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邹茵想起邹美君的话,‘叫她找个婆家啊,别太挑了。’ 她的心就酸楚楚的,把脸抵上陈勤森肩膀,抚着他后背精致的纹身说:“都是怪你不好……从来就没和别人做过,连嘴都没亲过的……吃避孕药是为了调节内分泌,因为气你和别的女人乱惹桃花才分的手……就你次次怀疑猜忌我,气得都不想和你好好说话……全世界就你陈勤森最流氓,最可恨了。” 陈勤森任她数落着,只用下颌温柔地蹭她头发说:“是我不好总行了吧?反正现在查出来老子不育,今后你爱跟谁上床,喜欢谁,跟谁约会,都随你便。老子甘当乌龟,今后都不管你,好不好?” 又唬她说:“再哭乳头都滴湿了,想诱惑我吸你就直说。” “心术不正你!”邹茵就恼他,连胸脯也紧去他怀里贴着不让看。两个人就只那么静静地抱着,抱得陈勤森的心都融成了一大片。他想起她微博里的“额间那一吻”,忽然地也就不想再关注了。过了好一会儿邹茵等把眼泪拭干,她才松开他,拿过碗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夜已深,那天晚上陈勤森就在邹茵的客厅里打了地铺。 一夜睡到天光,烧似乎退去了许多,他又给她煲了汤,说出去办点事,中午给她带吃的回来。 天黑邹茵也没让陈勤森走,陈勤森便去附近超市里买了换洗的背心、内裤还有剃须刀。 刮了下颌胡茬,忙忙碌碌到晚上十点多,正准备又在地上打铺,邹茵喊他说:“今晚你睡床上吧,总睡地板对腰肾不好。” 陈勤森默了一默,便把毯子枕头扔去了她床上。暗夜下笔挺的身躯直条条的,夜半刮起风有点凉,邹茵就把身子贴过去,兜着他硬朗的脊背不肯松开。 陈勤森又岂不知道,她一想起自己的好就这般模样示软。但他得忍着。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邹糖糖,你这个又作又欠操的女人。” 第三十一章 一夜睡到天亮,八点钟的太阳透过落地窗帘,打照进来一片黄朦的光晕,将床上沉睡的一幕衬托得静谧宁祥。 前半夜陈勤森还背着身,被邹茵从后面兜着,到了下半夜他就惯性地翻过来,用长臂从前面揽抱住她。 睡着后的邹茵,长发散碎地搭在肩头上,套头睡裙也滑到了上半身,露出美好的下肢。一条腿习惯地穿在陈勤森劲健的双腿间,被陈勤森扣住了腰臀,手也无意识地探进她的后脊心,抚着她光洁的肌肤。 两个人睡得很沉,仿佛这前面九年任何一个在一起的平常夜晚。 忽然小风透进微开的窗缝眼,邹茵不自觉打了声轻细的哈嘁。陈勤森便蓦地睁开眼醒过来。看她没醒,便蹭蹭她额头,替她扯上了薄被。 邹茵的睫毛微微一颤,嫣红唇瓣往陈勤森的颈子抵了抵,手环过他的咯吱窝,若有似无地抚他脊背上的纹身。 女人睡一晚后的胸脯总是特别软,暖暖贴着陈勤森的胸膛,陈勤森就怕忍不住。 他一眼便洞穿她已经醒来了,刚才蹭她额头热已退去,这个女人,作的时候要吗分分钟把他气得呕血,恨不得抓起她从楼上跳下去同归于尽;要吗就软得能把人的心化成一滩滩的水。现在必是烧一退,人又复了先前的冷静,开始羞于前面两天对他的撒娇,还有那些娇滴示软的话了。 陈勤森就说:“邹糖糖你要再装下去,老子的唧吧马上又硬了。” 邹茵抚在他背上的指尖略似一滞,这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把脸埋着他,呢喃问:“陈张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乖娇的像一只小猫,陈勤森凛了凛浓密的眉峰,他算是看透了。 前两个晚上也是怕他走了以后没人,八点多看他抓起钥匙,她就一脸眷眷的表情。后来陈勤森才留下的,让她睡在里头,他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弄出点声音百无聊赖。 昨儿半夜里还蠕着他,糊里糊涂喃了句邹美君还是妈什么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陈勤森是自小有爹妈疼的,要风要雨无所不得,他想,这个女人,她在十七岁遇到自己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看她眼神恢复了明晰光亮,陈勤森便说:“讨厌你干嘛,早都被你虐成习惯。烧退了?要不我下去给你买早餐。” 邹茵点点头,陈勤森就爬起来套了条长裤出去。 买了两份稀饭,还有包子和油条,又开了一包榨菜丝。吃的时候已经过九点,两个人坐在茶木的小餐桌旁,邹茵新洗了澡,长发柔软地垂在后面,胸前坠着两娇娇的。陈勤森看着悦目,问她说:“明天八号上班,要不要请假多休息一天?” 邹茵答说不用了:“公司里最近业务忙,请假怕不好开口。” 陈勤森给她夹了一筷子榨菜,听得蹙眉:“要不要这么拼啊,我的钱都给你花够不够?” 邹茵才不要他的钱。十月正是农历的秋收季,宗堂里的事务琐碎忙不迭地,看他下颌起了层胡茬,三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还要家里这边的来回跑。她就心疼地说:“都分手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不用管我这么多。” 陈勤森精致嘴角一勾:“那随便你。反正你最近没男朋友,老子也闲晾着,钱就给你花了又怎样?” 吃罢早餐他就要走了,说:“最近可能没时间过来看你,你自己照顾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邹茵送他到门口,凝着他隽挺的身躯,欲言又止道:“陈勤森……你别让陈伯和婶妈他们知道,你又来我这里了。” 陈勤森脚趾头猜也清楚,是觉得跟他那么坚决地分手了,现在又和他勾勾搭搭,脸皮薄羞于让长辈知道。 陈勤森就说:“知道了。”抚了抚她光洁的脸蛋,轻哂一句:“姨妈是不是快来了?奶涨那么大,想咬啊。”合起门缝下楼。 第三十二章 楼下小区里,陈勤森拉开车门进去,方向盘一打,很快出了巷子。 他的那辆黑色越野吉普太好认,整个z城就他独一部。车牌号73138——勤森一生发。是他那个除了钱多就一无是处的老爹陈茂德,专门托关系给他配的,除了是他没别人。 拐角背光处停着一辆小面包,透过模糊的车玻璃,映出一张阿大敦圆油光的脸。龇牙问身边开车的林伟:“你确定他的那个婊女人,就住在这楼上?” 林伟点头应是:“确定,确定!上个月我老婆让我帮小姨子找房子,恰好看到森哥停在这楼下,给他分手的那个女朋友送蛋糕,后来他又从车里出来跟她上楼,很久了两个人才又下来出去。” “下你妈,森哥,森哥,谁让你这么叫的?他陈少保那是断不了女人的奶,出了事就会叫女人挡的怂包,懂不懂?搞不清楚!”阿大听了很生气,用手掌拨拉林伟的后脑勺,把林伟拨得像个拨浪鼓。 阿大虽然脑袋大耳朵厚,但心眼歹的跟蝎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被当年邹茵煽苍蝇拍的那顿仇还没真正的泄过瘾。 林伟连忙捣头答:“懂了懂了,那阿大哥现在准备怎么办?” 阿大嚼着牙签,噗了一口:“怎么办?先礼后兵,老子先请他出来,有话好说,他陈勤森如果执意硬碰硬,那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走!” 说着叫林伟开车,一辆半旧小面包便也低调地出了巷子。 邹茵在阳台上看着陈勤森走远,然后才收回视线。 上午九点多钟的阳光暖灿,清风把头顶晾晒的衣物晃动。她的睡裙丝袜等等,都被他手洗得很干净,裙摆拂过她的脸,一缕洗涤剂的淡香。她想起他在的时候的踏实,就有点空荡荡的不想他这么走了。 去到卫生间里整理,洗漱台上原本清一色的女子用品中,多了他的毛巾牙刷和剃须刀,还有两瓶他的男士洗浴露。灰蓝黑三个色系的外壳包装,是他钟爱的颜色,据说喜欢这几种颜色的男性都很man,而且对待女人很大男子主义,酷爱征服、占有且性欲强盛。 洗澡用的是她另一条闲置的浴巾,和她常用的那条半湿地搭在一处,邹茵就给规整了一下。指尖在面料上捻了捻,想到他的硬悍和疼宠,双颊微微赧红。 邹茵就发了条微博说:[好像又有一点点想他的好了,陈张宝,你真的很讨厌呢。] 底下配图是他的牙杯牙刷和牙膏三件套。 “叮咚”,陈勤森开着车,触屏手机屏幕里便传来微博的特别关注提醒。是悄悄关注,她那边不显示粉丝有多。 他点开看了看,忽而又收到一条短信,说:“陈勤森,以前,我也有对你做得不对的地方。” 意料之中似的,陈勤森就志在必得地扯了扯嘴角,手指摁几下,在他的绿皮鳄鱼里发了一条:“邹糖糖,你才是真的惹人厌。” 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条微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寥寥发几个字。 然后给邹茵回复短信,一条带着忧伤颓唐的语气—— “是不是老子如果没得不育症,就永远别想听到你说这些?” 又补充:“不需要你同情啊,自己过得幸福就可以。如果最后真的生不了,大不了从堂亲族系里过继一个,又不是不能活了?”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似的,不能生也会给陈家留条可取的后路。 隔着屏幕,邹茵似已看到陈勤森蹙着眉宇的冷俊脸庞,她的心底便充满心疼和矛盾,不自觉地把手机贴近胸口紧了紧。 十多分钟后,陈勤森开回了万景华庭的公寓。 看到阿k站在楼下的花坛边等,他就走过去问他:“杵筷子呆站在这里干嘛?” 阿k本来是蹲在这里望风的,想看他接连两三个晚上不回去,等下房子里会不会走出来个女孩子。猛然听到他在后面说话,吓得心口都哆了一嗦。 转过头,看到森哥收拾得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俨然像以前有女人关爱的时候。便讪讪答说:“陈伯和张姨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又谈了,说整天就往x市跑,也不回家。” 陈勤森就驻下步子,漠然道:“在追一个。就是老子刚从局子里放出来,头上冤晦没洗刷干净,她脸皮薄,暂时怕别人知道。你先别和家里头说出去。” 一般这种话一讲,阿k本来还没打算说的,被他附尾一句叮嘱,等下不说出去他就会浑身跟跳蚤咬一样难受。 阿k反正是会说出去的,嘴上应诶诶,说“情有可原的,女孩子都很要面子,谁也不愿意跟牢犯沾上关系,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听得陈勤森心里不落意,阴阴凉瞪他一眼,又问他还有什么事? 阿k忙改口应道:“阿大那边,昨天找人给我传话,说在海霸天弄了一桌酒席,专程来请森哥去赴宴。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叫森哥一定赏脸光临。” 陈勤森寻思着,估计是徐萝卜那边风声放出去好几天,阿大一方面担心功劳被郑元城抢光,想提前亡羊补牢邀一把功,又怕事情出大了回头要被魏老大训,这一顿肯定是瞒着他们私下来找自己和解的。 陈勤森就说:“陷害老子的时候怎么没说要提前请我吃顿饭?就答他,说我最近没空也没心情。” 阿k那边连忙去回复了。 * 8号星期二邹茵去上班,彼时工厂九月份打样的三百件已经寄去了瑞士公司,对方很满意,国庆之后便正式进入加工赶制。 上班没多久,老板把邹茵叫去了办公室。说十二月圣诞节前后,俄罗斯有个尖端的展会,公司想利用这次机会再去露露脸,到时可能要派几个骨干参加,问邹茵时间上允许不允许? 老板是个憨诚的人,问得比较委婉。在南方热带生活的人看来,十二月份的俄罗斯,在印象里好像是能冻掉人鼻梁骨的。但公司作为一个刚创新改革的传统型大工厂,这样的机会是不容错过的,应该说是曝光亮相的机会能多不能少。而邹茵作为这个项目全程经手的设计执行者,更没有理由不参加,邹茵便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她对工作一向有十分的热情。 老板赞许地舒了一口气,又似为了宽抚她,便说这次地方有点冷,也远,所以允许自带一个家属过圣诞。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 邹茵脸一赧,哪来什么家属。 周三下班,骆希鹏请她用了一顿晚餐。原本他黑色的小车停在楼下时,邹茵有一瞬间还以为是陈勤森来接她下班,竟有些悸动的心怦怦然。待车门打开,看到是隽朗的骆希鹏时,又奇怪的一丝失落。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的,之前陈勤森如果来接她,她下楼走出大厦,看到他微瘸着站在她楼前的笔挺身躯时,邹茵便会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餐厅里钢琴曲若有似无,两个人点的西餐。骆希鹏穿衬衫打领带,气宇精烁尔雅,在一众的男客里,显得十分的出挑。 问邹茵道:“听徐太太说,邹小姐发小闺蜜国庆待产,前几天便没好打扰。五号想约,又听说你病了,现下感觉如何?” 邹茵发烧,除了陈勤森并没告诉其他人,不禁疑惑道:“已经好清楚了。骆先生是从哪里得知的?” 骆希鹏闻言轻笑,像个长兄一般地说:“呵呵,那天是陈先生接的电话,告诉我说你吃了药在睡,问我有什么事可以帮忙转告,我这便知道了。现在好些了吗,怎么这样不小心?” 邹茵听得暗诧,按陈勤森一贯偏执阴狭的脾性,不对着话筒说几句离我老婆远点之类的话就算,什么时候能这么大肚量了。 但她睡下应该都已晚上十点过,那么晚了陈勤森还在她的家里,可见其间关系。 邹茵就颔首答说:“劳骆先生记挂,大概是太累了,所以一休息就发起烧。他照顾了我两三天,现在早已经没事。” 邹茵的目光坦然,并没有含蓄或推诿。 骆希鹏何等聪明人,这话一听,便知道邹茵的心意了。他想想也是,这个弟弟曾经爱慕过的女孩,毕竟在之后九年的时光里,受过那个宗堂世家公子的百般宠爱,又岂是自己可以忽然一脚插足的。倘若陈勤森另找,邹茵和他分开,那么他还可以疗伤的方式,让她逐渐了解并习惯于自己的好,现在这样却是该知难而退了。 骆希鹏便叹慨:“有时这样烟火柴米的情感,才是真让人羡慕,邹小姐顺从自己心意便好。只怪骆某出现太晚,已经赶不上陈先生追逐你的步伐。” 邹茵其实也并未与陈勤森有修复的迹象,他回去后这几天都没再搭理过她。有时邹茵睡前想起陈勤森,盯着手机通讯录里他的名字看,很久了他那头都跟个死人样。但不管怎样,她和骆希鹏是肯定没后续的。 便歉然地迎上他的话说:“骆先生这样温和谦逊的男士,将来一定可以遇到一份钟意的感情,期待缘分来得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