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赵以希
里面是趣味短袖T恤，外面着白色休闲服，笔直修长的双腿着一条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半挂在一名穿着精致且壮硕 的男人身上，休闲服已然脱了一半，T恤已被拉下，露出里面白嫩的肩头。 这是此时穿着简朴，背着一个双肩包的林晓茹对赵以希最初的印象。 那天赵奶奶对她说，她有个是孙子，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总被欺负。爹不疼，娘不爱。5岁 那年，他母亲走了就再也没回来，靠着她好不容易长到10岁 。 小时候一直养在乡下，学习成绩很好，平常没事就帮赵奶奶打扫打扫家务。 大概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除了赵奶奶，对什么都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虽然不爱说话，但长得漂亮，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皙，和女孩子一样，乡里乡亲都很喜欢他。 赵奶奶也不似普通人家一样养他，总是有稀奇古怪的包裹每年从村外寄回来，衣服总是村里面最好看的。 10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小以希失踪了。 从放学后四点多，到晚上6点多，都不见他的踪影，小以希从来不会让赵奶奶担心，赵奶奶着急的不行，发动了全 村去找，那时候已经65岁的她，特地跑到村里唯一有电话的地方，打了一通远洋电话。 甚至报了警。 然而镇上离村子太远，且失踪不到24小时，没法立案，镇上的民警只能尽力驱车来村里。 赵奶奶就这样找了一夜，到晚上10点多的时候，赵奶奶在山洞里终于听到了人声，却是村里几个孩子的声音。 赵奶奶举着火把，往那边走去，边走边喊，“以希？以希啊？你在那里吗？” “那里是谁？” 那边听见声音，细细碎碎几声, 似乎啐了几口口水，快速向洞口冲去，中间冲撞了从洞口进来的赵奶奶，将她冲 翻在地。 借着火光，赵奶奶看清了三人的模样，是村里几个爱惹事的小伙头，十六七岁，早早辍学，算是村里的一大祸害。 赵奶奶，捡起火把，听见洞内有微弱的喘息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向前，看到了此生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10岁的赵以希满身是伤，浑身赤裸的躺在草堆里，眼睛肿了很高，双腿呈打开状，下体红肿，远远望着，简直不 成个人形。 赵奶奶手中的火把顺着掉落在地上，溅起几点火光，泪立刻从眼眶里出来，她跑上前，抱住以希，怀中的以希似乎 没了意识，只是往赵奶奶怀中缩了缩. 楠楠道：“奶奶……我疼……” 那天赵奶奶一个人，背着年幼的以希从山洞回来，整整一个月她一言不发，照顾着躺在床上的以希。在事情发生的 第二个月的月初，她又徒步走去镇上打了个电话。 以希还在病床上躺着，赵奶奶从镇上回来之后，就进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赵奶奶自己懂一些医术，小以希从小到大的小病小通都是她治好的，这次，也是。 只是赵奶奶知道，医得好他身上的伤，却再也医不好他心上的伤。 月中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二嫂家的儿子王志死了。 死在自家的床上，没有明显外伤，村里的仵作过来检查了一下就拉去烧了。王二嫂和王二哥哭的很是伤心，虽然这 儿子在村中名声不太好，可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儿子，养了十六七年的儿子，就算是一条狗养了很多年，也是有感情 的。 赵奶奶拿出自己的一部分钱，装在一个破旧的信封中，拨开人群，递到王二嫂夫妇两个手里，拍拍他们的肩膀，安 慰了几句就走了，王二嫂一家都很感激她。 赵奶奶走路一瘸一拐的，人家问起她的腿怎么突然不好使了，赵奶奶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只说“人老了，不 中用了。” 以希恢复的很快，学校的老师来，希望以希可以回去上课，赵奶奶向老师修了学，说以希暂时不去学校了。 老师看着坐在小院子里捎着太阳，表情木讷的以希，摇摇头离开了。 以希以前有点婴儿肥，这件事情过去后，以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弱下去，什么也吃不下，一吃 就反胃。 赵奶奶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坐着。 村里发生的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失踪一个月多月的张铁在一条无人耕种的田埂上被找到，天气炎热，尸体腐烂的 很快，如果不是凭借那身熟悉的衣服，纵使他父母，也差点没认出他。不过他的父母倒不是特别伤心，他们家有两 个孩子，大一点的张铁从小到大都不听话，偷鸡摸狗，村里没有一个不讨厌的他的，长大之后又和同村的痞子混在 一起，很让村里人头疼，他的父母也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之前还和王志一起，十四五岁的年纪，糟蹋了村里一个户人家的姑娘，后来姑娘被送去城里念书。但因为是未成年 的关系，这件事发生之后竟然只是在看管所里待了一两年又回来了，可村里没有一个人不对他们深恶痛绝的。 赵奶奶被抓，是因为在半个月后杀第三个人时，被同村的村民看见。 那天晚上，赵奶奶带着大剂量的麻醉剂在李烨家周围等他。 李烨刚喝完酒，黑灯瞎火摸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佝偻的人影，走过去，看见眼睛弯弯的赵奶奶在那里看着 他，看得他心中发毛。 王志和张铁都死了，他一直害怕，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躲了半个月，今天才敢和家里人说回来，喝了点酒，一回 来就看见这老太太在这里看着他。 他忽然就想起之前那件事，他觉着这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也不利落了，眼睛也看不清，应该认不出他们吧？ 再说她都这风烛残年了，还能打得过他？ 想到这里，他又硬气起来。 “烨子回来啦？”赵奶奶嘴角带笑看着他。 “你咋在这儿？”他喝的说话都不太利索，口齿不清的问。 “哦，你朋友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啥东西？”什么朋友？ “你跟我过来一下。”老太太一下子攥住他的手，正准备转身，李烨立刻甩开。 “老太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他不耐烦道。 赵奶奶转过身来，“好吧。”她从怀里一直掏着什么东西。 “你拿什么？”李烨问。 “你朋友让我带给你的东西。你把手伸出来，有点重。” 李烨半信半疑的伸出手，黑乎乎的，赵奶奶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很小的东西，他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皮肤， 他立刻甩开手，一脚踹开她。 “老东西！你拿什么东西扎我！” 赵奶奶被踹到在地，半天起不来，又挨了李烨两脚。 正准备对赵奶奶拳打脚踢的时候，忽然感觉头一晕，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一下子摊倒在地。 赵奶奶嘴角流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路上将他拖着。 她本想将他引到哪里，然后给他打针，如今针打到一半，他怕是也死不成，于是想要将他拉到某个隐蔽的地方杀了 他。 拉到一半，体力实在不支，天上忽然想起轰隆隆的雷鸣声，有水滴落，想来这么晚也不会有什么人，于是打算将他 就地解决。 走到原本打算杀他的地方，拿出一把斧头。 回来的时候，李烨还躺在原处，尚有意识，只是全身动弹不得。 赵奶奶蹲下，摸摸他的头，“下辈子，做个好孩子。”李烨听着心中害怕的不行，想起王志张铁二人的死，终于知 道凶手是谁，奈何最终呜呜咽咽，一个字也蹦不出，直到突然感觉有什么铁制品忽然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 听完这个故事的林晓茹忽然觉得，世界真的很大，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多少伟大的事情正在发生，世界又很小， 有很多可怕的事情正在阴暗的角落滋生。 很多事情，我们身不由已，又一定想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法，至少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一个公平。 赵奶奶入狱后，赵以希被从村外来的一辆汽车接走。 赵奶奶说，“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如果你也没有地方可去，就帮帮赵奶 奶，去照顾照顾他。” 林晓茹看着赵奶奶的眼睛答应了她。 赵奶奶握着她的手，“晓茹，以希以前问我，每天打扫有什么用，反正还是会脏，后来又问我，人吃饭睡觉又有什 么用，反正一定会死，后来直接对我说，直接不出生不是更好？” 林晓茹默了默，问，“那您是怎么回答的呢？” 赵奶奶眼睛弯了弯，“我问他，那已经出生了，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呢 …… “既然来了这世上一遭，就不要辜负了这份心意，看看这世间风景，走走这世间的路，别轻易离开。” “赵奶奶……”那时候她眼神悲伤的看着赵奶奶，赵奶奶只是摸摸她的头，“孩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