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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位姑娘很快便要成为富察家的九夫人,那他自当恭敬以待,于是图海客客气气地拱手禀道: “让姑娘您久等乃奴才失职, 只不过昨晚少爷陪小容爷他们用宴,有些喝高了,这会子还在睡梦中,少爷他最不喜在熟睡时被人打扰, 是以奴才不敢去唤,要不姑娘您等午后再来?那个时候少爷肯定已然醒来。” 扰人清梦的确不太好,但她出来一趟很不容易,哪能随意着男装来回进出?心有顾虑的东珊顾不得什么礼仪,再次恳请他进去通报, “劳烦你与小九爷说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求见,不会耽误他太久,等他见完我再睡也不迟。” 说来简单,只有图海自个儿知道有多困难,“奴才怕挨训啊!若是惹恼主子,这个月的月俸怕是就没了,指不定还会受罚。” 会意的东珊赶忙掏出钱袋,给他塞了二两银子,“他不给你我给你,你别怕,他若是训你,你就把责任推给我,说是我强迫你去的。” 她苦苦央求,图海甚感为难,少爷不能得罪,未来的夫人也不能得罪,若是非要得罪一个,那就得罪少爷吧!反正东珊姑娘都说她担着了,那他也就无需再顾忌,姑且试一试吧! 但这银子他可不敢收,毕竟她将来也是他的半个主子,他为她效力是应该的,若是这会子就收人家银子,指不定她进门后会怎么整治他。 在没摸清这位姑娘的脾性之前,他可不敢贸然收银子,遂将银子还给了她,躬身顺目地赔笑, “姑娘您太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分,您且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道罢图海转身往回走,东珊忐忑不安,吃不准傅恒会否愿意出来见她。 若然图海通报之后他还是不肯起来,那岂不尴尬?毕竟人在犯困时大都讨厌被打扰,若非重要之人,谁也不愿牺牲睡眠。她与傅恒时常斗嘴,他上次肯帮忙也是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才会勉强答应,并非自愿吧? 没隔几日她又来烦扰人家,估摸着傅恒肯定很生气,一想到这一点,她便懊悔不已,忽觉自己不该劳烦图海,这不是上赶着讨人嫌嘛!但咏微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又不能不管不顾,如今夹在中间,着实为难。 且说图海来到少爷房门口,脚步顿了片刻,将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直接走进去,深吸一口气,立在屏风后扬声禀道: “少爷,小东子前来求见。” 鼓起勇气道罢,却不听应声,疑惑的图海又唤了一声,“少爷?” 睡梦中的傅恒听到声响,不耐哼嗤斥,“说了莫打扰,你嚷嚷什么?月俸扣除!” 得!他就说这个月的月俸不保了吧?已有预感的图海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趁着少爷有意识,再次回禀, “奴才不是有意打扰,实在是小东子再三请求说是想见少爷您呐!” 迷糊的傅恒不耐回绝,“小西子也不行,谁都不见!” 好的吧!“少爷见谅,奴才知错,这就让她回去。” 图海将将转身,帐中的傅恒迷迷糊糊,后知后觉的一咂摸,才察觉不对劲儿,“等等!哪个小东子?” “就是那位与您有婚约的东珊姑娘啊!” 东珊生怕富察府的其他人晓得她来过,这才特地嘱咐图海不要报她本名,傅恒太过困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听到东珊的名字,他才翻了个身,哀叹道: “她跟我有仇吧?难得清闲一天,竟又来扰我。” 听主子这语态,似乎不大情愿,于是图海自告奋勇,“要不奴才找个借口给推了,请她回去?” 请示过后,却未听少爷应声,图海甚感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不清少爷的神色,他只好探头避开屏风,往里瞄了一眼,就见少爷已然睁眼,以手臂为枕,躺在帐中望着帐顶发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 “唉!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随后傅恒缓缓坐起身来,起身更衣,换了身石青色马蹄袖袍褂,丫鬟为他系好盘扣后又为其束上腰带,在腰间系着玉佩,期间他仍觉困顿,直至洗漱过后这才清醒,双目恢复炯然,英姿焕发,神采奕奕! 当他赶至府门口时,便见斜对面的老槐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久候的东珊还以为他不肯出来,心想今日怕是要辜负咏微的期望,就在她几近失望之际,他那颀长的身形骤然映入眼帘,东珊自是欣喜。 明亮的春晖毫不吝啬地映照在他身上,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觉得傅恒的身姿挺拔修长,加之日光给他镀上一层柔暖的辉光,瞧着越显丰神俊逸,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颇觉养眼的东珊双目含笑,一眨不眨地望向他,“我还生怕九爷您不愿出来呢!” 佳人一笑,这周遭的春景也失了颜色,难得见她这般笑面以待,傅恒心情大好,先前的闷气也消了大半,但又不愿表现出来,故作不悦地傲然扬首轻哼道: “的确不想出门儿来着。” 他的神情似乎很不满,东珊试探着问了句,“那……为何又改了主意?” 愣怔片刻,傅恒一时语塞,心念百转间已然想到一个借口,“你指使图海将我吵醒,扰得我不得安宁,我还怎么睡?” 心怀歉疚的东珊可不敢再耍横,乖乖低眉认错,“这次的确是我过分,扰了您的清梦,还请小九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