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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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茹沁把她推下楼梯。 画展上被人泼了一盆狗血。 “啊——” 所有画面一瞬间齐齐冲进她脑袋里,倪莱双拳抵住太阳穴,感觉脑袋要爆炸。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哆嗦着手去翻行李箱,自登岛以来,她还没有吃过药。 拿着药倒出来两片干吞进去,再到一楼厨房倒了杯水灌进喉咙里,洗了把冷水脸,渐渐平静下来。 吃过药以后脑袋有点沉,倪莱昏昏欲睡地踱回书房,就地躺在废画稿堆里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个梦,一样又不一样的梦。 梦里,她坐在单车后座,勾着脖子探头去看男孩的脸。 这次,倪莱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知道如果她再往前一步就会从单车上掉下来,于是她大着胆子抱住男孩的腰,半个身子几乎探出来,就要看到他侧脸时,男孩突然扭头,不由分说堵上了她的唇。 一切太过突然,发生在她看清他的脸之前。 男孩不是吻她,是咬。 倪莱从梦里疼醒,躺在地板上愣怔了一会儿,嘴唇还是疼的,她伸手摸了摸,摸了一手血回来。 起来去浴室照镜子,下嘴唇破了一大块皮。用水把血冲掉,再用纸巾擦净,一通忙活,终于把血止住。 倪莱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块破皮,试着去回忆。 王辉把蟑螂埋进她饭里,王辉骑着摩托车绕着她兜圈…… 那种无处发泄的情绪又要来了。 倪莱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凉水很快灌满整个盥洗池。她弯腰低头,脑袋砸进水池,整张脸都浸在水里。 一切静止,直到再无杂念。 窒息。 哗—— 脑袋带着水花从水里抬起来,倪莱双手按着盥洗池大口喘气。 迫切想要出去。 画纸没了,画布没了,颜料也用完了,厨房的米菜好像也没了。 出去吧。 倪莱回到书房,跪爬在地上掀开一张张废画稿,翻找出手机,点进[岛主候选人]聊天窗口,发了条消息: 【我想出去,碰到七哥有没有关系?】 没有等来岛主候选人的回复,等来了肩扛大米手拎菜篮一副探望孤寡老人架势的夏毅凡。 “柴米油盐酱醋茶钱从房租里扣。”夏毅凡把东西全堆在流理台上,自顾自倒了杯水,一口气灌进去半杯,接着说,“我打听过了,七哥的意思是给季爷个面子,你在岛上一天,他就一天不会找你麻烦。” 倪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七哥不会在页沙岛找你麻烦,但是,”夏毅凡端着水杯在客厅转悠着,“出了这个岛,他想怎么着,要看他的心情。” 其实以夏毅凡对七哥的了解,这事儿不会了。 道上混的人最好面儿,倪莱却当众泼了他一身颜料,这口恶气出不来,在页沙岛横着走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在季爷眼皮底下不敢造次,但是倪莱总有离岛的一天。季爷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关于这个问题,夏毅凡问过季随。 季随回他两个字:“再说。” 夏毅凡敏锐地从这两个字中嗅出了奸情,季爷肯定认识倪莱,甚至不止是认识。 要不是倪莱的态度,夏毅凡真有可能觉得她是季爷的前女友。 缝衣服、出让房子、和七哥刚。 最最最骚的是他那句“过来哄哄我”。 夏毅凡咕咚进去半杯水,站在客厅的逆光里打量倪莱,一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季爷该不会是曾经暗恋过她……吧?! 躲在阴影里暗戳戳暗恋女孩的男孩。 不不不,不可能,绝逼不可能。 夏毅凡把水杯里的水全都咕咚完。 倪莱看着他,问:“季爷让你来的?” 夏毅凡:“他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死在屋里了。” “……”倪莱隔着大米袋抠着大米粒,“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夏毅凡:“忙着参加选举,岛主的位置还是挺吃香的。” 倪莱:“…………” 夏毅凡:“你来岛上画画?” 倪莱:“嗯。” 夏毅凡:“能让我瞅一眼吗?” 倪莱踟蹰了下:“还没画出来。” “成天闷在屋里,能画出什么来。”夏毅凡秒切换成很懂的样子,“采风采风,就是要多出去吹吹海风。” 倪莱想了想,顺着问:“我刚来的时候,有见季爷在冲浪。岛上有冲浪比赛吗?” “冲浪就是季爷自己玩。页沙岛刚开发,旅游项目还不怎么成熟,不过坐坐船什么的……” 说话间,夏毅凡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走到露台聊了几句,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罗博买了一艘游艇,从东海一路浪过来,刚到页沙岛,我过去了。” 倪莱:“哦。” 夏毅凡前脚出了客厅,回头看了眼倪莱。 就当替季爷再做件好事。 “你一起来吧。”夏毅凡邀请道,“免费不收钱,晚上就回来。今天天气不错,你就当是采风。” 倪莱有些心动。 夏毅凡再说:“我就是把你带上去,玩还是在你自己,游艇上像你这样的美女不算少,只要你摆明了不约,没人闲的只围着你一个人聊骚。” 倪莱蹬上球鞋跟着他出了门。 罗博家里经营船舶运输生意,早在十多年前就搬出了页沙岛。 这次回来,说是来怀念一下和夏毅凡他们一起长大的友情,其实就是来装个逼。 豪华游艇,半个游艇都是穿比基尼的美女和红酒美食。 夏毅凡上了游艇简单交代了倪莱几句,猫进比基尼堆里不见了踪影。 倪莱长衣长裤往里面一杵,好几次被当成了服务生,她最后干脆找了副墨镜戴上,避免直接和人眼神接触。 游艇驶离页沙岛,开向大海远处。 唱歌跳舞等通俗的节目走了一遍,罗博觉得无聊,说是想玩个刺激的,他搂着一个长腿美女开始吹牛逼,说他七岁会开帆船,八岁下海捉鳖,九岁就能一个人开着摩托艇在海上飞……美女一脸崇拜连给了他几个么么哒,撒娇着能想象出他驾驶游艇的样子,一定man炸天。 罗博在兴头上,当即拍大腿表示:“想象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开给你看!” 罗博学过轮船驾驶,基本操作尚可,加上有驾驶船长在旁指导,他驾驶游艇倒是没有问题,四平八稳开了几分钟,在众美女星星眼的吹捧中,罗博精虫上脑,不仅仅满足于此,开始在海面上横冲直撞来炫技装逼,引起阵阵尖叫声。 “他娘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装什么逼。”杂毛掂着一瓶红酒,小跑着上前几步,赶上前面的七哥,殷勤地给他倒了杯酒,“七哥。” 七哥晃着酒杯,朝着走廊某处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杂毛看过去,前面走过来的女人有点儿面熟。 他一时没想起来是谁,管她是谁,见着女人跟着七哥一起吹口哨总没错,他也撅起嘴吹了串口哨。 倪莱看到他们,心里咯噔一声,果断掉头往回走。 七哥拉长调:“大画家,来游艇画画?颜料够不够啊?不够你就跟七哥讲,七哥这里有的是。” “不够你给七哥讲,七哥给你买颜料……”杂毛哼着杜十娘下面汤的小调,哼到一半不哼了。 豁七哥一身颜料的那个面瘫。 杂毛认出倪莱后,小声劝道:“七哥,季爷那里……” 七哥右手一抬,把红酒全豁在了杂毛脸上。 “现在只查出来她租了季爷的院子,不知道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关系。”杂毛唯唯诺诺着,不敢擦脸上的红酒,“等她离岛,一切都好说。” 七哥拿着空酒杯,胳膊半抬:“我不是办她,我和她好好聊聊。” 杂毛掂着酒瓶,立即重新倒了杯。 七哥两三步跟上倪莱。 与此同时的驾驶舱,罗博不顾船长劝阻,突然猛地来了个急转弯:“都瞧好了,我给你们来个甩尾。” 嘭—— 船体剧烈摇晃,各种东西碰撞。尖叫声,呼喊声,落水声,撞击声…… 天旋地转间,有人喊:“船翻了!” * 天色渐晚,游艇船长和救援队在救援船甲板上核对清点人数:“我刚一一点过名字,名单上的人都在。” 季随捞着人事不省的杂毛从水里出来。 正在和游艇船长核对人数的毛线抡圆了嘴巴,大爷的怕什么来什么! 救援时最操蛋的事情就是人数对不上,漏下一个人就是抛弃了一条生命,多出一个人不止是在浪费救援资源,甚至会让救援人员葬送生命。 毛线:“名单外的人呢?多少个?” “我手上的名单是游艇邀请嘉宾和全体船员。”船长辩解道,“游艇在页沙岛停了半个小时,多出来的人应该都是在页沙岛上来的。我当时让他们在免责书上签名,罗博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签。” 毛线吼:“罗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