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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没有人脉,是她从来没想过去用,不然为何大皇子想算计她,为何皇上会放她来平江府? 束山戎马一生,他手下的兵与其说是太明朝皇帝的,不如说是他的私兵。 她没问过宗叔,但从宗叔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她能猜到,那些被卸甲归田的兵将必然是束山别有用心的安排。 七年过去了,那些人许多又重返了军中。 还有,长垣府的守军将领,有许多出自束山麾下,这也是为何与北苍国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他们从不倾尽全力的缘故。 他们在无声的抗议,凡是在北边领过兵的,任谁都能看出七年前束山那一战的个中猫腻。 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她和杨儿,就是因为这些眼睛,所以,她和杨儿也还能活着。 因为,皇上还需要一个仁君的形象。 她缺的是证据,但图的却不止是还束山一个清白。 …… 知府后院 皎洁的月光照在屋顶,有人翘着二郎腿望月长叹。 “汪汪…” 大荒的叫声传到耳边,元泊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随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泊儿…” 他呼吸一窒,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翻身跃下了屋顶。 “有烦心事?” 月色下,元知府身着常服,儒雅无双,像极了一位隐士。 “也不算,”院中荷塘边,元泊摘了棵草头叼在了嘴里,随口应道。 “你看天上的月,圆缺有时,谁都想望长长久久,如今你是没得选,不得已走了这条路,但若是挂念一个人,你会想她所想念她所念…” 父亲清隽的音调如远山的钟声敲击在元泊的心口。 他嚼着嘴中的草头,喃喃道:“想她所想,念她所念…” “当年,吴王谢承文束山三人结交于平江府,谢束两人明里暗里辅佐吴王,太子被诬谋反,钱王构陷太子事败,明面上哪一出都有谢承文的手笔,你道束山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父亲又新得了消息?哪里来的?” 他知道束山与当今皇上缘分非浅,但当年太子府灭门之事太过久远又十分隐秘,他们了解的并不多。 “我埋伏在宫中的探子,终于探出了一个秘密。” 元泊知道父亲绸缪多年,手中有无数筹码,并不知他在宫中还埋了眼线。 “你祖母还在人世。” “什么?” 元泊懵了,祖母? “先皇后,先帝的结发妻子,太子的亲生母亲。” “她不是…”元泊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早已…早已离世了…” “不,她没死,她被皇上囚禁在宫中一处极隐秘的地方,”元知府站在岸边淡声道:“为的就是某一日牵制太子后人。” “所以,皇上他并不相信太子府的人全死了?” “是啊,当年太子府走脱的恐怕不止你一个。” 元泊似有所悟,“父亲猜测…大哥…他还活着?” 太子子嗣稀薄,当时在册的惟有一子二女。 元知府颔首,“当年率领禁军包围太子府的便是束山,这事你是知道的,最后见过太子的也是束山,其后太子一把火烧了太子府,府中主仆尸骨亦无法完全辨认,既然你都能走脱,也未必没有别人。” 元泊沉默下来,“所以皇上怀疑大哥还活着?” “当年为了击败钱王,吴王施计让钱王构陷太子之事败露,先帝虽不愿承认是自己误信谗言害了太子,但钱王注定无法继承皇位,这便给了吴王可乘之机,先帝薨,吴王顺理成章继了位,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放心。你大哥是太子长子,皇太孙,若太子是被构陷的,于他来说,你大哥还活着这事便后患无穷。” “所以他囚禁了我祖母,便是为了牵制大哥?” “正是。他疑心太子府那把火放走了你大哥,所以登基后,把束山支到了北境,对谢家更为亲近。” “难道束山是因为此事才…可谁都没有证据证明大哥还活着,这些年没有一丁点他的消息。” 元知府摇头,“束山是最后一个见过太子的人,你道太子被诬谋反又是因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吴王想当皇帝?” 元泊不语,过了许久才道:“是不是和东离国要寻的东西有关?” “你何时发现的?” “早先东离国的探子总是围着束家转,我多少有些猜测罢了。” 因而,他朝东离国撒了许多鱼儿,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东离国的事。‘ “但到底是什么,并没人知道确切的消息。” 元知府有几分遗憾的摇头。 “父亲认为束穿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父亲刚刚话里的意思,似乎不再阻止他与束穿云来往,莫非,父亲有意…利用束穿云? “你想的多了,”元知府笑了笑,言语中透出几分苦涩,“若是你娘知道我利用你的真心,她必会追着我打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元泊,淡淡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束穿云是束山的女儿,只这一条,皇上便不会放她自由,前次进京,你搅黄了皇上的赐婚,但不能保证没有下次。” “父亲…” 他还以为父亲不知道他在京里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