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陈圭放下笔,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额头和脖子之间轻轻刷了一遍,把手里的试卷递给我:“嗯。” 转身的时候书包带勾住了什么,书桌旁的一个大黑匣子轰隆一下倒下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看那锃亮的高光面就心惊胆战,里面的东西绝对非富即贵。战战兢兢给扶起来倚到墙边,偷偷看了陈圭一眼,他好像没什么反应,甚至没往这边看。 安放稳妥之后,我无意间瞄了一眼电脑右边摆的两本书。拎着书包走了出去。 呵呵。 《边城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4000多字了 ☆、报复 自从给陈圭补课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点变化。 呃,也不止一点。 比如说,我每天上课注意力都比以前集中了,生怕没听懂到时陈圭那里又问出什么古里古怪的问题。有时候他问我问题,我答不上来,第二天还得去问老师。长此以往,成绩竟然提高了不少。 还有就是,时间久了,我发现陈圭已经凭借超人般的领悟力把落下的课业补了上来,现在我只要给他讲讲老师上课提到的要点,给他抄一抄笔记,他基本可以自学,更可怕的是,我现在做作业遇到不会的还要去问他。 关于点心的部分,我发现陈家简直宽厚,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做点心甜品,第一次的极品马卡龙从第一天出现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第二天是4个蛋挞,第三天是水果捞。 虽然我又懒又馋,脸皮也比较厚,但我总觉得在陈圭面前得端着点儿,所以也不会表现地很急迫很想吃的样子。 有一天陈妈妈端了一盘炸鸡柳过来,可不得了,我最爱吃炸串儿了。给他讲题的时候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就直往我脑子里钻。 香远益清可以用在这吗? 我正在跟陈圭讲解不等式,陈圭做完题目后,我一般会给他批改,而且我给人批改题目有个好习惯,就是比较活泼,人家写得好,我会给人家在下面写个good,画个笑脸什么的,陈圭几乎每次都写对,倒是我经常答案对错误批。因此我经常给他一个cool. 那盘鸡米花杵在我面前,对我注意力影响颇大,我几乎是用鼻子的给陈圭对的答案,之后我打了一个很大的勾,然后我用我的惯性给他写了一个cool. 写完之后才发现,写成了chi……。 我悄悄把那张试卷夹进了课本,反正陈圭也从不找他做过的试卷。 乘着他去厕所,我实在抵抗不住诱惑,连吃了几块。炸串这种东西,要的就是痛快,于是意犹未尽之下我又拣了几颗。 最后大事不好。盘子里没几颗了。赶紧扒拉扒拉将其悬空摆放,尽量中空扩充体积。 完事儿我擦擦嘴,陈圭刚好从厕所出来。 我们继续看书,看着看着,陈圭伸手拿了一颗鸡米花,所谓牵一发动全身,于是我精心营造的一整盘鸡米花大军轰然倒塌,盘子上七零八落的几颗面粉团子。 陈圭震惊了。 给陈圭补过课,一直想白天我曾经谆谆教导过他,引领他在知识的海洋里乘风破浪的事,晚上就兴奋地睡不着。 只是我想到知识的海洋,眼前仿佛就看到陈圭好看的眉眼和干净的头发。 我对自己说,以后不能再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陈爷爷的图书馆里看书。这大概是我唯一的爱好,我看了很多书,大多都是些没营养的。名著也有,我挑有其中剧情的看,诗集基本不想翻。我觉得,我的本意不在阅读,只是想透过书页窥探一下别人的世界观。 有的时候我自己会写一下,并不文艺,文笔只能算渣,可是感受是有的,有时灵感也有,那就刚好宣泄一下自娱自乐了。 那时候流行《萌芽》这种青春原创文学。我妈一个礼拜给我30块零花钱,除去平时打中饭的钱,我几乎不买汽水冰棍,两个礼拜可以省下10块。第一次进书店的时候,买了一本,捧回家翻了翻,都是年轻有才有情绪有个性的年轻小孩的得意之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写的真的不错。但我看了之后,心里很别扭,不舒服,有点暗黑。 用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来》形容: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也不是不好看,至少剧情可以的嘛,第二次进书店的时候,我本来想着再买一本,看见旁边有一本书,a4纸张大小,封面是极其引人注意的花花绿绿的彩绘漫画,下面用极其卡哇伊的字体写了魔法校园奇遇记之恋上魔法师。 我犹豫了一下,掏钱。 这本书至今还在老家。当时买回去是想满足一下肤浅的的少女心,翻了几页之后发现看此书甚费心力,除了插画还说的过去,基本不知所云,本意应该是爱上欢喜冤家的套路,可我翻了十几页,发现男女主的名字长到令人发指,并且我无始终法搞清楚谁是谁。 放弃阅读。 由于我连夜研究了一下这本书,再加上给陈圭补课的失眠后遗症,第二天的数学课全都变成了催眠课,我都佩服自己能在排山倒海的困意下一边神游太虚,一边动笔把板书抄下来,清醒后一看,第二行和第一行叠在了一起,除此之外,竟然还行。 陈圭的课程早已经和现在每天上课的进度持平,当天的东西我放学就得教给他。 那天我到他房间他还在锻炼,我一边觉得自己黔驴技穷对今天的内容一无所知一边翻开作业本,做着作业又泛起了困,本来坚决不会在他房间里睡觉,但在汹涌的睡意之下意志力薄弱不堪,一头栽倒在作业里。 醒来的时候陈圭还不见人影,他最近双腿越来越灵活,行走速度也远超以前,他看来极其热衷其中。我一天中5次看到他,必定有4次他站着的。 睡了一觉,我的脑子还和眼睛一样睁不开拎不清,迷迷糊糊推开他洗手间门趴到洗手台上想洗个脸。 打开水龙头那瞬间突然觉得不对劲,那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从我进来就一直存在。 本能地把转开的阀门又关了,顺着 淅沥的水声转个身。 这真的是历史性的一刻! 从前我对陈圭是有羡慕嫉妒有,落井下石有,□□熏心无。(其实是有一点的)。 但我从没想过,继小学五年级某天因为没拉窗帘被陈圭看光之后,竟然还有机会把他看回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陈圭背对着我哗啦啦地洗澡,隔着一层玻璃,但是夏天,大概用的是冷水,玻璃没有起雾,所以看的还是蛮清楚地。 上天垂怜,所幸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我面前□□,玉体横陈,搔首弄姿,贻笑大方。大概是水声就在他耳边,他又太过投入这项运动,没有注意到飘进来的我。 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没有这样受过惊吓,最痛苦的是那声代表了我惊吓的呼喊冲出喉咙前又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暴露者死。 于是我在受了过度惊吓的情况,还要强忍着面红耳赤,瞪着眼横着踮脚摸出浴室。我没法闭眼,实在是要观察敌情。 敌不动我动,我挪这小碎步向门那边挤过去,争取不发出任何声音。 心里默念着:此时此刻难为情,就当我们从没相遇过。 眼看着就要突破防线,只要过了那道门,陈圭还是原来的陈圭,我也还是原来那个我。 就让我一个人默默承受陈圭清白毁于我眼着个事实好了。 陈圭突然转了一个角度,面对着我。 对于这场视觉盛宴;只能用香艳刺激来形容;我身体僵硬,只有眼睛尚可活动,并且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鼻血已经快要喷涌而出。 快昏过去了现在,别说走,眼前一片血色,我没瘫就不错了。 水声很快止了,即使脚底发软眼冒金星也知道陈圭在注视着我,我已经猜到他用何种蒙圈的 眼光控诉我的兽行。 我强忍着震撼,拖着无力的两管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实在是我能对他做到的最大的尊重。 传来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以及玻璃门摇动的声音,应该是他还站不太稳,身体撞到玻璃门了。 我贴着墙壁,用最快的速度闪了出来,作业和书包都不要了,两颊通红双腿发颤飞奔下出门。走到门口台阶的时候,腿一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直接滚到院子里,我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冲进房间甩上门。 一个劲地对自己做心理建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一道绯红的鼻血弯弯曲曲流下,喷薄而出。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落九天。(我死后一定会向李白谢罪的) 天黑了还不敢出门。又想着自己的作业本书包还没拿回来,明天总不好空手套白狼吧。看陈圭也没有一点送回来的意思。 我犹豫着在窗户面前探头探脑,想透过窗户看看对面他在干什么。 好像在写什么,写作业?他哪有作业可写。 也不排除在扎小人。 我心想作业本是一定要要回来的,况且这种意外事故,怎么也不能全赖在我身上,只能说是上帝精心安排的一场恶作剧。 在上帝万能之手操控下的我,何错之有?何其无辜! 这么一想,底气硬了,我打开窗户,冲着着对面的陈圭哎地喊了一声。 他顺着我的声音抬头,只是抬头的时间相当漫长,我都可以想象到他激烈的心理活动。 我们对视了一眼,又相当默契地把目光错开。 尴尬。心照不宣的尴尬。 我对着他的窗柩说:“那个,我的书包和作业本在你那边。” 看他的精神状况尚好,我又试探着说:“我过来拿吧。”然后我打开门,小心翼翼踱步到他双台,观察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 特意避过了他摆放盆栽的正下方位置。 主屋的地基高我们俩的窗户虽然相对,他的窗台比我的要高大很多。 于是他俯视我。 我主动讨好地把手伸过去,示意他把书包放在我手里。 他面无表情关上了窗门。 一计不成,我打算趁陈圭吃饭的时候,爬进他窗户把书包拿回来,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做。 只是这厮竟然把窗户锁死了。 我气得呀,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好歹也是个男性,如此小肚鸡肠。 又是一晚上没好,梦里老师问我为什么没带书本来上课,我说被拿去擦屁股了,老师说你几百页的书就这么没了,你腹泻地不轻啊。 惊醒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书没了,就算拿回来,作业还没做呢。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了关了。 天色也蒙蒙亮了,我干脆起来,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又用小锅煮了一个白水蛋,准备带去学校吃。 上初中后我开始自己做早饭,面好后我把面条盛出来,把白水蛋也捞出来浸在冷水里,这样剥壳不仅干净,而且完整。 吃了两口,愁上眉头,哎,求救无门。 此时眼睛不自觉一亮,想什么来什么,陈圭竟然慢慢走进来了。 很好,我已经看见我的书包了,既然已经进来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带着书包走出厨房。 依旧大眼瞪小眼,他别开眼从桌子前走过,把书包放在我吃面的小桌子上。 我既惊且喜,立马抓过书包放到背后的椅子,陈圭同学,恭喜你已经过了一笑泯恩仇这关。 思及此,我胃口好了不少,几下把早饭扒光。跑回屋里把水壶灌满水又回到厨房,陈圭竟然还在厨房。 他看见我回来,扶着旁边的家具,一瘸一拐走出去了。 我拿了白水蛋装在书包一侧的网兜里,出门上学了。 第一节下课后就要交作业了,我赶紧把昨天做到一半的作业本掏出来,又要了同桌的,准备抄一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