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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卿以为韩靖宇也要兴师问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道:“是啊,爹,我想入仕。” “挺好!有志向!”没成想,韩靖宇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才是我韩靖宇的儿子!” 他看了看身边要给韩时卿把脉的大夫,道:“把大夫送回去吧,帮我把永安城最好的教书先生请过来,助我儿金榜题名。” “老爷,你是怎么了?真信这孩子的话呀?”何怡然一脸惊讶,“咱们卿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能静下心来学那些枯燥的东西嘛?” “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韩靖宇拉了拉何怡然的手,让她放心,而后看向身后的韩时卿,说道:“卿儿,你随我到书房来。” ———— “坐吧。”韩靖宇让韩时卿与他面对面而坐,那双虎目紧紧盯着韩时卿,精光内敛。 “卿儿,这里只有你我,你与我说实话,你为何想要入朝为官?”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韩靖宇能够察觉出从前天开始,韩时卿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如果不是他天生不信什么鬼神,还真以为韩时卿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韩时卿丝毫不惧韩靖宇的审视,他反问,“爹,那你与我也说实话,如今皇上待我韩家如何?” 韩靖宇面色一僵,冷声道,“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些。” “爹,我不小了。”韩时卿抿了抿唇,“您十八岁时已经成为了让蛮族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大哥十八岁时也跟着您上北境上阵杀敌,二哥十八岁时将北境十城的城防做的滴水不漏。我韩家为守护江氏王朝拼死拼活,最后却要落得奸臣口舌,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韩靖宇心里惊讶,“你成天只知道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为何会知道这些?” 韩时卿被噎住,心道自己这是重生了,但这事绝对不能对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亲爹说出口,不然他怕自己得当场被韩靖宇一刀砍归西。 于是韩时卿故作一脸凝重,给自己扣了顶高帽子,“爹,您真当我平时那是惹是生非吗?我那是在打探消息啊,就说这永安城,我的眼线也是不少的。” 韩靖宇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韩时卿万分认真地与韩靖宇对视,“爹,信我。” 须臾,韩靖宇无奈一笑,大手向前,盖在韩时卿的脑袋瓜子上,揉乱了他的头发,“我的卿儿终于长大了,知道替我分担了,挺好,挺好。” 至此,韩时卿参加科举考试的计划彻底敲定。 第19章 月老庙 江煜这次没再纠缠韩时卿,他拿着韩山扔给他的钱袋,撑着黄褐色的油纸伞垂着头在雨中缓步行走,一路走过昌华坊的街道,横跨整个东市,拐入明德坊,再钻进僻静逼仄的小巷,最终在一处破落的小庙前停了下来。 小庙原是明德坊的百姓筹钱建的月老庙,许多青年男女都会来这里求姻缘,只要心诚,几乎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来明德坊扩建,工匠们来拆除这小庙,刚砸碎右半面房檐,大晴天的天边竟响起了阵阵惊雷声,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人们纷纷说是月老显灵,这月老庙不能拆,但明德坊扩建是先帝下旨,要在旁边修建哨楼,哨楼不能停止修建,所以工匠们就商量着将月老庙东边的住户全部遣散,哨楼往正东面稍稍再偏一些,这样便将这小庙留下来了。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月老庙香火鼎盛,直到远安帝登基。 远安帝不信神佛,觉得月老庙是无稽之谈,后来又有官员上奏祭拜月老的人太多,哨楼附近监管困难,于是他一道圣旨下来,禁止所有人再祭拜月老,五年之中也没有再对此庙进行过修缮,任凭其遭受风吹日晒,逐渐显出沧桑斑驳。 对此,江煜觉得应当好好谢谢自己这位哥哥。 因为,他在进入永安城之后便悄悄地把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此处。 前两年这里还有京城守卫银甲军看着,后来见百姓们真的不在来祭拜,便收了兵,去别处站岗了。 所以江煜出入此地简直易如反掌。 走进庙里,江煜收了伞,将其倚着墙放,而后抬眼望向那尊泥塑彩绘,手持缠绕红绳木杖的白胡子老翁,目光沉沉。 “月老,以前永安城的人都说你灵验,我不信。” 他言:“可现在重生一次,我却不得不承认这许是你给我的机会。” 新历五年正月十五,韩时卿死去的第七天,上元节,举国欢庆,整座皇宫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江煜在众官员的奉承下大笑着喝了很多酒,酒气熏得他双目迷离,脸颊通红,最后竟是于笑声中落了泪。 宴席过后的深夜,亥时三刻,江煜提着佩剑与酒壶出了宫。 经过几年的摸索,整个永安城的格局早就被他了熟于心,他依着记忆找到这座被明德坊百姓推崇的月老庙,将路上喝光酒水的酒壶狠命一扔,砸碎在门框上,而后晃晃悠悠地走进庙里,望着那尊月老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扑通一声跪在了脏兮兮的蒲团上。 “月老啊!神仙——!是神仙对吧?管得了姻缘对吧?”他像个醉汉,语无伦次地边说边用手指一会儿指着自己,一会儿指着天空,“我你认识吧?我是江氏王朝的皇帝!是九五之尊!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可你…你为什么把我给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