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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欢解了身上的斗篷,换了大衣裳,也在炕上坐了,刚一落座,便见敏仪含笑看来,于是问:“你心情不大好。” 敏仪微微一怔,然后笑了,叹道:“是有些心里不大舒服。想起当年,刚成婚时,相互许诺要一生恩爱、相互扶持共白首。或许那时,我们都是有几分真心的吧,我总说自己守住了本心,但其实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有个对人冷厉的人对你好,你怎么可能不动心呢?但也不重,后来见了他的华姝的万千宠爱,见多了皇室夫妻同室操戈又不得不披着着恩爱的皮,我便有些心冷了。” “后来,这慢慢岁月里,我操持庶务、养育子女,终日忙碌,便也再没动过男女情爱之心。只是相处的年月长了,眼见华姝与他从两情缱绻到感情淡薄,我也不知该庆幸他是个重礼法的人,还是该心冷他心性之凉薄。” “今年,他又纳了年氏,我心中竟无一丝不满,只是忽地觉着看透他了。”敏仪端起茶碗慢慢呷了一口,轻声道:“凉薄之人,再是恩爱情浓,在他心中又怎么抵得过无上权位。我只是……有几分说不上的危机感。你说,若有一日,我与晖儿的存在阻了他的皇权富贵,是不是,我比华姝还不如?他们至少有少年时的相知相许,恩爱情浓,我呢?我只有乌拉那拉,但我阿玛已经退了,乌拉那拉氏影响不如从前,不然他又如何会大张旗鼓的要纳年氏?” 宋知欢忙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斥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读者“静腐”,灌溉营养液 10 20200804 17:28:24 读者“虹胎记”,灌溉营养液 1 20200803 22:32:02 第75章 七五 纵然再是不愿, 第二日宋知欢还是起了个大早,被侍女们簇拥着梳妆打扮。 辛娘用一个洋漆梅花纹小茶盘捧了一碗糯米建莲蜜枣羹来,笑吟吟地奉上, 对宋知欢道:“吃点甜的,也暖暖胃。” 宋知欢拾起小银调羹慢慢舀着甜羹,身后侍女动作轻盈地为她挽着发, 柔成含笑将挑选好的衣裳放在一旁,看着镜子中映出的人影, 道:“主子这些日子气色极好,不用上妆也是面色红润的。” “那岂不更好?”炖的软烂的蜜枣入口一路甜进心里,宋知欢美得不行, 听柔成这样说,便道:“也省了敷粉了, 我素来讨厌面上厚厚一层的。” 柔成轻笑一声, 抬手挑选着妆台上那琉璃匣子内的胭脂,没作声, 却不忘将一盒茉莉细粉择出来,叮嘱侍女, “稍后薄薄地敷上一层, 显得重视些。” 豆蔻笑吟吟答应了一声,将那绘着桃花纹的白瓷小罐子接过。 说来当年出宫开府第一批的那些侍女早就各自婚嫁, 如今宋知欢房里伺候的丫头虽还叫那些名字,却早换了一批人, 唯一没变的便是身段面容个顶个的标致了。 这应该算是宋知欢对于生活水平最后的坚持了。 小银匙捧在瓷碗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一碗甜羹见底。辛娘将碗匙仔细收在茶盘上,侍女已捧了清水并漱盂、拧湿了的手巾来, 待宋知欢漱口并擦手后,便由豆蔻在她面上敷上了淡淡的一层茉莉粉。 两弯细眉用螺子黛轻轻描过,脸颊擦上淡淡的胭脂,唇轻轻一抿口脂,留下樱桃丹唇。宋知欢坐在暖墩上任由侍女们摆弄自己,早已神游天外。 一头青丝用红翡扁方在脑后盘起,另簪一对颜色鲜艳的珠绒花,明珠玛瑙耳坠子小巧精致不失华贵体面,柔成又仔细打量片刻,觉着满意了,方才扶着宋知欢起身。 纱幔落下,侍女退出,只留下柔成云鹤二人替宋知欢打理衣衫,月白堆花锦立领衬衣打底,外着橘红绣月白撒花银鼠褂子,对襟鸡心领的褂子露出里头贴着脖子的小立领来,折枝玉兰绣的雅致非常,倒是压住了红翡的艳丽。 柔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乎觉得少些什么,又在妆台的首饰匣子里扒拉了片刻,寻了一只成色不错的红翡贵妃镯来给宋知欢戴上,口中不忘道:“幸亏没忘了这个,若不然见面礼可送什么呢?怕是要出丑了。” 宋知欢顺从地让柔成替她戴上镯子,一面笑眯眯说:“你总不会忘的嘛。” 柔成神情中透出两分无奈来,手上不忘将一个织彩绣锦的玫瑰荷包给宋知欢戴上,却也笑了,“是,您的事情,奴婢总不会忘得。” 新做的玫瑰红羽缎面狐肷斗篷很是暖和,金线绣出的祥云纹倒是难得华丽,只怕往阳光下一站,映着初雪,都是晃眼的。 云鹤沉默地拾起炕桌上摆着的一个套着月白套子的錾四时如意平金小手炉递给宋知欢,柔成又给宋知欢围上大毛领子,戴上风帽,又是打扮的妈都不认识了。 宋知欢小声嘟囔了一句,云鹤就止不住笑了,连声道:“夫人听了定然要恼的。” 三人笑了一回,这才抬步往外去。 到时敏仪院子里已热闹上了,华姝就在正位西下第一坐着,一头青丝挽出一个反绾髻来,巴掌大的赤金嵌珠五凤钗几乎要晃瞎人的眼,一身桃红织金的氅衣更是华丽不凡,宋知欢嘴角一抽,张口就是:“怎么又改行当首饰架子了呢?” 李女士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并未与宋知欢计较,只一双桃花眼轻描淡写地睨了宋知欢一眼,眸中是明晃晃的高傲与不屑。 宋知欢扯了扯和她同步进门的青庄的袖子,小声问:“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