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看了眼最佳男主角的名单，罗嘉沉吟，面色不佳。众人皆知，提名的几人中，他和乔彦廷私交甚好，看他这脸色……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 难道情况有变？ 虽说这辈子的事情和上辈子基本同一个轨迹，但也不是理所当然的，由于顾菡菡的蝴蝶效应，很多事情已经慢慢偏离了它原本的走向。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罗嘉念出了一个和乔彦廷三个字完全不一样的名字。 陈惜灵拍的那部《乱世佳人》的男主角。这位是典型的龙套上位，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的，演技的确无可挑剔。人气和乔彦廷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顾菡菡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对于这个结果，民众投票的大热门乔彦廷并不在意，在那位男明星上台的时候，还由衷地鼓掌赞赏他。 倒是唐琳琅，一脸很懊恼的样子。 她的确该懊恼，最佳新人、最佳男主、最佳女配……这三个奖项，外界一直猜测会被《刺青》包揽，结果现在一个没中，不仅丧气，还有点打脸的意思。 对于这个结果……薄斯年会怎么想？他费尽心血拍的第一部戏，口碑票房双丰收，却是一个奖项未拿……他应该很丧气吧。 原本不是这样的，原本不是这种结果的。唯一的变数就是她，就是她顾菡菡，是她没有演好程青，所以让整部戏走向了一个奇怪的趋势。 顾菡菡眼里似充满了血丝，喉咙里怄这一口气硬生生地卡着，死活咽不下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被嘉宾即将宣布的最佳女主角吸去了目光，都没有注意到顾菡菡的异样。 顾菡菡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血色，眼神凝结，宛如深渊。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被吸去了灵魂，绝美却干涸。 媒体盛赞顾菡菡今日像是一条美人鱼。 却未有人想到，美人鱼最后的结局是化作泡沫。悲剧。 须臾，顾菡菡发现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上次抽血事件一样，心理负面情绪很重。 她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该带到这种公众场合来。顾菡菡反省，把那股子不对劲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抬眉，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即使没有这些奖，乔彦廷也会成为巨星，薄斯年也会成为名导。 没事的，没事的。顾菡菡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然而整个《刺青》剧组陷入悲伤氛围也是明面上的事情。 甚至已经有娱记打算以##刺青剧组痛失所有奖项，是运气不佳还是实力问题##为明天的标题了。 就在这时，顾菡菡听到她的名字被颁奖的女嘉宾念了出来。 这位女嘉宾是港台人，发音很不标准。在场大大小小的艺人和记者都被这发音弄得愣了好一会儿。 几秒钟后，惊呼声四起。 “竟然是顾菡菡！” “新人第一年就拿到最佳女主角？假的吧？！” “天呐，不是说好铁定是陈惜灵的吗？” …… 一道白光打在了顾菡菡微愣的脸上。 女嘉宾优雅地笑了一下：“有请顾菡菡上台拿奖。” ☆、第43章 获奖 随着嘉宾正式宣布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如月光般澄净的主题曲从舞台中央缓缓流淌，它就像一汪清泉，洗礼所有人的耳朵。大屏幕随之播放着《刺青》的经典片段。 镜头故弄玄虚地在几位被提名的女演员中交替变幻，还特意在陈惜灵附近停留了一小会儿。去年陈惜灵输给了唐琳琅，今年她重振旗鼓，成为夺奖大热门。到头来，却又败给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小新人…… 说陈天后心里没有怨气是假的，但在镜头前面，她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合着众人一起为获奖的顾菡菡鼓掌。 镜头最后定格在顾菡菡的脸上。尘埃落定。 “程青，一个苦艾般的女子，浅浅咀嚼，或许会觉得它苦涩难忍。但当你坚持去品味她，挖掘她，就会被她的坚韧所折服。 喜欢她对爱情的执着，不似妹妹程红的偏执和疯狂，她对爱情的态度，可以用循序渐进来形容。慢慢的，慢慢的，她的爱情已深入骨髓。爱得干脆，走得洒脱。” 这是对程青的影评，现被照搬到了金球奖的颁奖大会。 女嘉宾轻轻读着这一段话，对这个程青的饰演者多了一丝好奇心。 短短几秒钟的缓冲之后，顾菡菡总算能够接受她获得最佳女主角这一奖项的事实。 她轻提裙摆，脸上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 该说是奇迹吗？不仅仅是顾菡菡本人，就连一向见怪不怪的唐琳琅都对这一结果表示了不可思议。新人第一部戏就获这奖……要是前几天有人这么跟她说，她肯定会反驳对方是在开国际玩笑。 这可是很多老戏骨折腾了好几年都拿不下的奖项啊。 还未等顾菡菡的魂彻底归位，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台，和那位颁奖女嘉宾并肩而立。 颁奖女嘉宾笑着示意她用话筒。 这是要讲获奖感言了。 任何接到提名的女演员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轻易来了颁奖礼，顾菡菡也不例外。她之前就准备过获奖感言，也无非是那些俗套的感谢某某，感谢谁谁的老套路。 此刻她站在这个舞台上，台下无数双眼睛，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事不关己的。 刹那间，顾菡菡原先准备好的那番措辞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的睫毛微微扇动，发丝轻抚脸颊，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深刻的微笑。 顾菡菡右侧举着奖杯，先是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标准的角度和姿势，谦逊的表情和态度，让大多数人对顾菡菡这个新人充满了好感。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 “我知道很多前辈还不认识我，我在这里做个介绍，我叫顾菡菡，目前拍过的电影只有《刺青》。”继而，她又补充，“也是《刺青》把我带到了这一舞台。” 在颁奖礼上做自我介绍，这种行为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实话，拿到这个奖，我觉得很意外。”顾菡菡笑着说，“我自认为我的演技还没有到拿这个奖的地步，但是如果它不是颁给我，而是颁给我饰演的角色的话……” 说到这里，顾菡菡的语气沉了沉：“我爱演戏，爱程青这个角色，我也爱《刺青》这部戏，我能拿到这个奖，和整个剧组的配合和默契休戚相关，与其说今天我为我自己拿奖，还不如说是代表整个剧组拿奖。” “谢谢《刺青》，谢谢你们。”顾菡菡眼底闪着点点笑意。 离开之前，顾菡菡又深深一鞠躬。 顾菡菡这番措辞，说得并不感人，但却很诚恳。她的演技以及名气的确还没有到拿奖的地步，但是《刺青》抱走这奖却是实至名归。 新人的态度这么谦逊，那些不服气的前辈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了。 待顾菡菡坐会属于她的席位，迎接她的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拥抱。 唐琳琅浓烈的香气环绕在她的鼻腔周围，强烈地刺激着她脆弱的嗅觉神经，顾菡菡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刚才那宠辱不惊的架势还真是长大眼了！你没看见那些所谓的大咖，一个个表情都像便秘了一样。”唐琳琅拉开顾菡菡的手臂，和她保持一些距离，眉眼带着喜色，饱满的红唇压抑不住地往上翘起，竟是比她自己得了奖还要兴奋。 唐琳琅影射的大咖是谁，顾菡菡最清楚不过。唐琳琅一向和陈惜灵不对付，这次她能赢过陈惜灵，唐琳琅自然觉得扬眉吐气，喜从心来。 顾菡菡对陈惜灵的观感还不错，就是有点太柔弱了。打戏不拍，怕受伤，找替身；吻戏不拍，要维护她的清纯形象，找替身……这样一来，顾菡菡也就被陈惜灵磨成了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的一粒铜豌豆。 当年剧组里提到顾菡菡都会露出一个“敬佩啊……”的表情，只要想起来她就会忍俊不禁。 说起来，她说感谢词的时候，就应该重点感谢陈惜灵。陈天后不仅磨炼了她的演技，还好心地告知了她秦承泽的渣男行为，让她不至于重生之后再走从前错误的老路。 陈惜灵的人缘不错，唐琳琅以前和陈惜灵关系也不错，如今两人的局势却是水火不容。除了唐琳琅口头承认的一山不容二虎，她总觉得还有什么隐情。 “琳琅……” “嗯？”唐琳琅笑得如沐春风。见顾菡菡喊她，转过脸来的眼神温柔似水。她歪着头，托着腮，天真与魅惑在这张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一声“嗯？”吐气如兰，妩媚到了极点，令人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 所有人都欣赏美的事物，顾菡菡也不例外，想了想，她还是不愿看见她提起陈惜灵时，唐琳琅这张难得欢喜的脸上露出一丝厌烦或者不开心的神色。 顾菡菡摇头：“没事。” 唐琳琅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对了，你上台的时候，我就和乔彦廷还有薄斯年说好了，我们要一起为你庆功……” 乔彦廷性格洒脱，对名利看得比较淡，即使与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他也没有丝毫不虞。所以乔彦廷和唐琳琅一起为顾菡菡庆功，这也正常。 不过谁来告诉她薄斯年为什么也出现在这份庆功的名单里？他不是待在酒店里吗？！ “薄斯年？”顾菡菡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岔子，抓住唐琳琅的胳膊反复进行确认，“薄导……他不是没参加这次颁奖礼吗？”她和薄斯年的事，除了季柏，没有其他人知道。 唐琳琅像看傻子一样斜了她一眼：“谁告诉你他没有来的？” 顾菡菡整个人怔了一下。 唐琳琅挑眉：“薄斯年来得比较晚，坐在后头呢。和乔彦廷坐在一起。” 顾菡菡扭过脸一看，薄斯年就坐在不远处，一眼就能望到的地方。可笑的是，她一直认为他不会出席这种场合的。 “唉，你还真是……，难道你不知道薄斯年也被提名了吗？” 她知道啊，她一直知道，可上辈子薄斯年也被提名了啊，却不是他自己领的奖，让乔彦廷代领的啊…… 顾菡菡突然有点心慌，她以为她重生最大的金手指，就是能够知道这两年来发生的娱乐圈里的大事，可依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历史的轨迹已经偏离得不成样子。 是好是坏，她不知道。 可等到薄斯年获得了新晋导演奖，云淡风轻地上台领奖时，顾菡菡却仿佛找到了答案。 顾菡菡还在上升期，一直在埋头拍戏，曝光率不是很多，目前为止也就在媒体面前出现过几次。 但是比起薄斯年来，顾菡菡就不敢说她曝光率不多的话了。 没有注册官方微博，没有参加过《刺青》的宣传，从未在镜头面前出现过。今天，应该是薄斯年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深灰色西装，低调却禁欲，他没有打领带，却连衬衫第一个纽扣都扣上，遮住他曲线流畅的脖颈。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顾菡菡还能听见她身侧的几位女演员不停地咋舌。 唐琳琅嗤笑：“薄斯年就不应该来，今天他来这么一出，就有好多女演员跪求被他潜规则了。” 颁奖的女嘉宾正好是主持欢乐大联盟的那位美女主持周棠。她在录节目的时候，就对这位导演很好奇，依稀记得这是一位年轻的导演，声线很好听。 今天一见，向来灵活机变的她也是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对着话筒，呐呐地说：“薄导这风采，说是大明星我也相信啊……” 恰到好处的赞美，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底下好多人直接笑了出来，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薄斯年接过奖杯，抬眸注视着场下，似乎是在搜寻某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