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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初目送她逃也似地离开,与燕如海解释了一句:“东邻的闺女,从小看着她长大,时常过来帮忙洗衣做饭,照顾我娘。” 说罢,他过去挑起帘子,朗声道:“娘,我同年燕如海带了晚辈来看您,燕兄请进。”既然刚才小芸在,到是不用担心屋里太过杂乱。 果然周母干净整齐地坐在床沿上,旁边炕桌上还放着碗白粥,配着佐粥的小菜。 燕如海领着两个女孩儿规规矩矩请了安。 周母大约是因为长年有病,气色不好,面相看上去带了几分严厉,不熟的人会觉得难相处。 燕如海先前在京里那会儿经常来周家,彼此熟悉,知道周母若是想不开,早叫儿子气出个好歹来。 果然,周母先是冲燕如海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状似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几眼韶南和林贞贞:“快坐快坐,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等燕如海落了座,她又语带嫌弃地对儿子道:“看看人家,闺女都这般大了,再看看你,到现在连个操持家的人都没有,还得叫小芸那孩子整天过来帮忙,我要是哪天蹬了腿,连眼都闭不上,要不然干脆我跟小芸家里说声,你也别挑了,往后将就一起过日子得了。” 周浩初答的也干脆:“婚我是不结的,您要是去了,儿子立刻就得报丁忧,从翰林院滚回来,等出了孝没人记得我,就卖了房子浪迹天涯去。所以您一定得好好活着。” 周母被威胁住,直气了个倒仰。 燕如海为人方正,老实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韶南听着有些想笑,偷偷抬眼打量其他人反应,见林贞贞紧咬着唇,神情微微扭曲,显然也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第15章 鬼!鬼! 天太晚了,现做吃的来不及,周浩初便拿了一吊钱叫胡俊之和阿德去外头买些酒菜回来。 在京的同年虽然还有好几位,周浩初却没喊外人,他在外头已然极力克制自己,没那么特立独行,但其实还是挺不合群的。 酒菜买回来,放在檐下的小木桌上。 周浩初去厨房拿了个盆,挑着荤菜分出一些,亲自送去东边邻居家。 停了一会儿,他空着手回来,招呼燕如海入座。 “小芸的父兄在街上支了个摊子卖杂货,看样子今天生意不错,这般时候了,还没回来。” 燕如海这趟来京有两桩心事,一是打听安兴县的真实情况,看能不能找个能干些的师爷,再一桩,则是安置女儿韶南。 不管哪件,他和周浩初商量的时候,都不希望女儿在边上听着。 还好韶南懂事,一听他问到“贤弟最近可去拜望过座师”,便主动与林贞贞进屋去照顾老太太。 周母推说自己吃过了,叫两个姑娘家只管怎么自在怎么来。 韶南知道父亲有话想要单独同周浩初讲,陪周母稍坐了一会儿,对付着把晚饭吃了,看老太太有些困顿,便准备和林贞贞先回后院,收拾收拾,好早点歇息。 就在这时,街门被“咣咣”拍响。 阿德问了声:“谁啊?” 外头响起小芸带着哭腔的声音:“周大哥,快开门,我哥出事了!” 周浩初霍地站起来,那边胡俊之己经开了街门,门外站着小芸和她娘刘氏。 刘氏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妇人,平时家里不太忙的时候,也常过来周家帮把手。 周浩初忙道:“婶子,小芸,别慌慢慢说,怎么了?” 刘氏有些六神无主,还是小芸道:“刚才街坊送信说,我哥在集市上和买货的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打死了人,好多看热闹的亲眼目睹,跑都没法跑,东城兵马司已经去人了,要抓他和我爹进大牢,周大哥,您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周翰林,您见多识广,帮帮芸儿他哥吧,柱子他从小老实听话,我从没见他动过拳头,怎么会打死人?一定是被冤枉的。求求您了。” 刘氏说话间便要跪下来,被周浩初一把拉住:“婶子,使不得。” 这年月平民百姓摊上个寻常的官司都要脱成皮,何况人命大案?难怪这娘俩儿一听到消息便乱了方寸,下意识地跑来向周浩初求助。 周浩初同小芸的哥哥段阿柱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刘氏所言不虚,叹了口气,回身同燕如海道:“燕兄,你先宽坐,我去瞧瞧。” 燕如海哪呆得住:“一起去吧。”又叮嘱胡俊之:“看着点韶南,京里你们几个不熟,不要出去。” 四人匆匆而去,刘氏絮絮叨叨的声音被傍晚的风吹进院子里:“周翰林你说,我们老段家最近这是怎么了,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柱子他爹迷上赌钱,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早就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这刚戒了没几天,我怕他手痒痒忍不住,才叫柱子跟着出摊,就为了看住那老不死的,这要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啊……” 韶南和林贞贞被燕如海勒令不准跟去,二人面面相觑,林贞贞小声问:“真打死人了,他们两位去有用么?” 韶南对她爹不报什么信心,这皇城里天子脚下,权贵一抓一大把,五城兵马司的人见得多了,哪会把区区一个外放的县令放在眼里,道:“看周世叔的吧。” 林贞贞“哦”了一声,停了停又问:“小芸她娘为什么管周大人叫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