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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手推车边,一把掀开了麻袋,“这有个现成的情报源呢。” 黎烁:“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乍一看到麻袋里的怪物,嘴里的一口水还是呛得他要死要活。 不愧是敢单枪匹马闯进蒸汽塔的家伙,他想,居然给绑回来了。 “……我,”能若无其事地在明知全是怪物的安全区生活这么久,黎烁的承受能力也不是盖的,他好容易止住咳嗽便道,“我来问吧。” 他既然能在村民嘴里套出老陈的下落,这方面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顾浅想到这里,向后退开几步。 在走开前,她最后警告性地看了它一眼。 前不久被撂翻又被套麻袋的恐惧还停留在心头,鱼人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黎烁见状,再看看它肿起老高的下巴—— ……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他眼珠一转,想到个妙招,凑近了鱼人耳边。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个清楚,不然我审不出来就得换人了……” 他意有所指地瞄向顾浅,压低声音,恐吓道:“我保证那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鱼人:“………………” 它一言不发地坐在麻袋里,艰难地转转眼珠。 “啪嗒”一声,两滴浑浊的泪水打在地面上。 ……吓哭了。 第11章 传说 这一幕到了旁人的眼中——比方说杨桃,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黎烁明明只是在鱼人耳边说了两句话,它就青白交加地变了脸色,乃至于一言不合就哭了出来。 “厉、厉害啊,”她不禁惊叹道,“啥时候我也能有这手段。” 连顾浅也点点头,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说的什么?” 可能是错觉,她总觉得鱼人看她的神情更惊恐了——如果那双死鱼眼还能瞧得出眼神的话。 黎烁闻言,下意识重重干咳了一声。 ——说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的,不然是找死啊! 门外又有喧哗声近了,但与其说是之前那群人去而复返,听着更像是新来了一拨人,在挨家挨户地敲门进去排查情况。 “果然来了。” 顾浅呼出一口气,她之前就在想这情况是迟早的事。他们挟持走鱼人,郑哥和那个中年人只是被打昏在中央控制室,进去查看的村民很容易就能在他们嘴里听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搬救兵过来……” “……不会。”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一愣。 到底是混血,鱼人的吼声虽在嘶哑中透着一股子古怪的尖锐,嗓音也同样惹人不舒服,但还保留着人类的声带,吐字尚且清晰。 它垂着脑袋,在蒸汽塔里的嚣张早就消失不见,这会儿看也不敢看顾浅。 “他们不会轻易惊动老祖宗的,害怕它们发火,”它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闷头说道,“之前是因为我马上要回海里了,过去传个话会多多少少卖点面子。现在我不在,应该暂时还不敢叫它们过来。” 顾浅才想起来,生活在海底的怪物们长生不老,对这些村民来说可能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以前的祖宗了。用这个角度想想,它说的八成是真的。 “你们……真是当初这儿的村民跟它们繁衍下来的?” 一听到她的声音,鱼人瑟缩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地点点头。 老陈喝了点水,缓过那股气虚的劲儿,咬牙切齿地问:“那把我关起来吊在那里又是为什么?” 鱼人明显很是心虚,它给出的答案跟老陈当初隐隐约约听说的相差无二。 “为——为了祭祀。” “我们部族流传着一个传说。”它吞咽了下,结结巴巴地招认道,“当有一天鱼群离开,寒冬降临,它就要醒了。” 顾浅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她嘴巴微张,很快就在脑海里搜刮出了这既视感的来源。 ——她在那艘海盗船上也听到过! 那个叫张保的船员曾经提到过,他们船上有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也总嚷着类似的话,还说这是自己村子里的传言。敢情那家伙原来是这里出身的。 “它?”杨桃问,“‘它’是什么?” 原以为这也能从鱼人嘴里问出来,却见它摇摇头,一张长相古里古怪的脸上也满是纠结。 “这传说太久了,比我们活得最久的长老还要久。”鱼人嘟囔道,“我也只知道它沉睡了很多很多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能是某只足以掀翻陆地的巨大海怪也可能是别的。除此之外,长老们传下来的口信是……据说只要我们在它醒过来的前夕,用活人和世代传下来的信物举行祭祀,到时候就可以求得它的宽恕,免受波及。” “所、所以……” 它硬着头皮往下说。 “所以你们就在外面到处找遇险的人,”顾浅替它说了下去,“再把他们带到这里。” 这时候再回味起郑哥领她俩参观说的话,就颇为耐人寻味了。那个咬重了读音的“责任”,原来是说当活祭的责任。还有所谓的“让大家放松的庆典”,恐怕于当地村民是如此,对外来者就是死期了。 既然如此,别怪她下狠手,怎么着也得让这些家伙吃点苦头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