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这一日天气不错,内务府里在毓宁宫中摆上了近百盆含苞待放的菊花,叶宝葭也就放下了俗务,难得清闲自在了一会儿,让人搬了软榻在紫藤花架下赏花小憩。 琉紫兴冲冲地进来了:“皇后娘娘,长公主来了。” 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原本日日往宫中跑的卫婻一下子没了动静,叶宝葭有些挂心,便让人去霍府问了问,内侍回来说,长公主和霍将军一起去别庄小住了。 霍雎这家伙还真变着法子把卫婻拐跑了,叶宝葭听了心里还真有点好笑,没想到,卫婻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卫婻兴冲冲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久违了的苏筱。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听说这位娇小姐上回在行宫受了伤,这才两个月,怎么就眼巴巴地又入宫来了? “皇后娘娘,来,尝尝新鲜枣儿,”卫婻高兴地道,“霍雎他亲手打的,我挑了些最大最甜的给你带来。” 若是霍雎在的话,想必脸都要气得紫了。 琉紫连忙接了过来,去洗了装在盘子里送了上来,叶宝葭招呼着两个人坐下,笑着问道:“苏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好啦,全好啦,”苏筱踢了踢腿示意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又道,“皇后娘娘,我知道我从前做错了,你别叫我苏姐姐了,我虽然比你大了几个月,可你论公你是皇后,论私你是我表嫂,怎么着都该叫我妹妹才对,以后你就叫我筱筱,行吧?” 叶宝葭唬了一跳,这位刁蛮的娇小姐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双叒叕双更了!快来夸我! 第90章 碧玉鸳鸯扣(八) 定国公府乃卫简怀的祖父元宗亲封, 苏筱的爷爷老定国公当年和元宗一起征讨过北部荒蛮,君臣情意深厚,一直以来都是元宗的肱骨之臣, 很得元宗的敬重。 苏筱的姑姑被选做当时的太子妃,和先帝琴瑟和鸣, 入宫执掌后宫中馈后宽严有度,很得朝臣爱戴,而苏筱的父亲承爵后并不以外戚之名骄横跋扈, 恭谦宽和,先帝对他甚是信任。 卫简怀这里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本就是个护短的, 对母后的本家、自己的舅舅自然是护得滴水不漏。 可以说,定国公府三代以来都一直深得帝宠, 若是叶宝葭是个普通的皇后, 对苏筱还真是轻易得罪不起, 疼着护着才是身为皇后的大度。 而今日的苏筱显然和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是真心道歉、诚心求和。 许是叶宝葭的眼神太过惊讶, 苏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往卫婻身后靠了靠,嘟囔着道:“皇后娘娘,从前我不懂事, 听了别人的煽风点火,以后我都不理她了,你放心, 以后你说东我就不会往西,都听你的,行不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宝葭和她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不会和她这么一个小姑娘计较:“筱筱可别这么说,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理应比旁人更亲近才对。” “我就说吧,皇后娘娘是个心软的,只要你改了从前那些骄纵的习气,一定会原谅你的,”卫婻在一旁笑着道,“筱筱她一个人还不敢来,非得拽着我一起,啧啧,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呢?” “人家长大了嘛,”苏筱娇嗔道,“再说了,皇后娘娘这么好,我在行宫跟着呆了几日,耳濡目染,自然也被带得好了。” 这可实在有些诡异了。 就算苏筱知了错,也不应该会这样□□裸地来拍她的马屁。 叶宝葭心生疑惑,难道……苏筱是对入宫为妃一事还不死心? 苏筱也就羞涩了刚刚开始那一瞬,没过一会儿便本性毕露,活泼欢闹得很,说是要给她们变戏法,拿着枣儿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抛,玩杂耍似的,整个园子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叶宝葭想喝茶,她便倒茶;叶宝葭一咳嗽,她便过来捶背;叶宝葭一起身,她便殷勤地跟着走…… 到了后来,连卫婻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筱筱,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皇后娘娘给你吃了迷魂药了吗?” 苏筱又不好意思了,手中的帕子不停地搅着,吞吞吐吐地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来问问皇后娘娘……这个……不知道慕……” 有内侍急匆匆地进来了:“娘娘,安郡王、宋太师、宁尚书求见。”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并没有明律,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前朝众臣,若是靠着后妃起家,或是谄媚后妃的,总要被人低看一等,尤其是文臣,以后便是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污点。因此,除非万不得已,臣子们甚少入后宫求见后妃。 而宋太师这个古板的老臣,居然在半月之内两次求见,倒也让人意外。 叶宝葭将人请了进来,宋平章等人见过礼后,见卫婻也在旁边,不由得面露喜色:“长公主也在,那可正好了。” “宋太师这是有何要事?难道还和我有关不成?”卫婻奇怪地问。 “臣此来一是为了向皇后娘娘致谢,娘娘心怀仁慈,力劝陛下善待血亲,臣等感激不尽。”宋平章含笑道。 那日处置安王府一事,宋平章原本对这位年轻的新后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后来见事情在叶宝葭的斡旋下峰回路转,这才收了轻视之心,重新估量起这位皇后在天子心中的分量来。 叶宝葭微微一笑:“宋太师言重了,本宫也没做什么,是陛下思虑再三,愿看在先帝的份上善待那卫简铎之子,此后只愿那两个懵懂稚子能体会到天子的慈悲关爱之心,一心向善才是正道。” “鸟雀尚知感恩,何况人乎。”宋平章捋了一下颌下的胡子,“娘娘放心,他们二人若还生怨怼之心,那便是天理难容。” 叶宝葭点了点头,又问:“宋太师还有何事?” “这二来……臣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安郡王,此事是你为主,还是你来说吧。”宋平章朝着安郡王看去。 那安郡王今年五十五岁,是卫简怀的堂伯,奉先帝之命掌管宗正寺,在宗亲中甚有威望,只是碰到他那位乖戾的天子皇侄,就好似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只见他的眉头紧皱,一脸愁苦地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前阵子吕太嫔和我说,陛下已经在选妃了,可这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陛下跟前怎么一点儿动静皆无,还劳烦娘娘去问问陛下,给臣个准信,臣也好去准备一二。” “这……”叶宝葭头疼了,那些画像只怕都已经被卫简怀烧了,还选什么妃?“不如安郡王直接去问陛下可好?本宫早已将一干物件都上呈到了陛下手中,可陛下并未示下,本宫也无可奈何。” 她也不管了,索性把这球往卫简怀那里踢去。 “臣倒是想去问,只怕还没问上一句便被陛下训斥了,还是要有劳皇后的。”安郡王对此时心有余悸,想当初为了让卫简怀大选,他软的硬的都用上了,可卫简怀油盐不进,害得他差点去宗庙上吊。 叶宝葭摇了摇头:“陛下说了,他不纳妃,我再去劝,只怕他要雷霆大怒,安郡王德高望重,此事非你莫属。” “皇后娘娘这是不愿还是不能呢?”宋平章在一旁冷不定地问了一句。 叶宝葭敛了笑容,眉头轻蹙,面无表情地朝他看去:“宋太师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