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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晚眼里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楚楠竹在昏迷之前还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怎么分都分不开。 * 夜色浓重,今夜的将军府, 灯火通明, 很多将军府豢养的死侍, 忠仆全都跪在外面。 总有仆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匆忙出来, 无数人的心揪着。或真难过或假关心, 不管肚子里揣着怎样的心思, 起码在表面上确实是愁容满面。 柳夫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跪坐在门外,面无表情,连眼睛都很少会眨, 晚上忽然下起了小雪, 柳夫人看着雪缓缓飘落, 落在地上的时候却迅速洇成一团水, 将地面染成深色。 楚楠林是跪在最前排的, 他低垂着头,看上去在非常虔诚的向楚楠竹祈祷。 他在外人的口中一直都是一位谦谦君子,接人待物温润如玉,没有人会不夸他。 前几年人人都说, 楚楠林大公子只是不太会投胎,只是因为生母是皇都人便无缘将军之位。要是他投胎投的好,将军的位置到底是谁的,都还不一定。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他手背上的时候,楚楠林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的敲了三下地面。 人群中忽然站起来两个人,他们两个是楚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两人跪在柳夫人面前道:“柳夫人,将军大人的伤势严重,不知道柳夫人有没有接下来的打算?” 柳夫人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没能说出口。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伏地身体继续道:“事到如今,即便我们不想面对也需要想想对策了,楚家的天下总应该有人来继承的……” 他们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串佛珠狠狠的砸到一个人的头上。 “你们!你们就这么的盼望将军不好吗?”柳夫人挣扎着站起来,双目泛红,指着跪下的二人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诅咒小竹?你们算什么?你们算什么?” 被砸的老人抚着额头,恼羞成怒:“算什么东西的应该是你,你只是个奶妈子,真把自己当老夫人了吗?本质上你就是个奴才,你也配对楚家的事说三道四?!” 雪愈下俞大,那老人一弗衣袖,站起来,站在漫天的大雪中对众人道:“既然将军现在情况不明,那么我们不得不以防万一。” 他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楚楠林道:“将军无后,我看,他的兄长也就是上代将军的大儿子,楚楠林可继将军之位!” 楚楠林没有动,但周围的人却像炸开了锅。 “由他继位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也是上代将军的血脉。” “可是他的生母……” “生母又如何他姓楚,难不成还能把楚家的东西还给外祖父家?” “可是,总感觉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也是楚家人啊!再说了,里面这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柳夫人听了下面人的话,一口气没喘过来,剧烈的咳嗽,她的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另外一只手指着前面这些人,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却没办法再开口。 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很快便被柳夫人吐出来的鲜血所染红。 周围都是人,尖叫声,脚步声还有很安静的下雪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柳夫人在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房间内的丫头冲了出来。 她说了什么? 哦,她说将军醒过来了,她说……她说小竹挺过来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柳夫人缓缓的闭上眼睛。 老夫人,小竹他没事…… * 纪晚没有大哭大叫,也没有情绪崩溃,他只是默默的握住楚楠竹的手,默默的看着大夫侍女忙进忙出的身影。 他就像个空气,或者说就像是在演一场默剧,不会哭不会笑。 他的手那么的冷,怎么捂都捂不热,纪晚的视线很模糊。可能是流眼泪了吧,但是却没有人替他抹去眼泪。 “晚夫人,将军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晚夫人,您叫一叫将军的名字,唤醒他,只要他醒了今晚平安度过,将军就有救了!” “晚夫人!” “晚夫人!” 纪晚很想对他们狂吼你们闭嘴!你们闭嘴!可是他没有力气了,他就像安安静静的握住楚楠竹的手,就想帮他把身体暖起来。 可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忽然纪晚一直握着的手动了一下。 “将军醒来了!!将军醒来了!!” 他微凉的手,明明没有力气,却反过来,将我紧握住。 纪晚哇的一下,大哭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扑到楚楠竹的身上。 楚楠竹连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力,嘴边还带着一点点微笑,被他撞到发出闷哼。 大夫在旁边吓死了,连忙劝道:“晚夫人!将军大人的伤口不能压啊!” “对……对不起……”纪晚哭的和个花猫一样,眼泪鼻涕一起蹭到楚楠竹的身上。 楚楠竹这时候还不忘调戏,凑到他耳边道,用非常虚弱的声音道:“你把你丈夫压死了,岂不是要守寡?” 纪晚抬起头,泪眼婆娑,想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就是哼哼唧唧的哭,想说的话全都被眼泪冲散了。 楚楠竹很是无奈,抱着让他哭个够。 大夫很是小心的继续给他处理伤口,直到天快亮了,情况才终于稳定下来,他们二人才有机会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