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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一次踏上“仙途”的谢非言难得生出茫然来。 他静静伫立着,出神地看着水面,如同一块顽石。 但他的神念却飞出体外,像水一般浅浅漫开。 于是他看到了—— 远处,一个牵着孩子的行人停下脚步,在孩子的央求下从摊贩处买了个风筝,但是,当兴奋的孩子令风筝飞向天空时,有大风蓦然刮来,将风筝卷入江中,恰好打晕了江面处悠然吐泡泡的鱼儿。 鱼儿晕乎乎沉下,被河虾发现,以为这是一条死鱼,胆大包天地靠近,也不知是想要凑个热闹还是想要上去分一杯羹。 但就在河虾靠近的那一刻,鱼儿恰好醒来,发觉食物主动送到嘴边,便张嘴便想将河虾吞入腹中。 眼看河虾就要大难临头,可恰在此时,那放风筝的孩子终于跑了过来,拽住远处的风筝线,用力将风筝拉回,恰好搅乱了这一处江水,令浅江处泥沙翻涌,也把差一点就丧生鱼口的河虾卷得颠颠倒倒,与鱼儿拉远了距离。 江畔,孩童捧着自己打湿的风筝,满脸懊恼。 江底,鱼儿与河虾晕头转向,茫然一会儿后,摆尾各自离开。 谢非言将这一切瞧入眼中,心中恍有所悟,但仍然还差最后一层窗户纸。 于是,当不远处那孩童垂头丧气地想要离开之际,他福至心灵,开口唤道:“那小孩儿,你可知晓,你方才救了一只小虾的性命。” “咦?”孩童闻言回头,看到谢非言后,眼睛一亮,而后又浮出困惑,“这位大先生,你这是……”想了想,他小心道,“是我打扰了你捉虾吗?” 谢非言失笑摇头,将方才的事仔细向他说了一遍。 孩童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 最后,谢非言问他:“你听了这个故事,可有何想法?” 孩童搔了搔头:“想法?唔……好像没有……” “没有?” “是啊,反正不过是鱼虾而已,若是活着,我自然高兴,但若是死了……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不过鱼虾而已! 谢非言呆了呆,心中一震,而后长长叹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着相了,竟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开。” 谢非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哈哈笑了起来,心中一腔隐藏极深的孤高狂戾一扫而空。 “到底还是业务不够熟练啊,难怪这些年来修为停滞不前。” “原本还以为是我修行太快,达到了瓶颈,如今再想,却原来是我太过刻意,反倒落入下乘!” 旁观的系统一脸懵逼。 【哈?什么?什么业务?什么着相?什么瓶颈?什么刻意?】 这一刻,系统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是传说中的高ping战士,是不是它看到的东西跟谢非言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不同步的! 否则这要怎么说明现在的情况?! ——明明在同一个服务器,为什么谢非言明白了它没明白?! 你到底懂了什么啊?! 谢非言没有理会上蹿下跳的系统,而是含笑看向了那孩童,笑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声音清脆:“我叫窦世良!” “你可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实现。” 孩童有些苦恼,显然现在的他还没到拥有“愿望”的年纪。 不过很快的,孩童眼前一亮,将手里湿烂的风筝举起来,天真道:“大先生,你能让它再飞起来吗?这是我求了阿娘好久才买到的风筝,一回都没放过呢!这回沾了水,阿娘肯定叫我不许再玩了……你能帮帮我吗?!” “这有何难!” 谢非言笑着,挥袖拂过,于是那风筝便恍然一新,半点也看不出蘸水的痕迹,竟如时光倒流! “哇!” 孩童眼睛一亮,惊呼出声,在原地蹦跳起来,一派的欢天喜地。他兴奋回头,想要感谢这位神奇又漂亮的大先生,可他这一抬头,面前却是空空如也。 “咦?咦??” 孩童惊讶极了,左顾右盼,却怎么都没找到方才那位大先生。 而在这时,孩童的娘亲终于小跑着找来了,拉住孩童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怎能这样跑到江边来?万一落水了可怎么办?!这风筝湿了就湿了,再买一个就是了,何苦——咦?” 这会儿,这位娘子也看到了孩童手上崭新的风筝,忍不住也是惊咦出声,没想到这风筝竟没有损毁。 而待到回神后,她笑了起来,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幸运,心里还稍稍松了口气。 “无事便好,一切都好就好……良儿,你不是想要放风筝吗?江边可不方便放风筝呢,阿娘带你去山上吧!” “真的吗?!” 孩童欢呼起来,将方才的事抛到脑后,咯咯笑着跟自己娘亲离开了江边,渐行渐远。 · 当晚,元文帝收到急信一封,展开一看,却原来是自己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六儿子留书出走了! 在书信里,这小子说他与大正王朝以及大正皇室的缘分已尽,如今要踏上求仙之路,或许多年后才会回来又或许再不会回来,但养育之恩不得不报,因此他除了书信外,还留下玉佩一枚,说日后若大正王朝遇到难事,那么将此玉佩摔碎,他自会回来,代为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