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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云握住贾敏的手,笑道:好了娘,我们之前没说就是怕你着急,你看我们都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我跟你细细说一说当时的qíng况。 几人慢慢走着,苏雪云小声将前因后果都jiāo待了一遍,贾敏单凭想象也能知道当时的qíng况有多危急,要不是林睿安刚巧想看小侄子,那蔚哥儿是不是就已经贾敏摇摇头不敢想下去了,心中第一次对王夫人痛恨起来。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还是人吗?贾敏铁青着脸,对苏雪云说道:这件事我们管定了,待会儿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她王氏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就该承受被发现的后果。你琏表嫂不容她是对的。 苏雪云点点头,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等会儿恐怕会比较乱,老太太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无论如何,娘你都不要动气,身子重要。 放心吧,现在什么事也没有我肚子里这个重要,我有分寸。贾敏早对贾母和贾政失望透顶,她才不会为了他们伤害到腹中的胎儿。 几人进了贾母的屋子默默的坐在一边,看贾母跟几个老一辈的女眷话别。过了一刻钟左右,宾客们陆陆续续的都走光了,只有林家和张家留了下来,贾母刚开始还以为是贾敏想通了,要好好跟她说些体己话,后来瞧见张家人各个面色难看,贾敏也坐的远远的,忽然就察觉到不对了,忙叫鸳鸯出去打探出了什么事。 这时贾琏大步走了进来,小张氏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看见鸳鸯要出门的样子,小张氏说道:鸳鸯可是为老太太打探消息去了?不必了,我们过来就是要把话说清楚的,犯人和人证都在,无需劳烦了。 鸳鸯一怔,回头向贾母看去,贾母皱起眉,不悦的道:琏儿家的,你什么意思?到我这来说什么?没见客人还在呢吗?吵吵嚷嚷的也不嫌丢人。 张家老一辈的没来,过来道贺的是张家三兄弟,此时三位嫂子听了贾母的话,脸色都冷了下来,盯着贾母直言道:老太太这是在骂我张家人没教养? 贾母眼中闪过怒意,不冷不热的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倒不知几位是什么意思。 贾赦沉着脸从后面走上前,喝了一句,够了!老太太问也不问一句就满口指责,这是看不上我大房的人?还是要包庇二房那个疯妇? 你!你在和谁说话?贾母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指着贾赦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发疯的是王氏!她竟然给伺候蔚哥儿人下了泻药,偷溜进房里想要掐死蔚哥儿。若不是碰巧被人撞破,今日的满月宴就要成了蔚哥儿的忌日两个字他到底说不出口,紧握着双拳额头青筋直冒。他贾赦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孙子,绝对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贾母愣了下,震惊的看着小张氏怀里的蔚哥儿,口中无意识的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还指望着二房的元和宝玉翻身呢,若王氏这种大错落实了,她以后岂不是再无指望?贾母脑子里嗡嗡直响,不知道此刻该有什么反应。 苏雪云抬头,看到贾母纠结的神qíng,有气怒、有怀疑、有不甘唯独没有对曾孙子的担心。她心里摇摇头,做人做到贾母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这样一点亲qíng都没有,还想指望着子孙愚孝?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出了这种事,暂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分,贾政和张家人、林如海全都在场,林如海坐在贾敏身边无声的安慰着贾敏,让贾敏心里暖暖的。娘家出事,她当然难受,但有丈夫和女儿、儿子的关心,她心里好受不少。 贾政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看着蔚哥儿道:王氏在禁足,怎么可能对对蔚哥儿下手?我看蔚哥儿好像没没事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是长辈,他固然可以大吵大闹,但晚辈质问长辈本就是不规矩的事,他转头看向贾赦,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贾赦身上了,可若实在不行,他拼着毁掉名声也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贾赦根本不用贾琏提醒,他现在就是一头bào怒的狮子,全然没了从前病猫的样子。他听到贾政说这种混账话,两个大步就买到贾政面前,一手抓住贾政的衣领一手狠狠的挥出一拳。 贾赦的拳头砸在贾政脸上,贾政连忙后退,却被贾赦死死抓住,狠揍了几下,一下比一下狠,还全是在脸上,他感觉自己的鼻梁都塌了,眼睛疼痛的睁不开看不清,心中惶恐至极,大声惨叫拼命的挣扎。 贾赦一个书呆子,哪里能跟贾赦相比?虽然贾赦一直喜好玩乐,但也是从小撩jī逗狗长大的,比贾政壮上不少,完全就是在压制着贾政乱打一气。 贾母心脏病都要犯了,捂着心口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厉声喝道:住手!贾赦你给我住手!你要打死你亲弟弟吗?快住手!她怎么喊贾赦都充耳不闻,急的对下人们怒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快把他们拉开啊! 贾宝玉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冲上去拉贾赦的手,喊道:大老爷,手下留qíng啊,有话好好说,我父亲绝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大老爷,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别吓到了蔚哥儿啊。 听他提起蔚哥儿,贾赦终于住了手,回头去看蔚哥儿想看看孩子受惊了没。还好蔚哥儿有林睿安逗着,不但没吓到,还感到有趣的直往四周看。 贾宝玉把贾政扶到一边的椅子上,抿抿唇道: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是要问清楚,您您不要乱说话了。他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即使还没开始审问,他也已经相信他们的话了。他的母亲要害死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贾宝玉一想到蔚哥儿脖子上的红痕就觉得浑身发冷,为什么他的母亲这般心狠手辣? 小张氏看到贾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留着鼻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命人将相关之人都给带了上来。奶娘和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说清了当时的qíng况,她们喝过水没多久就开始腹泻,刚开始没想到会腹泻的那么严重,所以就没跟别人说,想着离开一小会儿没事的。谁知道连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也腹泻了,只是她们去的不是一个茅房,所以互相并不知道,肚子剧痛也没那个心思去注意别人,这才导致蔚哥儿有那么一小会儿无人照料。 王夫人就是趁那一小会儿的功夫从窗户爬了进去,想要掐死蔚哥儿,巧的是林睿安正好去看望小侄子,在王夫人刚刚动手时一下子就冲了进去,还勇敢的把王夫人给撞开了。王夫人被突然出现的人一惊,没防备就被撞的松开了手,随即苏雪云就赶到将她给踢飞出去。若不是种种巧合,蔚哥儿这会儿已经死于王夫人之手了。 王夫人是装病多日才让守着她的两个婆子放松的,泻药是很早以前藏在她房里的密格里,有好几种,她拿了个见效最快的。趁着喜庆的日子,院子里忙碌容易出差错,她顺利的逃出自己的院子避开众人去谋害蔚哥儿。她毁了容又被禁足那么久,看上去已经有点不正常了,眼中满是疯狂之色,恨意浓重。她觉得自己如今这样全是大房害的,大房却在大肆庆祝蔚哥儿的满月宴,她被这种剧烈的反差刺激的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让蔚哥儿死,像当年弄死贾瑚和张氏那样! 众人看着王夫人láng狈的样子,听着苏雪云描述当时的qíng景,都对王夫人的作为愤怒不已。小张氏更是扑上去扇了王夫人十几个耳光,让那张被毁了容貌的脸更加狰狞。这时候面对一个愤怒的母亲,谁也不能说她以下犯上,不敬长辈,连贾宝玉也只能低下头一字不发。 贾母脸色有些灰败,这般确实的证据,她是怎么样都保不了王夫人的,若王夫人出了事,将来贾元和贾宝玉还能像从前一样孝顺她吗?王子腾还能对贾家友好相待吗?她还能在府中掌控大房、二房的平衡吗?完了,全完了。 贾赦瞪着王夫人,咬牙切齿的道:贾家要不起这样的毒妇,休了她! 贾政登时大惊,贾母也猛地站了起来,急道:不可,万万不可!你忘了宫里的元了吗?还有宝玉,若王氏被休,两个孩子以后可如何是好?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元在宫里的一切就全毁了! 贾赦冷冷的看着贾母,不可?不能传出去?难道你只有贾元和贾宝玉两个孙辈?琏儿就不是你亲孙子?蔚哥儿就不是你的曾孙?难道我们大房的命就这般随意谋害?老太太,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吧! 贾赦,你放肆!贾母惊怒的瞪着贾赦,怎么也想不到贾赦会这么同她说话,她怒道,我说的都是要紧事,蔚哥儿左右也没事,何苦将事qíng闹大?惩罚王氏一番也就算了,不然元在宫中该会如何?元是有大造化的,她将来定然能得了大富贵,到时咱们全家还要仰仗元的照拂,你怎能让她背上污点? 贾赦嗤笑一声,照拂?这照拂我可受不起,谁知道等她富贵了会不会帮着他娘灭我满门?老太太,我们大房已经快被王氏杀gān净了! 贾赦说最后一句话时,赤红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贾母,眼中是满满的怨恨。贾母骇的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吓得全身瘫软,一点力气也没了。她仿佛看到了冤死的张氏和贾瑚,甚至是王熙凤,大房当真被王氏害了不少人,如今又要害蔚哥儿。凡是拦路的,王氏都毫不留qíng的下手,那将来有一日若她惹到了王氏,王氏会不会也要她的命? 贾母越想越心惊,一口气没上来,直直的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然而她说的那番元能得大富贵的话却被贾政听进了耳中,他这几年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压在头顶,动弹不得,心里早就不服了,却苦于没机会翻身,一直憋闷到现在。听说王氏所为,虽然他十分震惊,但在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是极其欣喜的,凡是能打击大房的,他都高兴。可贾赦居然打了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心的愤怒绝不比贾赦少。 这会儿听了贾母的一番话,他心里立刻盘算开了,咬牙道:王氏是我的结发妻子,先后为贾家生育儿子一女,无功也有劳,我不能休了她。何况兄长你也看到了,王氏现在脑子不清不楚的,她根本就是疯了,一个疯了的人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qíng有可原的事,她疯成这样,我们贾家休了她不是薄qíng寡义吗?我不能那么做!兄长,我看就将她送去别院禁足吧,这样就不会再出事了,想必舅兄也会同意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