一个,瞧着周良鱼捂着嘴吃吃直笑:“公子啊,奴家给你说个特别特别吓人的好不好啊?” 周良鱼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啊,爷最喜欢听吓人的了,最好是……吓得爷都躲到美人怀里是不是啊?” 说罢就要凑过去,“吓”的两位乐姬边笑却是边靠得更近,周良鱼却反倒是正经了:“乖,来先说完了,我们继续行酒令。” “好嘛……”那乐姬仔细想了想,故作“恐怖”地凑近了,“公子你知不知道……其实啊,这里曾经……死过人,还是特别惨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的那种惨,血淋淋的,老吓人了。” 周良鱼诶了声:“真的假的?你别骗爷,这要是死过人,生意还能这么好?你们还能告诉我?” 那乐姬捂着嘴直笑:“还是公子聪明,自然不是我们乐坊了,是隔壁的那家琴坊,我们对家。当然,这也是奴家听说的…… 听说好多年前,那里的头牌曾经被人买走了,不过隔了没几年,那头牌又自己卖了进来,听说还带回来一个重病的孩子,不过当时那头牌是想签的卖艺不卖身,但是吧……这头牌被那琴坊的东家坑了,签的是最低贱的那种,就被硬逼着接客,那头牌不愿意,自己毁了容,本来对方当年也就是凭着琴技出名的,毁了容戴着面纱光是琴技也能火几年,但没几日,这头牌就浑身血淋淋的被吊死在了那些琴姬面前,身上都没一处好地方,都是刀割的口子,瞧着特别特别吓人。 那琴坊说是她自己吊死的,但是那伤怎么可能? 一看就是东家本来是嫌对方年纪大了,光是琴技没赚头起了别的心思,结果人头牌根本不服,刚好坑进来几个新人,来个杀鸡儆猴,虽然私底下都知道,但那头牌是贱籍,又没后台,就只能认了……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