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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们认识,苏雪云还是第一次看到huáng药师这么高兴,显然这次得益不小。苏雪云暗叹宗师就是宗师,她不过是把功夫融会贯通了,对方却直接创了新功法,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啊。不过她第一次拥有这么高qiáng的武功,已经心满意足了,当即笑道:恭喜兄台,兄台创出的功法定然不凡,此乃武林之幸。 huáng药师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苏雪云看到他眼中的傲然自信有些好笑,这人必定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也对,huáng药师创出的功法比一般门派的传承都要好了,他有自傲的本钱。苏雪云看了眼天色,邀请huáng药师一同去用膳,他们两个在三日内得了这么大好处,着实该好生庆祝一番。 两人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要了间包厢,苏雪云进门后才发现这间酒楼很不一般。楼下大堂有说书的,听说是几个说书人轮换,每个时段都有故事听。而二楼包厢十分雅致,开门能听书,关门便一片静谧不受外界打扰,墙上的书画更是不俗,闲暇时客人鉴赏一番也是乐事。 他们今日来得晚些,大堂和二楼都已客满,便要了三楼最好的包厢。三楼包厢十分宽敞jīng致,除了墙上的书画之外,还有窗边的棋盘、墙边的书架桌案、一架古琴及屏风后的软榻。屋里点着清淡怡然的熏香,让人一进门就放松下来,只要付得起银子,在这间酒楼里绝对能得到最好的享受。 苏雪云想到什么,往墙上的书画看去,果然在角落看到了小小的红色标记,仔细分辨正是一个慈字。她扬起笑容看向小二,你们东家可是姓杨? 小二一愣,点头应道:正是,客官认识我们东家? 苏雪云点点头,确实认得,既然遇到了,你帮我给你们东家夫人送封信。 是,客官放心,小的定当送到。 苏雪云想到自己打伤郭靖就直接离开了,也没有好好同穆念慈告个别,就走到旁边桌案快速写了自己的近况,说要先回蒙古,让穆念慈放心,又依照几世的记忆写下许多孕妇禁忌,才将厚厚的书信封好jiāo给小二。 小二早跟掌柜的禀报过此事,掌柜的虽不知她是谁,但看她这架势确实不像说谎,便恭恭敬敬打了招呼,jiāo待人认真去办,还给苏雪云免了银钱。若苏雪云不是东家的朋友,那一餐饭也损失不了什么,若当真是东家朋友,那东家定会奖赏他的。掌柜的圆滑的又给他们添了几道菜,才吩咐小二不许打扰,退出门去。 huáng药师看了觉得这姑娘人缘还不错,这家店我在其他城镇也见过相同的标记,可是同一人所开?是你朋友? 是啊,才一两年就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富贵人家了。我和他家夫人qíng同姐妹,有了好事便想同她说说让她也高兴一下。苏雪云看了huáng药师一眼,无比自然的继续说道,之前我被人算计重伤的时候她也在场,还不顾危险的下山找过我,不过我那时被雕儿带走了,他们只看到血迹还以为我被野shòu分食了,伤心了好久。 huáng药师目露疑惑,那你当时为何不去寻他们? 苏雪云扯扯嘴角,说来这店的东家和那臭男人还算兄弟呢,两家是世jiāo。我哪好意思因为我的事让朋友为难?当时我的qíng况你也知道,若直接回去他们定会为我出头,到时兴许麻烦解决不了反而会遇到更多危险。不过前些日子我回去时才知道他们为了我的事和那个臭男人决裂了,他们与我相识不过月余,能如此待我真比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还要可靠。 你此次回去可是杀了那对男女? 当然没有,我不喜欢杀人的。我觉得生命很宝贵,转世轮回是很难的事,所以若不是真触到我的底线,我是不会伤人xing命的。苏雪云认真的说道,那女子害我xing命,我自然痛恨,但因我流落江湖意外得了机缘,便不想多做计较,只想回去吓唬她一番,说清楚叫她日后不要再寻我麻烦。谁知我之前的未婚夫怕我伤人忙站出来护着,我一气之下便跟他三掌断前尘。我把他打成重伤就跟他们恩断义绝了,从此只当从未认识过。 huáng药师喜欢gān脆利落的人,见苏雪云隐隐露出失落的神色,便皱眉道:你意外得了机缘也算因祸得福,虽遇到过苦难,但报了仇又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日子自会越过越好,何必做这种小女儿qíng态? 苏雪云露出一抹苦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兄台,你不知道,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他们为何能理直气壮的来伤害我?我对他们可谓仁至义尽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要外出为父报仇,我便在家中为他奉养母亲,后来我护送他母亲来中原寻他,却见他早已有了红颜知己,且口口声声说就算娶我,心中也只有那女子一人。兄台,他说只把我当妹妹,你说谁会和自己的妹妹订婚?他根本是喜新厌旧,拿我当傻子看呢。 苏雪云又饮了一杯酒,似要把心中烦闷通通发泄出来,我觉得我从前真是个善良的人,听了那混蛋的话不止没找他算账,反而主动退婚成全了他们。谁知还是碍了人的眼,差点被人害去xing命。 哼,这等人直接杀了便是,哪里值得在意。huáng药师不懂那些小儿女之间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把这些纠纷当回事。 苏雪云深吸一口气,笑道:是啊,死过一次之后我就想开了,日后只为我自己而活,谁也别想再害我。 huáng药师很赞同这一点,你好生习武,有了本事便无人可以欺你,看谁不顺眼变杀了。 苏雪云扑哧一笑,兄台你怎么总说杀杀杀的?我也没见你杀谁啊,之前我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人,江湖上就管我叫什么罗刹,说我是妖女魔女,我若再杀人,大概就真成了大魔头了。 huáng药师面露不屑,挑眉看她,那些蠢人就只会说三道四,根本不问因由,还自诩是名门正派,简直可笑。莫非你在意他们所言? 苏雪云摇头笑了,话语中含着qiáng大的自信,我才不在乎,以前我是弱女子,委屈求全那是没办法,如今我若再让自己委屈当真对不住这一年的辛苦。 huáng药师闻言便想起初遇时苏雪云láng狈的模样,即使被未婚夫背叛遭人算计陷害也没有失去理智,反而压下仇恨冷静镇定的活了下来。小姑娘容貌绝色没什么自保的手段,宁愿伪装成又穷又丑的老汉,想必这一年多受了不少罪才有今日这般造化。机缘机缘,若不是意志坚qiáng之人,得了机缘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心善软弱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怕是只有经历过绝望心伤的人才会如此,huáng药师心里无端升起了一丝怜惜之qíng。 他看着苏雪云毫无yīn霾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看来他真是太久不出岛了,江湖上竟有这般有趣的人物出现。他当初就是见苏雪云心xing极佳,起了收徒的心思,若不是寻到huáng蓉的消息急着离去,怕是如今已经收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关门弟子了。 不过如今这般也不错,小姑娘再练上两年,他们就是真正的对手。武学永无止境,多个对手比多个徒弟更让他欣喜,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华山论剑了。 两人一边用饭一边闲聊,huáng药师看到苏雪云优雅的一举一动更加不相信她是个孤儿,不过他并没点出,只要苏雪云的xing子对他胃口,身世如何并不重要。 外面下起了大雨,风刮得大树沙沙作响。小二进屋收拾桌子的时候劝道:这会儿外头正冷着,二位客官若无急事不如在此稍作歇息?我们酒楼的茶不错,这屋内的布置也是东家费心挑选的,二位客官可等雨停了再走。 苏雪云打开窗子往外看了下,雨是挺大的,不知兄台可有要事? huáng药师摇摇头,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落在窗边的棋盘上,你可懂棋? 自然是懂的,功夫我比不过你,今日看看下棋能不能赢过你。苏雪云跟着他在棋盘两侧落座,并没有谦虚说什么略懂一二,她知道huáng药师很讨厌那种客气话,其实她也喜欢自在些和人相处,这点他们倒是很像。 huáng药师让苏雪云先落子,苏雪云也不客气,你来我往淡定的铺开了棋面。huáng药师刚开始还有些打发时间的心思,但渐渐的就被棋面吸引,十分意外的发现苏雪云一个女子棋势竟大开大合可攻可守,莫名有一种朝堂上明争暗斗之感。 两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来常常要想上好一会儿才能决定,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落子声和暖炉烧水的声音,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棋面满满的黑子白子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似乎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变成了战场上的生死厮杀,两人注视着棋盘,完全沉浸其中。终于,在苏雪云慢慢落下一子之后,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huáng药师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输了。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异和兴奋。 就是兴奋,他有多少年没如此畅快淋漓的与人对弈了?有多少年没尝试过输的感觉了?今日他竟输给了一个小姑娘?huáng药师朗声笑起来,看向苏雪云的目光中多了平辈相jiāo的欣赏。 苏雪云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他的变化,拱手笑道:承让承让,看来小妹也没有白学中原的技艺。 huáng药师意外道:你不是中原人?那你的棋艺是 我是蒙古人,不过我很喜欢中原,所以自学了琴棋书画。当然来到中原后有不懂的也会寻人去问,如今看来学的也算不错。苏雪云往外看了一眼,没想到一盘棋下了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苏雪云拿起换了几次的水,选了一种自己喜欢的茶叶悠闲的泡起来。huáng药师坐到她对面,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异彩连连。蒙古自然是不擅茶的,那这茶艺定也是她自学而成。huáng药师本身出自官宦之家耳濡目染,懂得比别人多并不稀奇,但苏雪云一个蒙古的女子还不到二十岁也能懂这么许多,着实令人惊叹!看来这女子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茶的清香弥漫开来,苏雪云端给huáng药师一杯,自己也端茶轻轻抿了一口。在寒冬品着热茶是很享受的事,尤其还有一个博学多才的文雅之士作陪。她看了huáng药师一眼,心道这人不发威的时候还真挺文雅的,尤其是两人熟了之后对方就不再高冷面瘫,时不时露出个笑容,好像一下子从神坛上走了下来,是个相处很舒心的朋友暂时算朋友吧。 huáng药师微眯起眼品了口茶,正是他最喜欢的茶,没想他们不止xingqíng相合,喜好也颇为相似。一杯见底,苏雪云自然的为他添上茶,两人谁也没开口,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氛围竟意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