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围在这附近的弟子一个比一个激动，群起奋勇，像是一股狂流涌了过来，许多人觉得很兴奋，玄仙九重天啊，能够和这般存在近距离接触，绝对是一种荣幸。 不过也有不少人忌惮不已，因为姜小凡就跟在刘成安身后，尽管他看上去很清秀，如同一个书生般，但是却依旧让很多人畏而止步，在外围显得有些踌躇。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他们不可能不惧。 自从姜小凡来到皇天门后，这个门派就没有怎么安宁过，他所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惊人，一次比一次疯狂，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煞星，盖世狠人，谁触碰上谁倒霉，整个就一要命的祖宗。 刘成安没有什么大架子，脸色祥和，对着围上前来的人点头，让这些人更加激动了。要知道，眼前这可是玄仙九重天的盖代存在啊，一位玄仙九重天的无上人物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们，足以让他们骄傲了，以后都有了吹嘘的本钱。 刘成安在对着这些人点头示意，但是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停留，步伐不变，急缓有度，连呼吸都似乎带着一定的规律，朝着皇天门外而去。 刘成安在前，姜小凡在后，一老一少自无为峰走来，在皇天门中迈步朝外走去，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门派弟子，至少也有数百人，如同在游街般，声势惊人。 “有什么感想……”刘成安问姜小凡。 “很吵……”姜小凡如实回答。 刘成安摇头，平静的道：“摒弃杂念，换一个角度去感受，宇宙衍生万物，存在就是道理，光，暗，味，音，闻，没有人可以抹除，这也是道，自然之道。” 姜小凡若有所思，默默感悟刘成安的话语，他的悟性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也绝对不会很差，很快就变得更加宁静起来，身上的那股凌厉气息也随之降低了很多，又变得平和了不少。 “不错……”刘成安点了点头。 皇天门作为紫微教四大仙派之一，其门庭所在，自然是有内门弟子守卫的。这是两个入微八重天巅峰的修士，当看到布衣打扮的刘成安行至此地，两人赶紧行了大礼参拜，然后恭敬的退到一边。 刘成安点头，带着姜小凡走出了皇天门。他们身后还跟着数百人，但是这一刻却都止步了，这些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不可能一路跟随着刘成安。 许多人对于姜小凡羡慕不已，以后有这样一尊无敌的守护神立于无为峰，皇天门中还有谁敢找他麻烦，就算是皇天门主想要做这样的事，估计也得掂量掂量。 时间很快，当天空又一轮烈日升起，刘成安依旧带着姜小凡在徒步缓行。一老一少走过了古林，翻过了高山，穿过了溪流，甚至曾经越过一方炙热的炎海。 “刘老，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 七天的光阴很快就过去了，姜小凡觉得有些枯燥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走过了太多了路，足足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可是他却连月魔谭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半月左右……” 姜小凡微微皱眉，道：“那么久吗，我们御空而行吧，那样会快一些。” 刘成安摇头，声音很平缓，道：“以脚步丈量大地，赤足行万里疆土，你也可以将之视为修行，现在的你，并不适合提升境界，要修道，先修心……” 姜小凡惊讶，感觉刘成安不仅修为强大，对道的领悟更是深不可测，他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种模糊的认知，如同闪电般从他心头一闪而过。 他不再多说什么，默默跟在身后体悟这句话。正如刘成安所言，这一路而行，两人从未御空，始终是徒步行走，纵然是遇到巍峨的高山，也一样以双腿翻越。 日月交替，整整十三个黑夜白昼，姜小凡感觉体内少了很多东西，他慢慢的行走，轻盈的呼吸，感觉虚空中的灵力更加清晰了，仿佛以肉眼都可以看到。 他的心境在升华，神识海洋更加稳固离开，那无数道肆意的闪电也仿佛都变得安静下来。十三天的徒步，领悟自然气息，呼吸平凡空气，他的躯体越加的轻盈，到最后淡淡的圣光浮现，流过体表的每一寸肌肤。 刘成安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他伸出手去，在虚空中轻轻弹指，点点符文扩散，前方的空间顿时变得扭曲起来，一道浅浅的裂缝浮现，扩散向四周，其中闪动着淡淡的灵光，如同一道门户般立在虚空之上。 “这……”姜小凡惊讶。 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刘成安道：“这只是单纯的撕裂虚空，在同一片大的空间建立起一个传送点，并没有什么难度，修为达到玄仙境以上都可以办到。” 刘成安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姜小凡没入到空间通道中，下一瞬间，他们出现在另外一片地域，前方是一座幽暗的峡谷，月光投下，映在两边的山石之上，看上去多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姜小凡有些惊讶，他朝着后方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之前立身的所在，刘成安带着他，在瞬间横越了数十上百里的距离，这种力量实在有些可怕，手段惊人。 “走吧……” 刘成安开口，带着姜小凡朝着幽暗的峡谷深处走去。 这个地方尽管是在白天也依旧很朦胧，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让姜小凡很是惊讶，他以神识扫视四方，除了石头和地面上的残渣，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嗡……” 突然，一只巨大的兽爪从昏暗中探了出来，其上布满了黝黑的鳞甲，妖绿色的爪子锋利无比，比筷子都要长，划破了虚空，向着两人抓了过来，森冷气息快速弥漫开来。 “噗……” 刘成安弹指，一抹精芒冲向前方，当即崩碎了这只巨大的兽爪，与此同时，远方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月魔谭可以照射出心中的魔性执念，这个地方曾经有不少强者闯入，他们散出的负面念力久久没有消散，吞噬了本尊，在这个地方凝聚出了恶性的魔体。” 刘成安道，拨开一片迷雾，再次弹指，将旁边的一头生有红色羽翼的蝙蝠崩飞，坠落进一片乱石堆中，惨叫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化作黑烟消散天地之间。 姜小凡暗自惊讶，这个地方果然非同寻常，竟然有这样的未知生物。 同时，他也更惊叹与老人的可怕修为，虽然知道他是玄仙九重天的盖世存在，但是此刻依旧忍不住感叹，至少他能够感觉的出来，他挡不住那只兽爪和蝙蝠妖。 “到了……” 不久后，刘成安停在一片朦胧的黑色迷雾前方，他轻挥袖袍，前方的黑色雾霭顿时散去，出现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水质呈现诡异的幽蓝色。且最让姜小凡惊异的是，在这片湖泊中，他竟然看不到自己的投影！ “这就是月魔谭？”姜小凡惊讶。 刘成安点头，右手再一次动了起来，打出一道玄奥的法印，在月魔谭上构建起一条光之通道。丝丝缕缕的神辉散过，在月魔谭最中央的湖心处，那个地方缓缓出现一座青色的道台，有道则凝聚而成。 “感悟你的执念，散发出心中的负面情绪，然后将之磨灭……” 刘成安挥手，一股柔和的神力包裹着姜小凡出现在中央的青色道台上。 姜小凡点了点头，他在青色道台上盘坐了下来，有玄仙九重天强者替他护法，他不需要担心什么，缓缓闭上了眸子，神识浸入心间，勾勒出此生的每一个画面。 第0184章 魔性也是人性 月魔谭很宁静，纵然风卷虚无，这片湖面也没有升起一丝涟漪。 在其中央，姜小凡双眼微闭，神识海在轻轻的动荡，曾经的画面，二十一个年头，一副接着一副在其心间浮现，点点滴滴的黑色雾霭自其身上流转了出来。 “吼……”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兽吼，震动的空间都在摇颤，许多地方出现了扭曲，出现了裂痕，如同玻璃一般将要龟裂，足可以看出，暗中的凶兽很可怕，堪比人皇。 月魔谭边，一个布衣老者平静的立身前方，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其脚底有一张淡淡的六芒星图浮现，扩散向四方，撑起一个庞大的结界，瞬间隔绝了一切。 这方空间中寂静无声，姜小凡在回味往昔，曾经的婴孩，一个沧桑的老人将他从荒野捡回，赋予他平凡的小家，辛勤而作，将其养大成人。十几年后，灰暗的黑夜中，这个唯一的亲人离开，他趴在老人的遗体上哭了很久。 他只是恨，恨没有来得及孝敬那个老人！ 那些岁月的年少，独自一人，在浑浊而肮脏的社会里前行，他越加的想念养大他的慈祥老人，也渐渐想到了将他带到这个尘世的两人，他没有恨，只是觉得无聊，既然生下他，为何要丢弃，多此一举。 很多年后，在一场雷霆风暴中，周围的高楼大厦毫无损伤，唯独将他带离了那片熟悉的土地，让他得见燃灯古佛，他真正的师尊，将他带入了修者的世界。 一年的时间，叶缘雪，叶秋雨，冰心，秦罗，林泉，唐佑，刘成安，他有了真正的朋友，有了最强的证道路，有了喜欢的女孩，有了想拼尽一生来守护的人。 依稀间，他看到了一身蓝衣的纯真少女，她离开的时候娇笑连连，最后一吻分别，迈入空间通道中消失不见。她说她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她会在那个地方等他，她相信有一天她会去那里接她回来。 来到紫微星后，这是最让他痛恨的事！ 刘成安矗立在月魔谭之外，望着姜小凡体外浓郁到极点的黑色雾霭，平淡的摇头，道：“你所想的，不管是否相见，不管你的脑海中是否有那些事物人文的印象，这片月魔谭都将还原而出，你要与它们战斗，另类的战斗……” 月魔谭依旧平淡乌光，没有点滴的涟漪，湖底有一片朦胧的神辉升起，如同一座远古魔法阵，有一道道光柱冲起，将姜小凡围笼在其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身上的黑色雾霭也越来越多，在其身边凝聚成一道道真实的身影。 “吼！” 月魔谭之外，无尽凶魔咆哮，声震长空，狂暴狠戾的气息在这片天地之间涌动，连玄仙九重天强者布下的结界都微微有些晃动起来，有无数双邪恶的眸子在外围浮现，死死的盯着月魔谭中央的姜小凡，流露着无尽的贪婪。 刘成安微微蹙眉，月魔谭是一个奇异的所在，一般人在其中磨灭执念，这个过程的确可能会招来外围的邪物，但是绝对不可能招来这么多，竟然有堪比玄仙境的盖世妖孽处在其中，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那是一头生有犄角的红色魔怪，头颅如同麒麟，四肢像神虎，但是躯体却是人类，看上去古怪而妖邪，其体外的邪力让虚空无尽扭曲。且它在不时的吞噬周边的魔物，那双妖眼很激动，几乎颤抖，盯住了姜小凡，贪婪无比。 刘成安望向月魔谭中央的姜小凡，湖中央已经有几道他较为熟悉的身影在浮现，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抬起了右手，精芒闪动，对准了那头玄仙境魔念。 “噗……” 结界之外，堪比玄仙境的魔物如遭雷击，布满鳞甲的躯体噗的一声崩裂，凄厉的惨叫响彻四方，震碎了大片虚空，甚至毁掉了周边的其它一些魔躯，其头顶落下一道模糊的神印，噗的一声将其压的粉碎，就此消散。 这一幕如果被其它人看到，估计会惊上十天十夜，那可是一头堪比玄仙境第一重天的盖世妖邪啊，但是如今，竟然这样简单的就被抹杀了，如同豆腐一般。 说到底是刘成安太强大了，玄仙九重天的盖世修为，要抹杀一尊玄仙第一重天的魔性妖物，的确不存在什么问题，抬手镇压，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魔念体显然都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最单纯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所以在刘成安崩碎了玄仙境妖魔后，其他的邪灵体并没有离去，依旧围在结界之外咆哮。 月魔谭中，姜小凡身上不再冒腾黑色烟雾了，在其身边，数道身影凝聚而成，看上去是那般的栩栩如生，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气息神形都一模一样。 “姜小凡……” 十几道身影在姜小凡身边围绕，有人在轻声的呼唤，叫出了他的名字，像是在唱唤魂曲一般，终于让姜小凡睁开了眸子，从青色道台上长身而起。 在其周围，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浮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那个满脸皱纹的普通老人，尽管毫不起眼，却让他堪比人皇境的肉身猛的一颤，鼻子都有些发酸。 就是这个老人，曾经将他从荒野捡回，将他养大，供他上学，但是那个雨夜，没有光，没有火，这个善良的老人安详的离开人世，这是他曾经最大的遗憾。 “当初要不是你这个小东西，我怎么会那么快死，都是你这个小杂种害的，让我那般辛苦劳作，该死啊，当初真该让你饿死在荒郊野外的！” 这个满头白发的普通老者，看上去很和蔼，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身上满是凶戾的气息，盯着姜小凡咬牙切齿，眼中满是血丝。 “爷……爷爷，你……” 姜小凡猛的一颤，感觉心中一痛，像是被一柄利刃划过一般。不可能的，当初那个如同亲孙般疼爱他的老人，怎么会说话这样的话，他像是被雷击了一般。 “嘻嘻，色狼，看这里哦，快过来，过来我就嫁给你！”另一道俏皮的声音传来，前方一个如玉的紫衣女子很是妩媚，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闪动迷人的光芒。 姜小凡又是一颤，刚刚还有些伤感疼痛的心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振奋而高兴，忍不住朝着前方迈了一步。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神念在其心间响起，如当头棒喝，当场让他止住了脚步。 “虚影，魔念，正与反在月魔谭纠结，不要去触碰它们的身体，以更强的念力将它们打散。另外，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来磨灭这些负面执念，半柱香后，若是未曾解决，你的神魂会受到损伤，甚至坠入月魔谭之底！” 刘成安立身月魔谭之外，话语平和，以超级大神通将神念打进了姜小凡心间，同一时间，前方那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猛的一颤，直接崩碎在了虚空中。 这道身影自然就是姜小凡脑海中的刘成安，此刻他的本体在此，这道魔性念力自然无用，受到本尊气息的牵引，当场就消散了，重新化成黑烟飘零。 姜小凡颤了一下，脑海中的迷蒙刹那间被打破，神识海洋中更有无尽的雷电在震动和交织，轰隆隆而鸣，让他双眸中的意识之光渐渐强盛了一些。 “都要崩碎吗？！” 他在月魔谭中喃喃自语，尽管知道这些都是虚影，都是假的，是与他脑海中记忆的反对面，但是这些人太真实了，真要下手，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不过，他毕竟也不是常人，佛经心法涌动，其内心一片祥和，过去，现在，未来，轮回的慧光在其体表流转，佛家圣力让他的心灵一边祥和，无波无为。 “魔性，与正相反，但终究还是人性，没有纠结，何来超脱……” “魔性也是人性……” 姜小凡低语，让刘成安都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姜小凡伸出右手，月魔谭顿时被一股圣力所覆盖，其体表金芒缭绕，无数道神秘的佛咒浮现，在其体外构筑成另外一道圣之结界，他平和的走向前方。 “爷爷，谢谢你将我带大……” 他在那个白发老人身前跪倒，认真的跪拜，行子孙大礼，他每叩头一次，其体表的金芒就会越加的强盛，越加的祥和。可以看到，白发老者体内冲起一道道乌黑之光，那狰狞的气息渐渐在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