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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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国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她娘真不管咋办,因为他也不知道婆媳能互相讨厌到什么程度,也不会那么想自己的娘。 所以,他想来想去,就让林帆先不随军,把孩子生下来,由老娘照顾到出月子,明年再考虑这个。这样他的计划也不会被打乱。 男人思考的方向永远跟女人不一样,女人所坚持和无法忍受的东西,在他们男人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林帆后来写的信,也是起到一些效果,张爱国没有怪她,甚至有些难得的怜惜。没有听他娘的话那样,休了林帆,也没有责备。 而是利用休息时间淘一些好东西给林帆寄回去,这次还是分的两份,林帆那份显然很用心。钱也有一百块,加上各种的吃和用的票据。 第31章 一个小孩儿 快在出工之际,那个借着林帆家的捶衣棍的小孩找到林帆的家,给她还来了。 “五嫂,你跟这孩子很熟?”刘英准备出门见到这一幕,就往上凑。 “不认识,刚好洗衣服碰到借个棒槌给他。” “真的?”林帆真想把手里的棒槌往她头上敲。 “我跟你说,你刚来不知道,这家人不是好东西。” 你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知道人家是谁啊?一个孩子能杀人还是放火咋滴,你一个那么大人了,当着人家孩子面这么说,恶不恶心啊你!” “嘿,谁不知道就是臭老久呗,你可别连累咱们家。” “家都分了,就别咱家咱家的了。” 地里的庄稼都已经灌浆完毕,绿绿的颗粒里面满满的白浆,涨涨鼓鼓的在微风下摇曳。根据经验来判断,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的天气,那么今年夏收成果应该还可以。 现在也不需要到地里拔草了,是用镰刀在田边把长得太长太茂密的滕草割干净。这样远远看过去,除了密密麻麻的小麦杆子,都整整齐齐的了。一块块的田地被分界清清楚楚,跟用笔画一样清晰。也避免岸边的草滕把阳光和空气给抢了,庄稼给闷坏了。 虽说是新社会了,可是种植技术其实没有改变多少。苗与苗之间间距很近,用他们的话说,多种一颗就多一把收获。 这是不科学的种植,但是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林帆也不会脑热的去提什么意见。 这里小麦种,稻子也种一些。刚开始林帆下田插秧的时候,每次两三颗,还离得很大的间隙。结果人家要求她要返工,说她偷懒种得梳了,好赶进度。从那以后,人家怎么干她就怎么干。 其实人和植物没有区别,生存是需要足够空间的。 “嫂子,水喝完了,我那还有,还是泡的野菊花。” “那挺好,太阳太辣,野菊花还能下下火。”至于喝不喝别人的水,现在人大多不太注意这个,林帆见人家没有水喝了,也不坚持所谓的卫生了,大头嫂子身体很健康,而且人家也没有对着嘴喝。 “你别忙,我自己倒,今天吃咸菜多了,嘴里干。”拿起林帆的水壶往她自己的水罐倒。 水壶也是好东西,没有工业票也是买不起的,刚好林帆家有,结婚那会张爱国买的,又没有别的带水工具。林帆直接就拿来煮水,撒点自家晒的野菊花,就整壶提着出工了。汗水一直流着,半壶水有时候还不够的。 大头嫂子家没有铁水壶,就拿小罐子装,这个就容易磕着碰着破了。 “哎!这活啥时候是个头啊!” “咱们种地的一辈子都是跟土地打交道,风吹日晒的,直到干不动为止。” “是啊,怪不得人人向往城市。” “这年头,城里也未必消停,泥腿子辛苦是辛苦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咋会,都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嫂子跟你说。”大头嫂子左右看看,有的喝水有的休息,千奇百怪,没人注意她们的谈话。“不一定,现在啊再贫农也拼不住嘴巴惹的祸。” “这么说咱村里有从土地走出去的人啊?” “……有呢,当时多风光啊!县长都接见过他呢,现在呢!诶!” “嫂子说说呗。” “说来还是咱张家屯的人呢,张福生知道吧?” 见到林帆茫然摇头又说:“你可能不清楚,这张福生已经六十来岁了,他家家里兄弟多,父母还不得给他们寻出路啊,这人也到城里给人做学徒。可是人脑袋机灵嘴巴甜,人家愣是混得不错,最后还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儿。这个得多大的福气?听我婆婆说,都轰动了全村。可是这城里媳妇儿是独女,人家让张福生留在城里给老丈人养老,这就跟入赘一样了。当时他们家不缺儿子,也不太乐意,好在老丈人也豁达,不要将来的外孙跟他们姓,只要给他们养老送终,外孙还姓张。这样两家都开心,张福生啊就到城里生活享福去了。” 反正都在休息吹牛,林帆和大头嫂子也边墨迹边说。 “张福生很会钻营,后来又进工厂当会计,他就生了一个儿子,叫张坤!这个儿子不得了,从小聪明伶俐,读书也很厉害,后来在燕京大学当老师,听说还是教授啥的。你说得多风光啊!可是听说这个张坤不知道是怎么的说错了话,反对主席,还是啥的,被打倒了!听说被曾经的学生,就是那个红卫兵拉出去批斗。她娘就是因为拉扯之间摔到脑袋了,当场就去了。这个张坤说是要去劳动改造什么的,有人帮忙给弄回原来老家。要不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呢!这里虽说没有多少人欢迎这样的坏分子,都不想跟他家沾着,刚回来那会,时不时就红兵到村子里开□□大会,好在咱们都是一个祖宗的,都不太动手,但也不会伸出手帮忙。” 估计就是“右倾”那场风波吧! “他那爹张福生带着儿子孙子回到咱村,就亲自上各家的门拜访,身段放得很低。那些年纪很大的长辈,有跟他是同辈或者他的父辈的也看在同祖的面上,约束下面的子孙不要去他家找麻烦。村里的二流子也不会随便去找麻烦,就是看在那些老人的面上。” 这次的遭遇中张坤不但瘸了一条腿,她娘也因此丢了性命,损失惨重! “他们家是不是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我在溪边碰到过,挺小的男孩,而且竟然自己洗衣服!” “是张坤的儿子,也是可怜,出事的时候,那孩子也才几岁,张坤天天被批斗。他那个妻子也跟他划清界限了。他那妻子是听说是大城市的姑娘,跟他是同学,长得很漂亮。刚结婚那会,张福生还带他们回来祭祖过。真是俊男俊女。要我说啊,还城里的,有文化又怎样,还不如咱乡下的姑娘,没啥文化,大字不识两个,长得也不讲究。可绝对不会丢下残疾的丈夫和年幼的儿子不顾的。” 林帆笑笑没说话,这种事这种人哪里都会有的,不限城里和乡下,不过乡下的女人受教育程度少,认的是嫁鸡随鸡的命,好也受,坏也受,没有离婚的意识罢了。 真没想到张家屯也出这样的人物,大学教授,才华肯定不一般。林帆当时看那孩子就觉得很不一样。 有那样的爷爷和爹,只要他们没有自暴自弃,颓废恍然,教出来的孩子跟村里的区别就出来了。 人最怕就是受打击后一蹶不振。 不过林帆也就因为好奇,但是现在知道这样的故事,也了解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