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两人不敢回头,也不敢回话,可那声音却不断的呼唤着他们,并且越来越近,到最后已经是耳边的呢喃。 小慧就在他们身后。 然而他们却一动不能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无法逃脱。 “小慧!” 这时,安建突然开口了。 贺雯欣震惊地瞟向丈夫,才发现她现在甚至不能动一下脸庞,只能做到缓缓移动眼珠,她看见平时懦弱无能的丈夫此时一脸决绝,“你有什么冤屈冲着我来,你嫂子怀着孕你别吓她。” 贺雯欣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她的脸部肌肉是僵硬的,形成一种古怪的神态。 “哥哥对嫂子真好啊。” 小慧趴在安建身上,状似天真地说道:“可为什么对小慧不好呢?为什么哥哥要把小慧摁进水里?为什么嫂子要让小慧吃那些恶心的虫子?为什么你们非要让我死!” 她一开始的声音还是甜蜜的,说到最后时却已带上了可怖的沙哑。 “小慧好疼啊,那些虫子不停地啃咬着小慧,它们在吃小慧的血。不过现在好了,它们已经是小慧的朋友了,哥哥来见见小慧的朋友吧。” 话落,贺雯欣就惊恐地发现一旁的丈夫身上瞬间爬满了无数黑色多肢的虫子,它们顺着丈夫的臂膀爬到脸上、嘴里,很快整个覆盖,到最后完全看不见安建这个人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虫子。 四周静悄悄的,虫子爬行的窸窸窣窣声格外渗人。 “嫂子,你还记得吗?” 小慧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趴在了她的后背上。 “那年小慧才十一,你嫁给我哥,知道我哥做的那些事后十分愤怒,说是以后会看着哥哥,会保护我……可是呢,不过三个月,你就拿着那些肮脏的虫子往我嘴里塞,我哀求、哭闹全都没有用,你们在笑着,在远处笑着看我趴在地上干呕,呕到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安小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贺雯欣看着对方眼睛中流出了血泪,嘴边不停地溢出黑色的虫子。 “呕——” 她实在忍受不住,干呕出声。 也在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动了,连忙站起身想去抓着丈夫逃走,却没想到旁边已经没有丈夫安建,只有一套遍布虫子的黑色休闲服。 丈夫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啊啊~真可惜,小慧还是太弱了。虫子们已经饱了不愿吃了呢。”安小慧倾身附在她耳旁,“嫂子你真是太幸运了!” “啊啊啊啊啊——!!” 贺雯欣尖叫着拼命往前奔跑,可安小慧却总在她前方的不远处笑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永远逃不出的猎物。 她也以为自己要逃不出去了,却在此时耳边听见了喧嚣的人声。 平生第一次,贺雯欣觉得吵闹的声音如此悦耳,她奋力往前奔跑,在终于要踏出那片黑暗时,小慧甜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嫂子,别太急了。小心孩子啊,你可千万别流产,小慧还想为小侄子亲自接生呢。” 贺雯欣瞪大了眼睛,即便在沸反盈天的当下,也感到无尽的冰冷。 她嚎啕大哭起来。 在不远处,安小慧静静地看着女人,嘴角噙着甜蜜的微笑,有虫子在她耳边爬过,竟然还类似人一般打了个饱嗝。 “撑着了吧,真是的。” 她宠溺地把那只虫子捧在手心,有些为难地说:“我培养了你们这么久,才杀死了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把爸爸妈妈和嫂子一起杀死啊,小慧快等不及了。” “唉?对了!” 安小慧坐在石头上,在人群中看见了有女高中路过,蓦地眼前一亮,“我可以叫露露帮忙啊。露露人这么好,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我。” 她猛地站起身,身上爬着的虫子掉了一地,又很快爬到了她的身上。 “小慧太可怜了,小慧是个小可怜,露露她一定会帮助小慧的,我们去杀掉露露吧!” 第17章 在回去的路上,孟晓路过一家小卖店时进去买了两支冰激凌。 把另一支递给南露后,她迫不及待吃了起来,啊这天,简直不让老太……美少女活啊。 孟晓悠悠地叹了口气。 南露拿着冰激凌呆呆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受宠若惊地赶上孟晓,问:“你、你原谅我了吗?” “别太给自己长脸好不?” 孟晓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嘲讽瞥了她一眼,“我只是讨厌欠别人的人情罢了,并不是原谅你。我与林安安不同,即便只是曾经,但是做过的事不管日后你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可能弥补。都已经给别人造成伤害了,你觉得可能抹掉吗?” 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在未来一语成箴。 那边的南露受到了打击,垂着头嘟囔道:“那你怎么愿意帮助小慧,不是因为我吗?” 小慧天生内向胆小,班里除了她外没有任何朋友,与孟晓的关系估计都没说上十句话,所以南露认为,以孟晓现在这么懒的脾性愿意帮助小慧她家,应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孟晓神奇地扫了她两眼,“您想太多了,我只是为了钱而已,我最近挺缺钱的。” “那、那我拿钱,请你帮帮我好吗?” 这人间真实的答案让南露静了一秒,但也迅速抓住了重点,立马开了价:“我……太爱乱花钱了,所以这些年的零花钱也没剩多少,大概只有三十来万,你看够吗?” 孟晓“……” 她揉了揉耳朵以免自己幻听,确定并未听错后坚强地忍住了心中的剧痛,没有自己打自己脸地拒绝了。 “不!我是个有节操有信仰的人,绝不会被金钱打倒。答应接下安小慧这件事,是因为安小慧虽然胆小又自私,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你呢?” 孟晓有些恶意地笑了笑,“南露,你以前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的确没正面欺负过任何人,但你这张嘴却无形中伤害太多的人,我记得高一时有个女孩儿好像就因为你乱传,到现在还休学在家。” 她顿了顿,缓缓地继续说:“有时候,言语才是最伤人的,也是最无法原谅的。” 南露脸色瞬间苍白,她像是喘不过气来般努力深呼吸了几次,看着渐行渐远的孟晓终于无法克制地哭着大喊:“我知道我错了!浪子都可回头,我为什么不能回头!我会找所有被我伤害的人承认错误,我会让还在休学的宁静再回学校!” 她呜咽着,鼻涕泪水都流了下来,使那张清秀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求求你了孟晓!求求你了,我能感受到她不是我妈妈,她就算再好也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她爱骂人爱啰嗦,一言不合就甩脾气,根本不可能那么温柔……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 “行了!” 孟晓烦躁地打断她,一脚恨不得踹出个洞来似的气哼哼地走回来,拿出纸巾粗鲁地擦了擦南露的脸。 “真丑!吵死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你不需要害怕,你身上没有邪气,那你说的那东西就不是什么邪祟,所以不会像小慧那样害人的,你根本无须担心。” “不是的。” 南露喃喃:“我不是怕她害人,也早就知道她应该不会害人,她真的很温柔,在她身边我总有种纯净的感觉,可是……她不是我妈妈,不是陪了我十几年的老妈,我害怕再这样下去妈妈会死,我怕她永远占据着妈妈的身体,所以孟晓你能不能帮帮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爸爸不给我就去偷,请你帮帮我吧!” 她又哭了出来,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蛋再次一塌糊涂。 孟晓无语地看着她哭,过了好一会儿才十分不愿承认地别开了头。 “你求我也没用,我对妖、精、灵、魅之类的都苦手,特别是你说那东西有纯净的感觉。”她摊了摊手,“越邪越是我的菜,有纯净感觉的大多是天地灵气滋润,除非她自己愿意走,不然强制驱离十分难办。” “那就是有办法了。”南露抓住了一线生机。 孟晓叹了口气,“就直说吧,的确可以驱离,但对方若是反抗,那对她自己、你妈还有我的伤害都很大,基本是得不偿失的,我劝你早日放弃。” 话落,她像是火烧屁.股般扭头就走,十分害怕南露再哭上一场。 不料刚走几步,就被路过的人抓住了手腕,孟晓迅速甩开手,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只手已经狠狠拍在了对方手背上。 “啪——”的一声,在热闹的街道上都十分响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捂着手立在那里,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倒是显出了几分关心,“孟晓,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刚才有和你打招呼,但你没看见,就拉了你一把,真是对不起。” 他很有礼貌的道歉,垂下来的手泛着通红的颜色。 孟晓皱着眉退后了几步,不知为何她觉得月琛很是危险,还有一种自内心生出的奇怪厌恶感,也不知曾经的她为何还会暗恋他。仔细想一想,现在发生的所有学校的事大多都跟他有关,简直是天生祸水。 远离!远离! 她打定主意,转头就走,手却又被抓住了。 孟晓忍了忍,没有再次伸出爪子,不耐烦地问:“到底什么事?” 月琛黑白分明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忍住摸摸她头发的冲动轻声说:“我是老师派来接你的,但现在太晚了,不如我和你一起先去吃个饭。”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着痕迹地想拉着孟晓往一边的餐厅走。 本来还在独自神伤的南露见情势不对连忙拦住,皮笑肉不笑地问:“我说……你不是不是少了个‘们’字?我这么大个人,你说忽视就忽视?” “原来南露你也在啊,刚才没看见呢。” 月琛似乎是刚发现她一般,微笑的解释,尔后又诚心建议道:“不过这里好像离你家很近,不如你回家吃顿饭,我和孟晓会在这里等你的。” 南露一听就知道这是想支开她,立马反驳:“呵呵,不用回家,我可是一直陪着晓晓的,是吧晓晓~” 说着,她亲密地弯起了孟晓的手臂,挑衅地瞟了月琛一眼,却见月琛微微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奇异的危险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等等……月琛不是温柔少年的设定来着吗? 南露陷入了思考,下一秒发热的脑袋突然冷静下来,一瞬间她恨不得打爆自己狗头。 啊啊啊啊她是喜欢月琛的啊,为什么被带了节奏开始抢孟晓了,简直日了狗,会不会在男神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月琛,却见对方也在偷偷看孟晓。 南露:……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孟晓低着头兀自蹙眉,她真的不愿意和月琛多接触,但要是直接拒绝的话,迷之预感对方会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于是不愿有更多麻烦的孟晓沉默了片刻,甩开月琛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月琛也不在意,目光扫了一眼还弯着孟晓手臂,并没有被甩开的南露,垂下眸子在前面带路。 他们去了一家日料店,据说这里的东西十分正宗。 孟晓和南露坐在一排,月琛坐在她对面,很快服务员端来了生鱼片,她看着色泽光亮的鱼片稍稍有些微妙。 “怎么……不愿吃生鱼片?”月琛看出她神情的不对劲,轻声询问。 端鱼片上来的服务员年纪应该不大,多是来这打工的暑假工,看见月琛说话连忙搭话道:“这可是美国运来的红鲑鱼,肉质细腻鲜美,你尝尝就知道了。” 小姑娘顿了顿,又脸红着说:“帅哥是一中的吧?我是隔壁二中刚毕业的,也算你学姐了,能换个联系方式不?” 月琛笑着把一块生鱼片夹到孟晓碗里,并没有理会搭讪的服务员。 女服务员有些尴尬,拿着盘子就想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