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我想录音设备应该会被抓出来。」克拉克无奈地说，转头看书桌边的奥德莉，「定位装置也是。或许我不该冒险带这些设备。」

    「本来就不用。」奥德莉答，双臂环胸、靠坐在桌缘，面无表情，「托尼的卫星会跟着你们。再说了，瑞雯早就混进去那群佣兵里。」

    克拉克愣，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说瑞雯早就混在那群佣兵里。」奥德莉重复一次，「最近x战警正在追查年轻变种人无故失踪的问题，发现这和史崔克有关。追查之下发现史崔克和卢瑟有联系，可能是合作关系。」

    克拉克皱起眉。「史崔克？那是谁？」

    「某个变种人世界的大坏蛋。基本只针对变种人。总之，根据查尔斯他们的追查，这家伙很可能就是绑走他们学院孩子的凶手。最后能证明他们交易过的线索断在内罗米，卢瑟安插在内罗米的那群佣兵首领和这件事有极大关联。瑞雯要抓到他。」

    奥德莉解释完，克拉克差不多也听明白。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腰。

    「看样子，坏人都坏到一块儿去了。」克拉克叹道，前额轻轻抵在奥德莉头顶，「你跟布兰登不能有事。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第46章 娇俏大超；教育责任，孩子他爸

    克拉克忧心奥德莉和布兰登受到伤害。奥德莉又何尝不是？

    或许克拉克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他们的初遇。奥德莉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她只是克拉克漫长的超级英雄地球义工救难职涯中、微不足道的过眼烟云。向来都是被帮助的人更容易记住帮助自己的人。

    距离克拉克前往内罗米尚有二十六个钟头。

    奥德莉前所未有地忐忑焦虑。

    她觉得, 事情不会顺利。尽管他们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也很清楚、迟早克拉克都得中一回卢瑟的陷阱, 不是这次就是下次，还不如趁着形势尚能掌控，赶快处理。

    但她很久没这么不安了。

    或许小时候的她曾经如此不安过；在克拉克拯救她、娜塔莎找到她以前。那是她第一次被超人拯救, 而且, 不是唯一一次。在世人高喊超人的名字寻求帮助前, 奥德莉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位天使, 他善良、正直、温柔且充满勇气。

    他叫克拉克肯特。

    通常奥德莉不去回忆九岁前的生活。她决定当作那段人生从不存在。疾病、贫穷、暴力，酒精、毒品、枪枝, 尖叫和恶梦、哭泣和暴怒, 早逝的母亲如同白玫瑰、在记忆中日日淡去, 留下父亲和他无处发泄的愤恨, 在夜里侵袭, 潜入被窝，而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曾经憎恨世界上所有男性。

    克拉克和他的披风是这段人生中, 唯一的光。他出现, 拯救她，将她带离地狱。那时候的克拉克还不是超人，也没有红披风。他穿着法兰绒衬衫, 甚至忘了蒙住脸。或许她不该质疑克拉克一戴上粗框眼镜、就开始装笨，单从这点来看，笨手笨脚很可能是凯艾尔完美基因的一部分。

    就像克拉克说的；他听到她的哭泣和祷告, 决定破例。他将她寄放在警局，刻意选择大分局，离她家有两个镇的距离。那里有社工能照顾她，也不会立刻被她父亲找到。要不是克拉克这么做，娜塔莎没办法找到她。

    最开始她真的以为克拉克是美国队长。但，他留给她的外套内，有几张字条和笔记。上头清楚写着她救命恩人的姓──肯特。

    这个时候奥德莉还不知道，即将有人要来领养她，更不知道领养她的人、会神通广大到跑去追查她救命恩人的底细。

    日子一天天过。娜塔莎对她很好，给她所有的爱。如果说、克拉克是让她打破恐惧试着信任异性，那么娜塔莎就是让她找回探索世界的热情。娜塔莎照顾她、保护她、教育她，让她去上学、带她认识人，引导她克服恐惧。奥德莉不能想象，自己的生命中没有娜塔莎会是什么模样。娜塔莎就是她的母亲。

    「你在想什么？」

    奥德莉回神。

    她坐在床上，两腿盘起，大腿上摊着敌对媒体的期刊。克拉克走进房，刚洗好，灰色运动棉裤松垮垮地挂在他腰际，露出精实完美的肌肉线条。

    奥德莉上下打量克拉克。

    察觉奥德莉的目光，克拉克停下动作，迟疑地笑了。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奥德莉若无其事地看旁边。「我只是在思考你的提议。」才怪。她是在欣赏她的宝藏，跟决定今晚如何对宝藏行使所有权。

    克拉克狐疑地拧眉，没有很信奥德莉的话。他跪上床，接近奥德莉，拿走她大腿上的杂志，亲吻她。

    「我的什么提议？」

    「让布兰登换学校。」

    奥德莉答，近距离盯着克拉克。他的双眼蔚蓝、承载无涯天际，他的神情温柔、用笑容书写对她的爱情。

    她真幸运。

    曾经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男人。

    克拉克扬起微笑，掌心贴在奥德莉脸颊上。「无论如何，我相信你做的决定都是因为你爱布兰登。」他说，伸长手、熄灯，搂着奥德莉躺下。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奥德莉转了圈眼珠，「当初我选择这所学习是安全考量，这里管理森严。」

    克拉克斟酌奥德莉话中含义。「你的意思是……保持现况？」

    「我的意思是，教育的责任要落到你头上了，孩子他爸。」奥德莉答，侧身在黑暗中、直视克拉克的双眼，在关键字加重音。

    幸或不幸，这次克拉克也给了她最平常的反应。「没问题。我接下这个任务。」他打趣道。

    奥德莉无言又无奈，更多是庆幸。好吧？她可不是没说过。已经暗示明示克拉克好几次，这个外星人没猜到是他自己的智商问题。

    克拉克用手掌扣住奥德莉的后脑，在她发顶轻轻一吻。「别担心，我会保持联系。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没有担心你。」奥德莉矢口否认。

    克拉克低声笑了。「好，你没有。」顿了顿，他问，「那我还给你打电话吗？在结束之后？」

    「当然要。」奥德莉飞快答。听到克拉克的笑声，马上又补一句，「这不是因为我担心你，是因为我要知道这件事的进度——」

    「对。当然。」克拉克笑着亲吻奥德莉，让这段对话结束。

    奥德莉就是没办法坦然承认她多关心他。这点克拉克已经比谁都更清楚了。她可以在跟他争吵、恶狠狠说要他离开的同时，请朋友帮他做可能派上用场的武器，可以在要他接起露易丝电话的同时，恶劣地引诱他分心。

    为什么有人可以不坦率成这样？克拉克真想问黑寡妇是怎么教育的奥德莉。

    而克拉克并不知道，同样地，奥德莉也对他的迟钝深感困惑……

    这是克拉克跟露易丝分手后，第一次搭挡进行采访，还是去战地。登机前克拉克就深感不安，不停拿着手机翻出奥德莉和布兰登的照片看。

    「你该关机了。」露易丝提醒克拉克。

    克拉克想，明明还有半小时才起飞。接着他又想，他们之所以需要搭飞机，是因为露易丝不会飞。

    ……不过没有出入境证明也是不行的啦。

    整趟去程克拉克保持安静，他不确定自己该跟露易丝聊什么。

    最后是露易丝挑起话题。

    「好。你就要这样不跟我说一个字，直到我们回大都会？」

    克拉克转过头，诧异地看着露易丝。

    「我没有……不跟你说一个字？」

    「你没有？从飞机起飞到现在，你就像椅子那样安静。」

    面对露易丝的指控，克拉克很无辜。

    「我不知道要聊什么。」

    「……你不知道要聊什么？」

    露易丝重复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笑了。「来真的吗？克拉克。难道我们不该讨论采访行程？」

    「我尊重也相信你的所有决定。」克拉克解释道，「而且，你不是讨厌搭档在和你前往采访的过程中不停找你聊天？」

    这是真的；很多年前，刚从学校毕业、他们同时进入星球日报时，他曾经因为这个原因被露易丝痛骂过，不只一次。他们同期，很容易被安排做搭档，尽管大学时、露易丝因着莱克斯·卢瑟的缘故，知道克拉克这个人，但也仅止于知道。她从没正眼瞧过他。

    露易丝更生气了，讥讽道：「噢，我的喜好你可记的真清楚。那我们就这么办吧，你最好别跟我说任何一个字。」

    克拉克莫可奈何，决定闭嘴。世界上最可怕的或许不是氪石，是女人喜怒无常──露易丝如此，奥德莉更是如此。

    抵达开罗机场时，天候不佳。整个内罗米笼罩在沙尘暴中，能见度大概是零。他们打车前往约定地点，途中好几度是克拉克在给司机指路。

    远远地，克拉克看见，两个男人在约定地点等候。

    车停。露易丝下车。克拉克推开车门，看见其中那名白人男子大喊露易丝的姓，朝他们走来。

    「莲恩小姐！我是杰米奥尔森，当地摄影师。」

    露易丝皱起眉。克拉克的目光在露易丝和奥尔森间来回。

    「我们不需要当地摄影师。」露易丝说。

    奥尔森看了眼克拉克。「但……我没听说你有同伴？」

    问题来了。采访对象只允许露易丝前往，摄影师都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

    克拉克和露易丝交换眼神。

    「让我和他谈谈。」克拉克说，走近奥尔森，两人面对面。不知为何，奥尔森给克拉克一种熟悉的感觉。他需要确认。

    露易丝臭着脸转过身去，墨镜后大概是在翻白眼。克拉克和奥尔森对视，心中猜测逐渐成型。

    「需要我拿掉墨镜？」奥尔森说，稍微压下墨镜、镜片后方的眼珠飞快变色，闪过金芒。

    露易丝狐疑地看着他们。

    「你是当地摄影师？」克拉克问，打量奥尔森的装备。

    「显而易见。」奥尔森耸肩。

    克拉克看见，奥尔森──不，现在应该喊她瑞雯才对，照相机内藏着火药和武器。他撇嘴挑眉，「看来你准备充足。」

    「这是当然。」瑞雯转了圈眼珠。

    露易丝观察许久，得出结论。「你们认识？」

    克拉克回头，对露易丝扬起微笑。「奥尔森是可靠的人。」

    露易丝皱眉瞪着奥尔森。披着奥尔森皮的瑞雯勾起一边嘴角。

    「等等。你刚才是在冷笑吗？」

    「冷静点，露易丝。奥尔森没有恶意。你就和他去吧，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等你们，我会随时注意状况。」

    好不容易克拉克把露易丝哄走，心里对这次任务能否成功更忐忑。他们的采访对象，阿玛迦将军，叛军首领，资金来源不明，政治立场吊诡。而且，这位将军身边被安插了卢瑟的棋子，那位佣兵领头。

    「没事的。瑞雯在。」克拉克喃喃，望着露易丝和瑞雯离去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前面那段的时候我自己超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