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仟作简单验过尸,叫人找来一扇门板,把尸首放上去,上头蒙了布单,抬回衙门再说。 还是看在匆匆赶回来的周浩初面上,这位生面孔的仵作不情不愿说了几句:“死者年纪不大,是不是处子再说,身上有多处外伤,都是死前所受,死因得回去细查,如无意外应是窒息而亡。这女子死前遭了不少罪。” 在场的不管是男是女,望向被黑布蒙起来的尸体,心底都忍不住泛起一阵浓重寒意。 因出了人命大案,又确定是他杀,兵马司的兵卒把死人弄回去,立刻向提刑按察使司做了报备。 提刑按察使司没有让他们把案子送过去,而是派了个姓卫的佥事过来,叫东城兵马司协助破案。 办案人不管是高手庸手,发现了尸体,都知道首先该做的是确定死者身份。 经过仔细核验,女子已经死亡大约有三到七天,那口枯井只是抛尸地点,还要看她之前藏尸的环境才能确定。 因为才刚开始腐烂,面部未受影响,到是未费周折就在失踪的人里面对上了号。 城南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小店,店家姓窦,大家都唤他作窦老实,窦老实的二女儿年方十七,闺名兰兰,生得俊俏加上手巧会打扮,是个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儿,今年三月三赶庙会,人多一时没看住,家里人再就找不着了。 窦家报官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两口子也没心思开店了,整天浑浑噩噩的,虽然都知道孩子怕是遇上坏人了,但总归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哪怕是被拐卖到了穷乡僻壤,只要人还活着,说不定就有重聚的一天。 不曾想现实这般残酷,窦兰兰不但已经香消玉殒,还死得这样惨法。 在知道宝贝女儿是被人囚禁虐杀之后,窦老实两口子直接就崩溃了。 夜幕降临之后,窦家人带着个道士拉了一大车香烛纸钱来到枣花大街,一边痛哭一边喊着窦兰兰的名字给她招魂。 哭声隔着院墙传进来,凄惨悲切,真叫人耳不忍闻。 这一夜周家所有的人全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周浩初洗漱后见到燕如海,第一句话就问:“你在京里也耽误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起程,不行师爷就慢慢找吧,别赶不及赴任。” 燕如海如何不知道周浩初的真正用意,只道:“来得及,再等等。怎么,怕我们太多人吃穷了你?” 周浩初苦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不再多说,去探看老娘。 周母这几天得林贞贞照顾,不觉又动了催儿子成亲的心思,话里话外打听林贞贞家里的情况,极力挽留她多住几日。 林贞贞红着脸低头干活儿,只听不吭声,看着到有几分不拒绝的意思。 她本来就生得不差,这么一端详,越发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 周浩初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等从母亲房里出来,他有不少话想跟林贞贞说,正思量如何开口,林贞贞却抢先道:“周大人,您别往心里去,刚才我是不想叫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其实我还有好久才能出孝呢。” 周浩初顺着她的意思道:“我明白,林姑娘,谢谢你这几天帮忙照顾我娘,既然这样,你早些跟着燕兄去安兴吧。” 林贞贞没料到周浩初会这么说,咬着唇望向他,一双眼睛中有幽怨闪过。 “您对……那位黄姑娘就这么念念不忘?” 周浩初刚听这话有些茫然,但他很快胡乱点了下头,丢下一句:“抱歉。”转身匆匆离去。 林贞贞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失落还是生气,闷闷不乐一路踢着小石子回到后院房中,想和韶南抱怨几句,说说周浩初的坏话,却见韶南独自临窗而坐,眼望窗外发呆。 面前正放着她那张宝贝古琴,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发出“仙翁”“仙翁”的声音,不知在想什么。 林贞贞见状顿时泄了气:唉,算了,人生本已是充满了苦难,何必再自寻烦恼?人家好好的一个新科进士,想讨什么样的媳妇没有,本来也瞧不上我这等的,我不能因为他这几天同我多说了几句话,就生出非分之想。 韶南没注意到林贞贞气鼓鼓地进来,父亲此次带来京里的人手,除了阿德还留在家里跑腿,其余的人已经全部被她打发出去。 有的去查窦兰兰失踪时的蛛丝马迹,有的正满京城药铺寻找那个被打了八十板子的贼人,还有几个假装过路的,悄悄盯住枣花大街,查到底是谁在暗中窥探着周宅。 就连胡俊之都由她爹说动,跟着隔壁的段家父子探看被打伤那人去了。 韶南还想查一下黄家当初把宅子卖给了什么人,为什么闲了好几年没人来住,可燕如海跑了好几趟兵马司衙门,都没能见到齐业,不知是真的忙,还是听到什么风声躲了。 眼下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么多了,韶南忍不住想,藏在暗处的一定不是慧行,那贼僧绝无这样的能力与耐心。 再说窦兰兰由失踪到死亡隔了好几个月,这期间她在哪里,都遭遇过什么?那会儿慧行还藏身东华寺呢。 这么看来,有麻烦也是周世叔的麻烦,她父女只是适逢其会,只要父亲这会儿拍拍屁股离开京城前往邺州,便可置身事外。 但她爹又岂是那种人? 只好到时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