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宝茹小心地坐在小木船的中部偏后的位置,怕一不小心打破了平衡——船翻了就要命了,她可不会游泳!宝茹正坐着的船是一只采莲船,这船最宽的中段也只有两人并肩宽,至于长也不及五尺。 “嗳!宝茹你别害怕呀!没得事的,我从小坐船长大,我娘说我小时候她忙着采莲就把我放在采莲船的小竹篮里,有一回莲蓬装的太多竟翻了船,我娘急着捞我,哪里知道我喝了几口水竟学会了泅水!” 宝茹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这姑娘——她是那天那一群里长家的女孩子中的一个,也姓蔡,叫蔡莹莹,蔡小雪是她姑姑——没办法,蔡莹莹是老来女么。 那日白嫂来看白玉奴后顺手还做了一笔‘生意’,后头宝茹又苦闷了几日,毕竟那样的后续的确不会让人愉快。不过大抵是‘触底反弹’吧,彻底的糟糕后宝茹反而看开了——这世道就是如此,你再如何也只能难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了,索性不去想了。 这一想开正好逢着本地的采莲季,几个女孩子是看过赏莲会的——坐着精致的游舫,自生着莲花的江河中过。但坐着这样小的采莲船采莲,自田田荷叶中穿梭而过却是头一回。本来一起山中避暑就是想着好玩的,所谓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外如此了。 只不过宝茹几个都是湖州城里来的,没一个会撑船的,只能找人带带她们,还好之前玉晓霜已经认得几个女孩子了,正好愿意带她们玩。 “至于这撑船的事,别说这样的小舟,就是大些的乌篷船,还有下山岗的竹排,我都是能撑的!” 这下宝茹真的瞪大了眼睛了:“怎么会?那乌篷船的竹篙可不轻巧,一下两下还好,正经撑船,两只膀子怎能受的住?” 那姑娘以为宝茹觉得她欺她,急得脸都红了:“可不欺你呢!撑那根大竹篙可不光凭着一股子力气,要,要......” 她就要解释其中的技巧,只是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体会,一句‘但手熟尔’也就是了,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能解释出一二三来的。 “嗳!你别急呀!我知你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是心里惊奇罢了!你可真能干呀!” 宝茹见她真的急得不行连忙表扬她,到底是小女孩,听了好话立刻就得意了起来,一边在小河道里轻点了一下竹篙,看得出她是真的很熟练,只轻轻一下小舟就滑出去好远。另一边还同宝茹炫耀。 “撑乌篷船算什么!放竹排才见真本事喱!撑着竹排下山,最险不过了,弯儿道儿,稍不用心便翻了竹排,我哥哥比我大了两岁如今还没撑竹排下山,我却能!” 宝茹知道这附近要放排的山是那一座,并不险要,想来水势也不会奇峻,但她才多大就能放排,怎样也是厉害了。 “真厉害呀!看来今日我坐莹姐儿你的船是坐着了!”适应了船后宝茹也没那么害怕了,不再小心翼翼地抓着船沿,捧着脸笑着说。 “那是!就是我小姑姑也比不得我喱!你看其余几个是不是都被我甩在后头了!” 确实是,她们们一行人是往莲花塘去的,湖州本就地处江南,此处更是水乡中的水乡。河网密布,一处处湖泊池塘都被河流沟通,只消乘船哪里都去得。此时这条河道上还有别的采莲人,不要说一同来的几个已经落到不知哪里去了,就是一路上的其他人也只有被超过的。 蔡莹莹竹篙一点一点,小巧的采莲船就能灵活地超过一只又一只的小船,有时候就是一层纸的距离就要撞上了,宝茹都下意识地要躲开别的船上的小姑娘的手臂了,却始终没撞上过,又快又稳当。 “好多采莲的呀!”宝茹忍不住感叹,这一片莲花塘很大,宝茹已经到了边缘了,只是看不到里头有多少人,毕竟莲叶又高又密,人藏在里头哪里看得见。只是看见外头人是一波一波的来就知道了,肯定少不了! “那当然,这片是咱们村子和后溪村共有的,只要是这两村人谁都来采得,这时候正是采莲的时候,自然人多!” “咦,是共有的?我还想着是如何分片的呢!原来不是呀。” “咱们村子里也有专门买了池塘种莲的,只不过到底不能拿来当主业,也不在这一处,在村子另一头呢!” “这是为甚?”宝茹很奇怪了,道:“我按你说的价儿算了,种莲可以收一季莲子,一季莲藕,不比种庄稼少赚头喱,你们这里的好水土,怎的没什么人拿这做主业?” “唔,这个我知道!我也问过我娘,她说我小人儿不知事,只知道种莲有赚,却不想正经种莲就不能似这莲花塘里似的看天吃饭了,非得积年的老把式才行。再有咱们庄稼人看庄稼吃饭,就是年景再差总是要吃饭的,若是做这个倘若遇到年景不好就十分糟糕了么!” 宝茹听她说这些条理,有些认同,有些却觉得泛泛了——有些确实是古人保守的习惯使然。不过宝茹却想到以前刚刚穿越的时候自己还想过‘种田发家’之类的,想着要到乡下买些人家不要的价格贱的劣地、沙土地之类的,可以种果树、种药材。 怎么说呢,不能说完全空想,有些是有可能的,有些就是好玩了。中国古代农民是很聪明的,精耕细作这一点被他们做到了登峰造极,土地利用在古代社会可以说是世界之最。有些地因为不适合种植粮食价格很低不假,但很多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种植其他作物,那时候不是有许多地区有专门的花农、药农么,可见要是可以的话他们也会选择更有经济效益的作物的。 那么宝茹的计划第一个问题就是她去哪里找种果树和种药的老把式——还不能只找一个。人家是不会愿意教给你找的其他帮工的,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老把式大都都有自己田地,如果你给出的价钱还不如人家自己在家赚的多,一般二般也请不动吧。 其他的,诸如在人家乡里买地会有的麻烦宝茹都不想想了——你以为古代买卖土地就简单了么,对此宝茹只能对当初的自己呵呵,真是不知者无畏。 这时候买卖土地的套路是这样的——老王有两亩地要出售,他不能找经纪人,他应该先问一问自己的亲戚有没有谁家要买地的,如果没有再去问同族有没有,这一遭问完还有同村,如果都没有要买地的话这两亩地才能进入自由市场。 你问自家的田地难道不能直接发卖么?是的,不能。你直接买卖,如果你的亲戚、同族、同村有人提出是有购买意愿的,那么你原先的买卖很可能就要作废,而且你以后也会成为亲戚、同族、同村中不受欢迎的人——就是这么让人无语。 当然,你家如果是特权阶级,那么以上的规则都是废话,在比你家低的权利阶层里不需要遵守一些规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其实种莲也不是轻巧活儿。”蔡莹莹把一副布手套递给宝茹,道:“把这个戴上吧,你们最多就是摘过几只小莲蓬玩儿来的,哪里正经去过莲花塘。看你穿的衣服就知道了,纱啊罗的,这些布料好容易被挂丝。这莲花塘里莲花梗是长满了刺的,轻轻一下衣服就糟蹋了,咱们要是采莲都不会穿好衣服的。” 宝茹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今天她穿了一身银条纱的裙衫,这是一件旧衣服。她原想着出来采莲虽说是玩耍,但到底是做事,怕弄脏衣服什么的,特意挑了旧衣服。可是银条纱料子最不耐磨,也极容易抽丝,简而言之就是非常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把手套戴好,不然待会儿刮着手了就是一道血印子,那可不是好玩的,又疼又痒。” “嗯,戴好了!”宝茹还是非常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的,立刻就把布手套戴好。这手套又大又肥,这也没办法,这又不是按照宝茹手的大小做的,有的戴就不错了,至少可以保护她的手了。 就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玉晓霜几个总算赶上来了。 “莹莹,你走的忒快!”相熟的小伙伴抱怨道。 “嗳!这也怪我?”蔡莹莹听了小伙伴的抱怨,脸上却全是得意,故意道:“这也不能赖我呀!讲道理好不啦,我总不能不动篙只等着你呀!” 就这般一群小伙伴说说笑笑进了莲花塘里头,讲真的,就宝茹而言从没做过这个,是玩耍的话还是有些趣味的。但是一想到把这个作为生计宝茹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差事了,正如蔡莹莹之前说的‘其实种莲也不是轻巧活儿’。 小巧的采莲船荡漾在荷塘中,周围都是采莲女,因为采莲在农活中已经算是轻巧活计了,一般分配给家里的女儿,或者年轻媳妇来做。这时候到处是年轻女子的说笑声,偶尔还会有动听淳朴的采莲歌响起,荷叶碧绿,莲花粉白,采莲女轻巧地穿梭在其中,确实很美。 但是采莲船想要穿行在密密麻麻的荷叶丛中是很费功夫的,船这样小,前面放着竹篓,人站在上面有些摇摇晃晃,很容易翻船掉到水中。湖面上放眼望去都是莲蓬,但找到成熟的莲蓬并不容易,荷叶很密,有些莲蓬躲在荷叶下面很难发现,采莲女费心费力才能采摘的到——这样来来去去就算包裹的足够严实,也很难避免被荷叶梗划出一道道血痕了。宝茹见了也只能说,这时候农人讨生活真的不容易。 第50章 莲塘救人 宝茹上辈子就是农村的孩子,生得不早不晚, 没有过过父母那一辈的苦日子, 但是纯粹不沾农活也是没有的。至少十岁以前宝茹是很做过一些事的——不过这是出于父母锻炼她的目的, 毕竟一个小孩子能做多少事。十岁以后大概是学习越来越重要,以及一些别的原因,宝茹就只在放暑假时帮帮忙了。 但无论怎样, 宝茹总归是晓得一般农活怎么干的, 不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级别的笑话来。 可是古人写了好多文章诗赋, 把劳动之美赞了又赞。有些是纯然的辛苦——‘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有些却带着风雅之气——‘落日清江里, 荆歌艳楚腰。采莲从小惯, 十五即乘潮’。 在宝茹看来这样多少有些好笑, 描写的那般美好, 高深了说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粗俗了讲却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了。那些写下诗篇的大人肯定没有做过那些艰辛的劳动——就是有也是像宝茹她们一样玩玩罢了。 真的做事是很累的, 坚持一天, 第二日便会胳膊膀子酸痛得抬不起来,腿也会无比沉重。就连头脑也不会特别清晰, 劳累会使人更加想睡觉么, 毕竟累得睡着了也不是稀罕事。毕竟宝茹就有过抛秧一上午,午间坐在田埂上睡着的经历。 宝茹倏忽之间想了这许多,不只是因为今日来采莲玩耍了,更是又遇到了新的女孩子。 “喂!你们怎的阻了道了!”蔡莹莹停下竹篙, 这时候她们玩耍已经完了,正寻水道要出去——莲花塘里本没有道,密密麻麻全是荷叶,但是采莲人进进出出,扒出了几支进出的水道。 走这样的水道自然比自个儿从荷叶丛中撑出来容易得多,只不过水道有限,偶尔会堵着就是了。若被阻的缘故真是船多便罢了,人人都能体谅,只不过这一遭却不是如此,不怪蔡莹莹口气不好。 蔡莹莹一停,跟在她们后头的玉晓霜几个的船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嗳!我当是谁!”说话的是蔡小雪,如果说蔡莹莹的口气只是不好,那蔡小雪就可以说是有些阴阳怪气了,宝茹猜测不知什么仇什么怨。 “前日才说咱们堵着水道,是欺负人,不让你们过!可是有眼睛的都看得见,那是船多了一时不得出入罢了!偏生就有人颠倒黑白!”说到这里蔡小雪就直看着那群阻了水道的女孩子中一个穿蓝布衣衫戴大斗笠的,道:“现世报来的未免太快!今日可不就自打嘴巴了!” 那女孩把斗笠一掀,年纪不大,只十二三的样子,怒气写在脸上:“蔡小雪,你瞎咧咧什么!眼珠子瞧不见么,小春昏过去了!咱们正想法子呢!” 宝茹多看了那女孩子一眼,不为别的,那姑娘长得不错。若是在湖州城里见到长成这样的女孩子宝茹并不会多看,但是在这样的村子里见到,宝茹就不免瞩目了。 这不是宝茹的歧视,宝茹以前也是乡下女孩啊,这不过是古代的现实罢了。在现代,城乡女孩的相貌底子并不会有什么差别——当然,由于打扮的擅长程度可能看上去可能有点不同。可是在古代是会有天壤之别的,美人确实可以靠天生,毕竟西施是浣纱女,王昭君也是秭归乡女,绿珠也是差不多出身。 但更多的是靠后天养护。出身乡间的女孩子一般都要分担家里的农活,肤色变黑,肌肤越来越粗糙也是当然的,至于骨节变得越来越粗大也是有的。另外,古代乡下农人生活一般都不富裕,就是江南膏腴之地,能吃细粮吃饱的也不多。表现出来多少会有些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指甲没有光泽,皮肤越差。 不过江南之地还算好的吧,毕竟北方农活更加繁重,生活也更加困苦了,女孩子的条件就一般更差了。更不要说漫天黄沙的西北了,风沙让皮肤粗糙通红,常年在风沙里眯缝着眼睛让她们的眼睛越小,而且早早地在眼睛周围堆积起密密的眼纹,还有缺水——连洗浴都很少很少。 总之小说里说穿越古代乡间,一个小村子里看到许多人才出众的情况是决计不可能的,宝茹早就知道了。 那姑娘看上去只是一般人家,就是比之蔡小雪她们家的殷实都差远了,但是五官却很秀丽,特别是眼睛很有灵气,只不过皮肤有些黑,折损了她的美貌——可能这就是她戴斗笠的缘故吧。 蔡小雪听说‘小春’昏过去了,脸上有些犹豫了,但抿抿唇依旧嘴硬:“昏过去了堵在这儿有甚用!没得见识!要送到开阔地方去,这样围着做什么,还不送她出去!” 听到这儿宝茹忍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蔡小雪确实是个好姑娘,小姑娘们是有口角的,这样的情形也不忘记凶巴巴的,但是其中担心的意思、想办法的意思却一分不少。 那群陌生女孩子本来是慌了手脚的,她们又没经历过。这时候听蔡小雪说话,虽然一惯不和睦,但到底得了一个有谱的主意,立刻散开来,把‘小春’和她的船送了出去。 采莲船纷纷靠岸,两个女孩子合力才把那个‘小春’抬到岸边树荫下。蔡小雪等人也停了船,但没下去,只站着张望。 “咱们也去看一看吧。”宝茹微笑着提议,虽然并不关自己的事情,但蔡小雪几人看上去很关心的样子,只是好像拉不下脸去看来着。 宝茹一行人上来了,宝茹不是大夫,但是看了一眼还真知道是怎么了——很明显的中暑了。 “她这是中暑了,你们都散开些,不然闷着她了。”宝茹忍不住道,实在是一群人围住了,对中暑的人是很不利的。 宝茹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些女孩子都是乡土生长,夏日里常常劳作的,中暑不是罕见的事情,只不过开头一时没想起来罢了,这会子立刻散开了。开头那个皮肤微黑的女孩子还似模似样地去掐‘小春’的人中、合谷、关内等穴位,一会儿那女孩子就有些转醒了。 宝茹也趁着她们散开走近,摸出一只荷包,倒出一只两寸高的圆肚子小瓷瓶。这小瓶子里收着如意给她准备的仁丹,让觉得暑热就噙一颗,她还觉着絮烦来着,不想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这是仁丹,你与她噙一粒罢,正对暑症喱!”宝茹把药递给那微黑的女孩子。 丁莲儿看着宝茹,宝茹不认得她,她却认得宝茹,或者说整个村子里的女孩子这时候没得不认得宝茹几个女孩子的了。之前玉晓霜住进村子里时就有些轰动了,大家都听说是湖州城里的小姐,家里买了附近的茶山,来这儿是为了避暑。 村里有些伯母妈妈去那宅子里帮佣,玉晓霜也偶尔出门——都说到底是府城里的小姐,模样也好,气度也好。村子里长得最好的女孩子竟连她的丫鬟也不及,这个长得最好的女孩子就是丁莲儿,这个宝茹眼里皮肤微黑的好看女孩。 这个年纪的漂亮女孩子都是有些骄傲的,就算丁莲儿的家境不好,但是凭着她的相貌,村子里年纪相当的男孩子都是捧着她让着她的,她母亲也说了她一定能说一个好人家,以后享福。 乍一听她连人家的丫鬟都不及她如何能平心气,更何况这位‘玉小姐’还只与蔡小雪几人交际玩耍,这就更讨厌了! 后头宅子里头又来了几位小姐,帮佣的妇人说是玉小姐的同学,都是湖州府成里的小姐,个个都是绫罗绸缎,簪金戴玉,丫鬟照料。且一个赛一个地像仙女儿,竟从不知世上有这样多好看的姑娘。 丁莲儿在她们出门时也曾看过她们,的确是好看,宝茹更是几个里头出挑的,她一直都记得的。 这时候宝茹微微靠近了她,她都能闻到宝茹身上的香气了,好像是栀子花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像。也是,栀子花已经开尽了,哪里去寻。很好闻的香气,比起嫂子宝贝的那些胭脂的香味还要好闻的多。 丁莲儿一下子局促地脸红了,支支吾吾地接过瓶子。 “你说小雪她们怎的和那些女孩子那样不和睦?”白日采莲玩耍后宝茹就很疑惑,只是不好问蔡小雪,毕竟她们不是本地人,或许其中有什么忌讳也说不定么,只能回去后问玉晓霜。 玉晓霜挟了一块熏鱼,道:“这我还晓得一些,村子里的大族就是蔡氏、杨氏两家,其余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杂姓了。同族抱团也不是甚稀罕事呀。” “可是她们只是小姑娘呀!怎至于如此!”不是宝茹低估宗族抱团的影响力,毕竟她们又没什么仇怨,哪里影响小女孩的交往。 “噗!”蔡淼被宝茹的‘小姑娘’三个字逗笑了,说起来宝茹不比她们大喱! “就是‘小姑娘’才不融洽呀!”倒是蔡淼看得比宝茹清楚。 “宝姐儿你只怕没仔细看,那些姓蔡姓杨的人家比其他人家家境不是好些?” 宝茹听后一下就不说话了,这是她确实没看到的——若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大族聚居,族人对内可以守望互助,对外‘仗势欺人’也有,总归比那些杂姓人家生活好些。两边人家的女孩子这边看不上那边,那边则是‘嫉恨’这边。这逻辑,没毛病。 宝茹只能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了。 第51章 懵懂情愫 “你们来的时候不够好,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当季的野菜了, 要说野菜还是春天的最好吃。我最爱吃春日里芦蒿了, 你们城里来的一定不知怎么烹调芦蒿。” 这一日玉晓霜特地请了蔡小雪来带她们去山里玩, 毕竟是山中避暑一趟,连山里也没进过一趟,这怎么说的过去。 此处并没有什么高山, 山上是常有村人去的, 或是采摘野菜, 或是积攒柴草等。或许里头有些野鸡之类的山禽,但毒蛇猛兽却是没有的, 这也是一群女孩子会安心进山玩耍的原因。 “春日里芦蒿只散落在江滩和芦苇洲上, 三月里最是清新多汁, 这时候可不能耽搁, ‘二月芦,三月蒿,四月五月当柴烧’。趁着鲜嫩的时候把四五寸长的芦蒿齐根割起, 然后堆放起来在沙土里盖着稻草壅着, 两三天后再吃,格外汁水丰厚而嫩脆。” 宝茹确定自己好像听见有人咽口水了, 笑着道:“谁说的, 在湖州咱们也是吃芦蒿的,每年春日常有人在城里贩呢!一般都是清炒,入口脆嫩,我最爱那一口辛气青涩, 不绝如缕。” “哈!清炒有甚吃的!”蔡小雪反驳道:“你们知道要怎么吃嘛!当然是炒腊肉最好,锅里要搁薄薄的一层油,烧的冒白烟,再投进干椒、腊肉、姜、蒜煸香,然后倒入芦蒿,只煸炒几下马上就调味起锅——不能太久呢!不然就水嗒嗒的了!又香又脆,好吃呢!” 这种类似咸党和甜党的争论从来没有准确的答案,食物的口味实在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呀! “说什么芦蒿呀!”还是玉晓霜忍不住插嘴道:“那可是春日里的菜!这时候说得再多也没得吃喱!还是说说这时候有什么实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