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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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江之临好歹也是金狐最佳男配奖的得主,越辞别说一个奖项了,连代表作品都没有,演技完全是天壤之别嘛,一会对戏肯定是公开处刑,啧啧啧。” 听着四周或明或暗的恭维,江之临表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悄然划过一丝得意之色,这段日子被抢走男一号的愤恨不甘一下就释放了出来。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任你越辞花言巧语说的再好,床上讨得方导欢心又如何,只要在拍戏的时候被他碾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丑态毕露,再将视频录下来一份曝到网上去,另一份寄到傅总手上,届时剧粉们不会接受这样一个花瓶做主角,而公司那边更不可能让他来毁了一整部戏! 不需要他出手,自然会有人替他清理对手。 到时候越辞人人喊打,而他出色的表现就会被无限放大,再雇水军炒上一轮,男一号的角色自然是手到擒来,实至名归。 江之临看着不远处越辞和方导站在一起亲密的背影,心里发出阵阵冷笑,让你再得意一会,等接下来丢人现眼以后,方导肯定不会再看你一眼的。 到时候……他咬咬嘴唇,暗暗想着,到时候方导自然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抱着这样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自信心,“a”响起。 国子监 一身粉色宫装的宫女“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柔弱的身体抖得像在筛糠,脑袋埋在地上不敢起来,啜泣的声音不断地在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五皇子饶命!” 江之临满脸阴鸷,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地掷在地上,厉声吩咐:“拖出去,给我打!” 作为科班出身的艺人,像这样的表演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车熟路,不需多想便能随意发挥出来,绝非那些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能够比得上的! 这样想着,就听到门口传来“呵”的一声冷笑,这一声并没有多响亮,却其中的傲慢和不屑却清晰的传递出来,令人顿起一身鸡皮疙瘩,霸道专横的形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众人抬头看去,少年身着金黄色常服,长袍下摆绣着张牙舞爪的九头巨蟒,更是将人衬着张扬霸道,他抬足迈进国子监,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宫女,唇角挂着傲慢的弧度,薄唇轻启,带着少年独特的清亮声线,字正腔圆气势十足:“五哥,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费心了?” “费心”两个字说出口,更像是在说:“多管闲事”,一股逼人的气势汹涌而来,霸道专横的气场将江之临紧紧锁定。 江之临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料到开场就会被对方压着打,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越辞的演技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在额头的冷汗渗下来的一瞬,他想到的只有不能输掉,将脸面丢在这里! 为了压下对方的气势,他冷哼一声,上前一脚踹向匍匐在地上的宫女,眼看着对方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下来,发出微弱的哀鸣,气势十足的和越辞对视,“为兄惩戒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值得七弟这般大惊小怪?” “这……”有人暗暗嘀咕,“虽然是为了拍戏,但是下手也太狠了吧,那个群演小姑娘看起来摔得不轻啊。” 有人反驳:“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把戏拍好嘛,这才是敬业。” 方中规将一切收入眼底,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踹宫女这一段完全是江之临擅自加戏,而且不是为了将剧情演好,而是因不甘示弱的意气之争。 这一段不仅没有起到好作用,反而将五皇子的人设崩掉了,完完全全就是将一个天之骄子演成了地痞流氓。 看到他如此表现,越辞眼底结冰,对方在片场那点不入眼的小手段他还可以容忍,但是这种为了泄愤和意气之争完全不择手段的行为,却是令他彻底的惹恼了他。 这种人,完全不配做一个演员。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的他,都容不下这种毒瘤的存在。 越辞气场全开,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前的男人,锐利的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直直的刺进他的心脏,将他狠狠地钉在原地,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五哥瞧不上这个小宫女?”越辞短促的轻笑一声,突兀的走上前去,逼近江之临。 两个人不足半步之遥,明明身形相仿,江之临却能感觉到一股有种极端的压迫感,他张了张嘴:“你……” 却说不出话来,竟在这种强大的压迫下卡词了! 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越辞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却听到对方轻柔的如同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须知,你不过也只是个低贱宫女生下的杂种而已。五哥,你日后可是真要小心一点,莫要与这小宫女落得一样的下场,才好。” 江之临双眸瞪圆,被毒蛇缠绕的恐惧感蔓延至全身,一时间令他头皮发麻,甚至分不清戏里戏外,整个人仓皇后退,却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嘭……” 一旁的椅子被他慌忙的一拉,直接栽倒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腿上,江之临忍不住发出悲鸣的惨叫声。 事故? 片场哗然,方中规迅速喊:“卡”。 江之临的经纪人第一个冲上来,连忙将椅子扶起来,紧张的问:“怎么样,之临你没事吧?” 江之临本欲站起来,但想起刚才丢脸的一幕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越辞,垂下头低声说:“不行,站不起来。” 经纪人顿时方寸大乱:“是不是骨裂了,那可要赶紧去医院!” 骨裂? 众人脸色微妙,单单摔一跤不至于摔的这么厉害吧,除非是被人狠狠推倒在地,猝不及防又被椅子砸到,才会这么严重。 再看江之临一边说,一边偷瞄越辞的动作,那刚才……岂不是…… 众人这样想着,忍不住看向肇事者。 越辞挑眉,却并未理会他这点小动作,他转身,将无人问津的扮演宫女的小姑娘扶起来,四下看了一眼,问:“没事吧。” 小姑娘托着擦伤的手背,一抬头就对上那张昳丽雅致的面孔,顿时心跳加速,脸颊通红的咬着嘴唇轻声回应:“我没事。” 众人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刚才拍戏的时候被江之临一脚踹出去两个滚的受害者。 看看只顾着自己卖惨的江之临,再看看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可怜模样,那股为江之临打抱不平义愤填膺的心理顿时淡了下去。 算了吧,这个看似无害的大明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倒是越辞,反而和印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忙完手头工作的方中规走过来,看着女孩手背上的擦伤,平日里温润的淡笑也褪了下去,神情间是一派严肃冷硬,转身吩咐小杨:“快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说罢,目光转向地上的江之临,冷淡疏离:“既然是骨裂,那就赶紧送去医院吧,我会和公司那边说明,让他们再找合适的演员过来,你就安心养病吧。” 什么意思? 江之临完全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遭一片抽气声,这……这就是直接做主撤掉了江之临的男三号啊! 第十八章 片场鸦雀无声。 方中规没有发火,但冷冰冰的神态却让人无端的压抑,没有人去怀疑这句话的力度,枫华求着捧着请来的名导,还是有这个资格换掉一个小小的男三号的。 小杨打开医药箱,卷起女孩的袖子,就见白皙的胳膊上交织着两道青色淤痕,靠近手腕的地方被地面擦伤,血痂上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太狠了!能够伤成这样,足以证明江之临踹的那一脚力度有多大,速度又是何其的猝不及防。 蘸了消毒水的卫生棉在上面轻轻一擦,女孩顿时“嘶”的痛呼出声,同时也打破了寂静的气氛,惊醒了发愣的江之临。 江之临脸色苍白,大脑一片混乱,慌不择路的想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边结结巴巴的挽救:“方导,我没有那么严重,我可以继续拍的。” 他的身体动到一半,便被脸色漆黑的经纪人拦住重新坐下来,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双直到一半的腿早已将他并未受伤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以至于片场四周隐隐传来众人的嗤笑声。 江之临的脸立刻火烧火燎的红起来。 经过最初的慌乱,经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按住江之临,镇定自若的说道:“方导,之临的伤还要等检查过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大碍,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没必要这么急着换演员吧。”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更何况,之临和公司都对这个角色很是重视,您的决定是否过于轻率了呢?” 作为处理过不少问题的经纪人,他的口吻无疑是老练而圆滑的,先软后硬,既给足了导演面子,又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让对方在做决定之前能够掂量一下这边的轻重。 若是换一位导演在场,这个时候怕就是会犹豫了,但是他碰到的不是旁人,而是在专业领域从来不会含糊,眼底不揉沙子的方中规。 江之临的行为已经玷污了他的戏,触碰到了底线。 方中规的态度不见一丝缓和,冷漠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雕塑,俊美而高不可攀,清冷的声音怼起人来干脆利索、不留情面:“我不需要没有专业精神的演员,他更适合去舞台上表现喜剧,更不是将我的剧组搞的乌烟瘴气。” 喜剧?是在讽刺他的行为像个小丑吧。 江之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经纪人抓住的手都在颤抖,一面是方中规冷淡之极的神态,另一面是越辞全然的无视,巨大的羞辱涌上心头,令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少拿专业当借口,我的表演没有问题!”他推开经纪人,径直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投向越辞,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就是在偏袒他,怕我抢了他的风头,故意找理由将我驱逐出去,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都是因为他,才害的自己落得如此田地……这样想着,江之临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毒,既然算盘落空,不如就大闹一场,谁也别想好过!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越辞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气音悠长缓慢的“呵”了一声,嘲讽的嗓音犀利的毫不留情:“你的表演烂的还不如旁边的小姑娘,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没有问题?” “啊?”无故被提到的群演女孩楞了一下。 江之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来话。 “你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位受过皇家教育,自幼在帝王膝下长大的皇子,地位尊崇高高在上,即便是与兄弟间有龃龉,那也是暗流涌动,一个自持身份的龙子龙孙,岂会像你这样失态的颜面尽失。 ”越辞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三言两语便将这个角色分析的极为透彻,最后犀利的指出重点:“更何况,五皇子母族仅仅只是个地方小官,他本人在皇帝眼中又近乎透明,这种情况下岂会愚蠢的和一个备受宠爱的七皇子正面冲突!你根本没不了解你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甚至于你连最基本的剧本都没仔细翻过。” 被戳中了内心,江之临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他从来不甘心被抢走男一号的位置,自然不会屈居第三去演一个五皇子,这个角色于他而言仅仅是个跳板,完全不值得在意。直到剧组开机前一天晚上,才在经纪人的催促下勉强看了两页剧本。 本以为胜券在握,对付一个越辞岂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越辞说完,方中规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默契的就好似经过无数次的演练:“你的确不如这个群演,在被你突然发难之后她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来,胳膊腿上都有伤到,但即使这样依旧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将一个身份地位的小宫女演的非常到位,半点没影响到你和越辞的对戏。单单是这份专业,就是你所不能及的。” 不如一个群演专业。 这完完全全就是对他整个职业,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为诛心的了。 偏偏,江之临无法反驳。 …… 司明修来接越辞的时候,事件已然平息过去,片场的气氛却是寂静的鸦雀无声。 方中规坐在监视器前,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带半分人气,方圆百米内皆被低气压笼罩,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只管埋头苦干,只有道具搬运时碰撞发出的声音,工作效率高的令人咂舌。 “怎么没在拍戏?”司明修疑惑的看向正在翻剧本的越辞。 陈圆凑上来,小声的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最后做出总结:“所以江之临当场就被裁下去了,他的经纪人还想用公司压人,结果方导冷笑一声直接说:我的剧组不需要旁人置喙。他们就灰溜溜的走了。 现在大家连话都不敢多说,走路都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生怕步了江之临的后尘。“ 回想起方才的场景,陈圆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并不奇怪。”司明修回想了一下,说道:“少黥以前也和他有过合作,我当时来探班的时候有幸见识过,他当时的剧组班底完全是一手调教出来的,上到演员下到工作人员,都处于一种高压工作环境下,做起事来是如他一样的雷厉风行,闲谈的话语一句也没有。“ “这、这么厉害啊。”陈圆惊叹,她也跟过其他艺人,见识过不少剧组,但司明修口中那种场景和氛围还是闻所未闻。 “你看方导平时彬彬有礼的绅士做派,但到了片场进入工作状态,完全就会判若两人。”他侧身看了看越辞,意有所指:“他自己是制片人也是导演,整个剧组完全就是以他为中心在运作,在这里他完全是说一不二,甚至有专制的暴君这样的名声。 江之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便是求爷爷告奶奶,让枫华总裁亲自出马求情都于事无补。“ 越辞放下手里的剧本,看着不远处忙的不可开交的方中规,轻笑一声:“我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导演。” 好导演? 司明修被他的神来之笔说的一愣,他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