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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记着这个位置,等回来的时候,找八叔要个网,我们兴许能把金子给捞出来。”那可是金子啊。 余凌峰不信,“你肯定看错了,那就是镀了层铜粉的假元宝,香烛铺子卖给有钱人祭祀的那种,那人在江上祭奠亲人呢。我们这船老抽卖得好也卖不上两千块钱,砸水里都不够听个响的。往水里扔金子?莫不是全玉春江的水都进他脑子里了?” “难道我看错了?”绮芳疑惑。 这一个怪异的小插曲足够兄妹俩打发完剩下的航程。 很快到了目的地,省城繁忙的江边码头,早已人头攒动,上货、装货的力工把船上伸出的踏板踩得咯吱咯吱响,跟各种吆喝声、议价声汇集在一起,热闹极了。 绮芳忙问:“三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货卸在哪?” “时间紧,码头没有空余的库房,以后找机会再租也不迟。反正这批货不多,今天雇了老八叔一天,就在船上交接。我们来的时间都是算准的,也提前通知了他们,人很快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余凌峰指着岸上一人,“你看到那个老头没?果然是他第一个来。” 绮芳顺着三哥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矮个子小老头,颠着小碎步快步朝他们走过来,看到余凌峰笑出满脸菊花:“少东家同志。” 不伦不类的叫法逗得绮芳扑哧一笑,老头打量绮芳一眼,“你是少奶奶同志?” 绮芳:“……” 余凌峰嘴角微抽,纠正他,“这是我亲妹妹,余绮芳,徐老板我们现在就是一卖酱油的,现在也不兴少东家那一套,叫我名字凌峰就好。” “好的,好的,就叫凌峰,还有绮芳,都是好名字。”老头从善如流喊上了。 “走,咱们看货去。” 徐老板看到成品包装的老抽,表情夸张地赞道,“不错不错,古法酿的东西不是那种垃圾货,就要这么包装着卖,价钱贵点没关系,你不知道自从我的铺子重新营业之后,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人过来打听余家酱油和香醋,东西不愁卖,就按着先前说的给我800瓶。” 货已经分好,绮芳接口,“徐老板,上货价按着先前说的五毛五分钱,这里准备了一份协议,里面有我们建议的销售价格,你也别为了那点子利润就使劲抬价,高了卖不出去,不光是你,其他人也要签,里面还有其他的一些内容,你先看一看,没有问题,我把空白处内容填上,咱们签字印手印,一式两份,各执一份。” 徐老板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像你奶奶。”倒没急着看协议,搓搓手,“凌峰、绮芳,这价格有点吃不消,能不能再便宜点?” 余凌峰立即换上一副苦瓜脸,拿笔给他算成本,“我的豆子用的是最好的,老抽里的草菇不算钱?我这批货晒制了整整一年半,时间,人力怎么算?外面兑水的能跟我们余家的比吗?你再看这瓶子,漂亮不?酱油用完了当个花瓶也使得。” 诉完苦,立即换上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的表情,“我听说你儿子开了个饭馆,里面光一盘油焖笋都能卖五毛,你算算我这老抽够你炒多少盘笋?” “那你是没看费用?我跟你说……” 双方你来我往,绮芳插不上嘴,哭穷哭得她听了都不好意思,价格降了五分钱,喷的吐沫星子能有二两,这口才和反应能力,当律师足够了。 徐老板签完协议,叫来跟着一起过来的伙计上船搬货,不急着走,小眼珠在眼眶子里转了一圈,表情谄媚,“凌峰以后别一家家的卖,省城的货我全包了,我你还信不过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送走徐老板,余凌峰抹了把汗,喝了一大口水,得意道:“瓶子成本只有五分钱,卖五毛也比咱们预期的高很多,现在收入在那,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老抽还是少数。关键酿这批老抽的时候赶上好天气,质量实在是好,舍不得卖那么低价。” 第一个谈妥了,往后就好谈了,甩给他们老徐的协议,省了口水,签字提货走人。 部分商家手头紧,余家让渡了付款期,虽然有人交了部分货款,但一船的老抽还是有上千收入。 老八叔上岸联系客户不在,船上只有余家兄妹,跟没见过钱一样,数了一遍又一遍,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怪他们高兴,余凌峰只比绮芳大两岁,小时候的锦衣玉食早就忘了,家逢变故,一度吃饭都困难,钱更是少见,今年余家正式恢复生意,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十、五块钱还有毛票,纸币在手里摞成厚厚一摞,凌峰觉得心里充满了使不完的劲,“这只是开始,芳芳,三哥以后让你躺在钱堆上睡觉。” 绮芳虽然在现代生活富足,来到这里见身边家人一点一点靠勤奋努力积攒财富,也有一份真实的参与感,笑眯眯捧场,“三哥,我看好你哦。” “走,三哥带你花钱去。” “卖货的钱,奶奶不让动,你有钱吗?” “……”牛吹大了,他兜比脸干净。 “我有钱,我给你买。” 省城是丝绸产地,花色新颖价格相对便宜,绮芳在来的路上就计划好了,天气逐渐热起来,给家里的女人扯块好布料做条裙子,穿着出门应酬也体面。 给奶奶选的是暗紫色带福字纹的样式,妈妈一身书卷气,就选蓝底兰花的,大嫂泼辣能干适合红色,二嫂脸白穿黄色好,这个淡粉波点的她喜欢。丝绸摸在手里丝丝滑滑,凉沁沁的,舒服极了,绮芳又多了一个赚钱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