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回去。”卫浩铭收回了手，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听着黑背的哀嚎，叶岚有些不忍，想要伸手去碰它，却被它的一声威胁吓退。嘀咕了一句，讪讪的跟着卫浩铭回去。 “我看现在天下太平，可是哪位一统了？”追上了卫浩铭，叶岚好奇的问了出来。 “没有皇帝。” “没有？这真奇怪，你给我讲讲近年的事呗。”叶岚来了兴趣，缠着卫浩铭央着他讲过去的事儿。 卫浩铭低头看着叶岚：“回去看书。” “可是，那些书我看不懂，你们的书籍，为什么都偷工减料，缺笔少画？”说到这里，有些嫌弃。 她若是看的懂那些字，又何必来问他。 卫浩铭推门而入，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会叶岚。耸了耸肩，叶岚只得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叶岚就被哨声吵醒，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多了一本书，上面写着中国近代史这几个字。这一次，叶岚看懂了上面的字。微微一笑，心底颇暖。这家伙虽然表现的不甚喜欢她，可处处贴心，让人讨厌不起来。 吃了饭，叶岚一上午都窝在房间里看书，从明朝被灭，到清朝建立，再是近代战争，看的叶岚很是窝火，却又忽然发现，她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这里本就是异世，她又怎么可能从这里的扬州，回到七秀呢。 左右有了师祖的须臾空间，她又愁什么？ 叶岚也没有打算和陈慧母子两绑在一起。以弱者的姿态道德捆绑他人，是她叶岚最为不耻的事情。何况陈氏母子对她有恩，她有怎么能在让他们为难。 正想着，陈慧就提着篮子进了屋，一看就知道她去了徐丽红哪儿。 “我放在桌上的早饭吃了吗。”见叶岚坐在大厅，面前还摆着一本书，陈慧从谏如流的问了一句。 叶岚连忙起身接过篮子：“碗筷都洗了，这是外面摘的菜？” “对，丽红说院子里都有自己种的菜，瞧着都很新鲜，就和她摘了一些回来。”陈慧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由着叶岚拿过去，边说道。 那一篮子的菜一眼看上去青翠欲滴，上面还留着早晨的朝露，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顿时觉得，自己一整天的心情度不会差。 陈慧不让叶岚和她一起处理这些菜，把她推出了厨房。军营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叶岚除了看书，也只能在允许的范围内逛逛。想到卫浩铭昨夜去看的那只黑背，叶岚眼睛一转，脚步换了个方向。 好在黑背现在被移到了大院里，不然叶岚估计还没见到那只黑背就已经被带走了。 “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叶岚还没走近，那只黑背就对着她低吼。这是警示，企图让叶岚离开。 长年习武，弑杀敌军无数，叶岚早已染了味道，黑背作为军犬，自然是嗅的出来。何况犬类动物天生警觉。 前脚紧刨在铁栏杆上，不断的发出底啸。叶岚哪里会怕，直接在他面前就蹲了下来：“你要被送走了，还有心思警告我？看你可怜，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黑背虽然不能口吐人言，多少也能听得懂他们的话。这事它已经察觉到了，经由叶岚提出，顿时萎靡，对她吠了两声，然后转身走到角落，蜷缩在那里，连尾巴都收的严严实实的，不给叶岚看到。 “又不是我把你送走的，你还对我委屈上了。”叶岚咧嘴一笑，盯着黑背说道，“要是有机会，我可以把你带在我身边，可惜了，我连自己的前途都未定，何况你的。” 黑背依旧蜷缩在那里无动于衷，只是那双耳朵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叶岚的话。见黑背不理她了，叶岚深感无趣，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她在马嵬驿看到过无数尸骸，也有被遗弃的残废军马和老去的战犬。无事的时候，她总会把围在军马忠犬身边啃噬它们的鬣狗驱赶离开，只是饥荒时节，驱赶一两次又有什么用呢。久而久之，在同门的劝阻下，她学会了视而不见。 犹记得那时师姐对她说的：“如今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上，天下方有那么多百姓食不果腹，饿死街头，你有这些时间顾着牲畜，不如多去帮帮那些流民。” 在外面逛了一圈，叶岚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回了卫浩铭的宿舍。陈慧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摆在了桌上，却不见卫浩铭的身影。 “阿岚你回来了，等一会儿浩子也该回来了，快去洗个手，很快就可以吃饭了。”陈慧见回来的是叶岚，多少有些失望。 对陈慧含蓄一笑：“好的，谢谢慧姨。” “客气什么。”陈慧顺口回道，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叶岚前脚刚进的厨房洗手，下一秒卫浩铭就开门进来，被催促着洗手的卫浩铭走到厨房就遇上了正出来的叶岚，看见她，什么也没说，擦肩进了厨房。回头看了一眼卫浩铭，叶岚挑了挑眉。 没有什么是不能在饭桌上解决的，古往今来亦如是。叶岚提出离开的时候，母子两都没有感到意外，这一次，在叶岚的劝说之下，陈慧没有再以叶岚年纪尚幼为理由，继续陪着她。 吃完饭，叶岚起身帮着陈慧收拾了桌面，手快的把东西都洗了，没有让陈慧沾上一厘。 “一会儿我让浩子送你出去，你一个人，也不方便。”陈慧拉着叶岚的手，一遍嘱咐道，“我做些可以放的吃食，一会儿你也带上，免得饿了。” “谢谢慧姨，若有他日，必当相报。”叶岚有些动容，第一次对外人许下了承诺。 七秀重诺，一般不轻易许诺，若是许了，必当应诺。 第10章 十、邻里 离开的时候，卫浩铭也没能送叶岚出去，而是让外出采购物资的军车顺带载了她一程。 “卫浩铭，如有一日需要我帮忙，必当竭尽全力。”在离开的时候，叶岚叫住了卫浩铭。 回头对上叶岚的双眸，卫浩铭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短暂而又灿烂：“静待。” 坐上物资车，随着汽车的声音，军营离叶岚越来越远，直至难以望见。 离开了陈慧母子，她在这个时代的路程，才刚刚开始。 开车的兵把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条大路边上，一遍询问：“这里是市中心，人多，坐车也方便。要不就停这儿？” “好，谢谢。”叶岚也不拒绝，她哪知道该停哪里，长着一张嘴，无论哪里下车，她都能找到目的地。 “那我就先走了，自己小心。”见叶岚好说话，对方自然也就多关心了一句，等她站好后，才开车离开。 现今的社会在不断发展，经济也在逐步上涨，除了已经见过的车之外，在这片地方，还有叶岚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里就是扬州的城中心，可她却没瞧见一点她熟悉的模样。高楼林立，来往匆忙，还有那些烫着波浪卷的头发的时髦女性，穿着充满这个时代特有的学生气息的服装的少男少女，声音不断。 愣了一会儿，叶岚拦住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少女：“姑娘，我想请问一下，运河在哪里？” “你说的是古运河吧，离这儿有段距离，要坐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对方温婉的笑了笑，耐心的解答，“坐车要去前面那里坐，五毛钱就够了。” “谢谢。”叶岚道了谢，顺着姑娘指的方向走去。 在边上的供销社兑了零钱，拎着一袋薄荷糕，手里握着五毛钱，和一群学生站在路边等着车来。 十几岁的女学生真处于大好年华，几个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可以说上好久，街上还有骑着凤凰牌单车大街小巷送报的邮递员。这就是和平的时代，真好。 叶岚有些出神，下一秒就被边上的女学生拍了一下。 “车来了。”女学生对她笑笑，努了努嘴，说道。 回神看向正向她们缓缓驶来的车，叶岚回以微笑：“谢谢。” “不客气。”女学生亮出一口白牙，对叶岚摆了摆手，转身就跟上了已经上了车的同学。 公交车半旧不新，却没有太重的异味，起码比村子里坐的那车要好的多。恰逢假日，挤车的人很多，叶岚凭借着自己小巧的身形，跟着那几个女学生挤到了后门站着。 说是每辆车有限定的在客人数，也架不住人多，非要往上挤，司机不知抱了什么心思，也会让那些人上来。没一会儿，这辆车就再也塞不进任何人了。绕了大半个城，终于陆陆续续的有人下车了。古运河是终点站，等到叶岚要下车的时候，车上所剩的人寥寥无几。 下了车，叶岚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一家客船处。 “你好，请问有到七秀的船吗？”叶岚拍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垫了垫脚尖，双眸直直的看向售票员。 听到地名，售票员愣了一下，查阅了一番路线，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路线没有七秀这个地方。或许您可以去问一下客运车有没有去七秀的。” “没有……”叶岚低喃了一遍，“谢谢，打扰了。” “不客气。”售票员笑了笑，对叶岚点了点头。 走出售票口，叶岚看着河面逐渐远去的客船。依旧是这个古运河，却再也没了那艘通往七秀的船。 好在叶岚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思，捏着手头的九十多块钱，打算先找个地方做落脚点，等打听清楚了这个地方，再做打算。 想法是好，可叶岚忘了，她在这里，还是一个没有户籍的人。好在叶岚找的第一家房东并没有追问叶岚的来处，听到她说年满十六，也就把房租给了她。 郊区外的房比不上城内的房，里面除了座椅和床，就是一片空荡荡的，连床被子都没有。刚刚付了三十块钱的房租，现在还剩下六十多快钱。眨了眨眼，叶岚从空间里拿出了打扫屋子的器具把房间打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然后把床榻给整理了干净，这才算好了些。 叶岚租的是套房，一室一厅，有卫生间和厨房。整体看上去比卫铭浩住的地方大了许多，却没他那里来的整洁。盘算了一下，叶岚决定提着东西去打好邻里关系，以便日后来往。 空间里的食物自然不能轻易送人，要是吃出了什么好歹，估计全部都要算在叶岚头上。正好乘车前买了一袋薄荷糕，叶岚提着油纸袋就敲开了边上的人家。 “有什么事吗？”见敲门的是个小姑娘，开门的人语气柔和了下来。 叶岚扬起灿然的笑：“大娘好，我刚刚搬到隔壁，特来拜访一下您。” “刚刚就听到钱嫂子的声音，原来是隔壁租出去了，快进来坐。”徐大娘连忙打开了门，让外面的叶岚进来。 进屋的时候，叶岚看了一圈屋子的摆设，当下就放松了些许。 “大娘，这是薄荷糕，您留着尝尝。”等徐大娘关了门进来的时候，叶岚将油纸袋递了过去，说道。 徐大娘怎么会拿一个小姑娘的东西，连连推却，在叶岚一脸坚定之下，这才收下。 “你父母呢？”在徐大娘看来，叶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真是读书的时候，不可能一个人出来住。 叶岚握着水杯，抿唇一笑，看上去略有些含蓄：“自幼父母双去，现在一人在外。” “哎呦，瞧我着嘴。”触了外人的禁忌，徐大娘连忙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刚刚搬来，屋里很多东西都缺，正好我一会儿要出去，不如你跟大娘一起去供销社？” “那就麻烦大娘了。”听到徐大娘的邀请，叶岚也就顺势应了下来。 徐大娘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现在太阳还毒辣，等会阴了，我们再出去。” “好，都听大娘的。”叶岚看了一眼窗外，说道。 第11章 十一、萝卜 聊了没多久，叶岚就借口整理屋子，离开了徐大娘家。 刚刚在徐大娘家中瞧见她挂了两块布在窗前，叶岚瞧了一眼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的玻璃窗，心下一动。估量了一下尺寸，叶岚拿出两块彩锦开始裁剪，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有了窗帘的雏形。 若是彩锦未免单调，叶岚斟酌了一番，又拿出了轻容纱，比划了半天，才定了位，拿丝线缝上。等窗帘做好，已经到了和徐大娘越好的时间，叶岚来不及把窗帘固定到窗户上，整理了一下东西，拿了钥匙就出门。 徐大娘是这里的老住户，大街小巷的，认识的人还不少。叶岚被徐大娘一路介绍过去，等到供销社的时候，附近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叶岚这个新来的小姑娘。 “我去外面买菜，你要是挑好了，就到外面来找我。”徐大娘在供销社外和叶岚分道扬镳。 进了供销社，里面的人懒懒的看了叶岚一眼，随意的说了一句，低头又继续给自己的手摸蛤蜊油，浓浓的味道扑鼻而来，估计是摸了不少。隐晦的捂了些鼻子，看了一圈，叶岚问道：“你这里有柜子吗？” “有，要那样的？”对方懒懒的抬了眼皮，反问。 “大些的衣柜。”叶岚说道。 听到梨花木，老板娘得劲了，说道：“现在可没有，得等明天。” “那我明天来买。”叶岚点了点头，也没有为难人家，买了些必用品就离开了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