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他分个手断子绝孙
房门打开，高级的单人病房内，江睿此刻穿着淡粉色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头上缠绕了一圈圈的纱布，手中摆弄着魔方。 苏羽棠看不清他面容，着急叫出口， “江睿！”声音不是很大。 他并没抬起头，肖景昂大声咳嗽一声，江睿听见声音，抬起头，向她忘过来，眼神确实陌生和排斥的。 苏羽棠不管不顾向他快速奔去，大力扑进他的怀抱，搂上他的脖颈， 他上半身被她扑的一个趔趄，他单手撑在床上，稳住自己的上半身。 “江睿～江睿～江睿，” 她又紧了紧手臂，拼命感受他真实体温，可他却未回抱她，她失落退离他暖意的怀抱，双手捧上他的脸，翻看着他的脸，他脸上是无措的，生疏的，他的眉头紧锁着，嘴角有些红肿，右脸上有点擦伤。 “你谁啊？”他被摆弄的有些不爽，语调冷硬，脸开始躲避她的手。 这叁个字击打的苏羽棠的身体瞬间泛起冷意，连指尖都失去血色，变得僵硬，眼泪再次不受控涌出来。 对上他排生的眼神，她再次体会到“失忆”对于她和江睿的关系是这种的痛感，她弓着的脊背无比酸疼。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江睿，我是苏羽棠，是糖糖啊！”她的声音逐渐加大，情绪逐渐失控，她突破身体极限抓上他的肩膀，力度很大。 江睿有些痛的冷哼，扭肩躲避她的手，肖景昂走上前，拉离苏羽棠， “你别这样，他现在还不能受刺激。” 她挣脱掉肖景昂的手，再次扑进江睿怀里，痛哭起来，眼泪比决堤的洪水还恐怖，感受到他在扒离她，她抽噎说道， “江睿～求求你，别这样～，我好痛，好疼～真的好后悔，江睿～对不起～对不起～” 可他还是用力把她扒离怀抱，并推的很开，冷漠蹙额看着她， “你到底谁啊？快把我勒死了，还把眼泪鼻涕蹭我背上！” 说话的强硬带着点稚气腔调的冰冷，他还不满微撅起嘴。 这样的江睿犹如一道闪电劈进她的大脑，劈开她的心脏，“智商认知”受损此刻在她脑里具象化。 她还是有些不信，拿下他推开自己的大手，再度凑到他眼前，紧盯着他，他的神色比刚才还排斥，嘴撅的更高，跟他轮廓清晰的脸有些违和。 仔细地观察着他，开口一字一句回复他的问题， “我～是～你～妈，” 江睿眼神亮了，嘴巴蠕动，微张…… 门被推开，她们一起看过去，是季阿姨，人到声音也到了， “儿子，妈来了！” 江睿瞠目，看看季阿姨，瞧瞧苏羽棠，苏羽棠回看江睿，迅速把刚才的话接上， “你妈闺蜜的女儿，是你姐！”苏羽棠退离两步，江睿还未做出反应，便被季阿姨一把抱住。 又是对他又哭又勒，他眉紧了又紧。 “阿睿啊，你怎么搞的啊？快让妈妈看看伤哪了呀，儿子！”眼泪糊他一肩膀，又捧着他的脸转来转去。 肖景昂走过来将苏羽棠叫出病房，护士带她们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招呼她们坐下，墙上挂着江睿的脑部和全身CT照，在阅片灯的照亮下，特别清晰。 但苏羽棠也看不懂，只是很忐忑，很紧张，放在腿上的手不停在出汗，抓握。 医生拿起指示棒给他俩圈出江睿大脑的一处位置，开口说到， “这里就是血块的位置，压住了脑神经，导致他现在记忆的丧失，从而影响了他智力水平和认知能力。” 医生缓和一口气，看着面前两位面色凝重的家属，尤其是女孩，整个人脸上毫无血色，身体紧绷，紧抿的唇瓣很干。 “先喝口水压压惊吧，后面的情况还更棘手。”他望着苏羽棠善意提示道。 苏羽棠点头回应，端起面前的水杯，身体是麻痛的，感觉不到水的温度，灌入口中也没任何味感，知道它进去了，咽下去了。 医生接着说道， “我们对他做的智力和认知测试结果也出来了，智力水平目前是低于正常人水平，认知能力是处于一个7岁孩童的认知，至于以后会不会增长，现在不好说。” 什么？7岁？苏羽棠今天一天受到的暴击太多了，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住了。 “那有什么治愈办法吗？手术呢？取出血块！”她用力抓上桌沿，身体本能向前倾，言辞激烈问道医生。 医生给予安抚眼神， “我们医生一般是劝家属保守治疗，慢慢观察修养看看血块是否可以自行散掉，除非是血块影响了他的意识或生命，毕竟开颅手术他不是一项小手术，上了手术台就等于把命交出去一半。” 苏羽棠颓然，双肩下垮，垂目落起泪来，呢喃起来， “会散吗？血块会散吗？他会好的吗？” 肖景昂递给她几张纸巾，医生的声音也出现在她耳边， “家属还是要保持信心，毕竟现在他的生命体征是没有什么问题。” “对啊，江睿命还在，一切都有可能会好的。”肖景昂也开口安慰道，语气虽不是很积极，但话语说的很是鼓舞。 苏羽棠接过纸巾擦拭起眼泪，想着医生说的也没错，他现在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不行慢慢修养。 片刻医生接着又说道， “就是病人车祸伤到了睾丸，我们对他进行的取精检测，结果很不理想，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苏羽棠的心又沉入谷底，抽泣一口，这个医生怎么话不一次性说完。 “医生，什么情况一次性说完好吗？”她好一次性哭，她的语气不太友善。 肖景昂拍上她的肩膀，安抚她， “你别急。” “就是他现在的精子活性很低，恐怕车祸伤到他阴茎的神经系统，目前勃起受不受影响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留院观察或是复诊观察都行。”医生赶紧说出情况， 虽然江睿在医院的自动取精设备里是勃起了，但不能保证以后都能正常勃起，毕竟医院的自动取精设备是个男人都能勃起，医生没有说这些，怕家属更崩溃。 苏羽棠感觉天都要塌了，江睿这是要断子绝孙了？别的男人被分手也没他这么惨吧，她这个前女友真的把他害这么惨吗？她是气江睿践踏她的情绪，但没想过让他这么惨。 她趴伏在桌面上，彻底失声痛哭起来。 肖景昂站起身，俯视着苏羽棠哭泣的模样，视线瞄到她脚上，看到她连鞋都没有穿，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叹气。 须臾，肖景昂看着苏羽棠哭的一颤一颤的肩膀，终是不忍心，他靠近她，轻拍拍她的脊背，柔声开解道， “糖糖，你现在再哭也没有用，还不如把力气用在陪他恢复上。” 苏羽棠听见他的话，身体一个激灵，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用手上的纸巾擦掉自己的眼泪鼻涕，用红肿不堪眼睛凝视着医生， “医生，怎么样才能让他自然恢复？”声音微哑。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对他好好呵护陪伴，尽量少受刺激，就先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小孩一样，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定期CT复查血块的状态。” “就这？”苏羽棠不解，他都这么严重了，治疗方法这么简单？ “是的，他的血块看情况对行动力没受影响，只需要后续持续观察就行，至于精子活性，他现在是需要成家吗？还是需要生育？如果都不是，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先不用管，可以等他后续精神状态不错了，需要成家或者生育再来治疗都行。” “那现在是可以出院吗？”肖景昂向医生咨询道。 医生蹙眉思索一番， “鉴于对病人的精神恢复，还是建议回家调养，能让他感觉更轻松一些，更有利血块的消散。” 病情了解到位，苏羽棠沉重地跟在肖景昂身后，往病房里走去。 走进病房，苏羽棠和肖景昂同时瞧见江睿和季阿姨坐在沙发上，季阿姨在接电话，他乖巧喝着牛奶，和他平时的形象差别太大了，苏羽棠苦笑起来。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进！”肖景昂洪亮的声音传了出去。 江睿听见声音，抬目，吐出嘴里的牛奶吸管，扯嘴一笑，懂事地说道， “你们回来了。” 苏羽棠还未来得及的给出回应，刚才病房门打开的护士已走到她身边， “苏女士，不好意思，刚没找见您，给您准备的新拖鞋，您看你要不要先清洗一下再穿？” 苏羽棠伸手接拖鞋，护士顺势扶住她的手臂，“苏女士，我来帮您吧。洗手间地会比较滑。” 苏羽棠现在精神不济，没有选择拒绝，清洗完脚换好软底的拖鞋，脚确实舒服多了，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走出洗手间，护士点头离去，季阿姨不在，江睿在沙发拿着平板在玩游戏。 苏羽棠在他身边坐下，想起医生的话语，尽量压下所有悲伤的情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轻柔地说道， “江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完全沉浸在游戏里，并未抬头，敷衍两声， “嗯，挺好的。” 盯着他这副真是孩童般的模样她口里的酸涩溢入心肺，眼睛又开始泛红起来，她咬牙握拳紧压情绪不再看他，起身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垃圾桶旁抽烟的肖景昂见她走了出来，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方的石盆内，快步走向她。 她靠在墙上，表情哀伤，肖景昂靠近她，她抬起头，吸掉溢出的情绪，抬手抹掉眼泪， “季阿姨呢？” “她～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苏羽棠皱眉。 “江叔好像在国外遇到点麻烦，她现在又赶过去了。” 苏羽棠站直身子，神情凝重，江睿现在这种情况，他父亲又出问题，他今天怎么遇到这么多事？ “什么麻烦？严重吗？” “听季姨说她能解决，就是得麻烦我们先照顾下江睿，她处理完就回来把他接走。”肖景昂的声调是一种浓浓的忧伤。 “接走？接去哪？”她的声音带上了焦急。 肖景昂叹口气，和她对视上，面上满是无奈， “接去国外啊，江睿现在这个情况身边肯定得有亲近的人陪伴。” “国外？那季阿姨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接走江睿吗？” “她说尽快，具体时间没说。” 苏羽棠的心跳紊乱起来，垂目，身子颓颓的，他被接走了，以后她还能见到他吗？他以后会是怎么生活？他…… “糖糖，” 肖景昂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索。 她抬目对上肖景昂的眼睛，他眼里的为难她看的清清楚楚。 “江睿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把他拜托给你，我得进山拍戏，实在不方便带着他，而且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照顾他，我想他也能恢复的更快。”他说的很是认真。 她不介意照顾江睿，毕竟他出事她是有责任的，但她并不太认同她是江睿最重要的人吧，她们只是谈了一个月恋爱，抛开这个，她们也只是同学和发小，怎么能比得过父母，顶多她和肖景昂对他一样重要。 “我怎么能算他最重要的人呢？”她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她低目蹙眉紧抿上唇，她没打算和肖景昂探讨这个问题的，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可还是被肖景昂清晰听见了，他下睨着苏羽棠低目皱眉抿唇的样子，还以为她在不满照顾江睿的事。 他轻呲一声，脸上带上愠怒， “苏羽棠，我说的没错，你真是没良心，江睿喜欢你那么多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