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练就军人傲骨
日记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晴天） “我们新兵连一百多号人中，有四个班是城镇兵，一个是我们班，来自sh农场的知青或职工子女，一个是来自崇明堡镇，一个是来自js海门、另一个是来自fj泉州的。应该讲，城镇兵毕竟比农村兵接受能力强一些，我要声明，我绝没有轻视农村兵的意思，但从训练的效果来开，总是我们这四个班名列前茅，我们受到连首长表扬的也最多。因此，我们暗暗在较劲，每次连里搞会操，我们都卯足劲力争超过对方。慢慢，我们四个班也分成了高低，最后变成了我们班和崇明堡镇的九班争老大，但最终还是难分高低，但这就够了，我们也都感到很自豪。” 会操是新兵连检验训练成果的一个举措，也是展示军人风采形象的场合，更是年轻人相互较劲和比试的机会，因此，每次连里举行会操都会显得格外热闹。 第一次会操我们都很紧张，班长反复告诉大家，放松些，把平时训练的东西正常表现出来就行了，别想太多。可一到训练场，望着主席台上端坐的连首长，大喇叭里播放的雄壮的军乐曲，浑身的神经高度紧张，肌肉也十分僵硬，有的甚至腿还在微微颤抖。 值班排长在请示连长后宣布新兵连会操正式开始。 首先是以班为单位进行的班动作操练，从一班开始，一个班接一个上，由各班班长担任现场指挥。 我们是全连最后一个班，这使得我们有大量的时间观摩兄弟班的动作操练，紧张的心情得以平缓，等轮到我们上时，早已不紧张了，而且对各班操练动作的水平也有了较为清晰的判断和比较，我们感到有信心和其他班一争高低。 我们在班长的带领下，信心满满地跑步上场，在全连官兵的注视下，干净利落的完成了规定的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停进间向后转、齐步走、跑步走等军人的基础动作。 接着，连长又发出指示，要求各班出两名战士轮流上场，进行单兵演练。显然，连长想看看各班尖子的水平如何。可谁是班长心目中的尖子，我们也不知道，只有班长们自己知道。我们班被班长点名带出操练的副班长秦中发和一号标兵封文全，这是部队队列的常识，一般都会把动作最标准和形象最好的放在排首，也就是常说的排头兵。 选中秦中发是自然的，他是班长的助手，平时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训练也很刻苦，班长对他很信任，也很放心。而封文全则以高大、魁梧的外形，加上良好的军容军姿赢得班长的好感。而他俩也的确没有辜负班长的一片好心，在单兵操练中，以刚劲有力的动作，稳定的心态完成了所有科目，被各排排长公认为最有实力的几个兵之一，这其中也有九班的顾青和顾国平等堡镇新兵。 每当这些标兵们被连长点名出列，在连长的亲自指挥下，向全连演示已经教会的队列动作时，这些精英们无不带着一种自豪感，接受着全连新兵羡慕的目光，我们都普遍认为这些标兵们，将来分兵时一定会有好的去向。 随着训练难度的不断增加，会操的频率也在增加，而且正在变成我们这些年轻的士兵暗暗较劲的场合，即使平时有些小摩擦，大家都会张口道来“有本事咱们训练场上见高低。” 以班为单位的集体动作，并不一定要每一个人都具有突出的操练水平，但关键是强调整体配合的协调性和步调一致的稳定性，要把十几个人的动作频率、举手投足都完成的犹如一个人，这才是要领的核心。 正如当年的日记里讲的那样，在部队的基础训练中，城镇兵文化高，接受能力强、反应快等的特点逐步得到展示，最后，全连公认的班动作会操水平最好的四个班，几乎都是以城镇兵为主的，我们十二班和九班分别代表sh兵与来自js海门、fj泉州的兄弟班战友在操练场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紧张激烈的角逐和竞技。 连里也经常有意无意的把我们这四个班拉出来给大家展示，每一次我们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努力把最好的状态和水平表现出来。 开始，我们大多出于年轻人好胜心强和不服输的劲头在相互较劲，根本没有把这当成一名军人养成良好习惯的必备训练科目，或许更多的虚荣心在作怪。 但日子一久，我们对队列会操开始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每当我们以刚劲有力、整齐划一的动作，从战友们身边豪迈地走过时，那种军人的阳刚之美让我们血脉喷张，我们震撼，我们自豪，对钢铁长城的称谓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日记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晴天） 今天训练的科目是“正步走”，这是一个最能体现出我们部队精神面貌的动作，大家都感到十分兴奋，自当兵以来累计下来的对军训枯草、单调、劳累的感受好像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毕竟我们都是一腔热血男儿，总想把最阳刚的一面展示出来。为此，我们都以从未有过的激情投入到正步走的训练中去。 然而，训练开始后我们才发现，想要做出充满阳刚、整齐划一的正步动作是一个难度很大的动作，先从一步一动的分解动作做起，每一步都必须刚劲有力，挥臂有力，踢腿挺拔，腰板绷直。时间一长，两腿发胀，手臂发酸，头昏眼花，但我还是努力去克服，我暗暗告诫自己你是一个战士，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因为只有刻苦的训练，严格要求自己，严格遵守操场纪律，平时多流汗，今后才能少流血，加油吧，同志！ 正步走一步一动要领 快跟站停踢腿猛。 正步走一步二动要领 踢腿摆臂同定位，着地跟腿臂站停，踢腿同是猛折臂。 正如当年日记里写的一样，正步走的确是最能体现军人风貌的动作，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每一个军人都会热血沸腾，然而，真正训练起来却非常难，强度也很大，而要想达到整齐划一的效果，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一步一动是正步走的第一个分解动作，为了练就身体的平衡协调性，每一次作分解动作时，班长都会故意拖延时间，让我们保持单腿独立的姿势，而上身的平衡靠摆臂后动作维持，好比是走钢丝时，上身伸展左右上下摆动保持平衡一个道理。 当班长喊好“一步一动，一”时，我按照动作要领左脚离地后保持规定高度，屏住呼吸极力控制身体的晃动，可班长就是不喊“二”，很快，我的身体就顶不住了，开始左右晃动，脚板也忽上忽下，摆臂的手腕也往下沉。我眼巴巴地望着班长说“班长，还不喊二啊，坚持不了了。” 班长告诉我们大家“如果这个最基础的平衡动作做不好的话，后面的连贯动作时，独立站立的那条腿就会晃动，这样的军姿不可能好看。” 一个上午几乎就是在作左右脚的一步一动训练，累的我手臂发麻，腿发胀。 下午训练时，我对班长嚷嚷道“下午直接教我们连贯动作吧，这分解动作有什么好做的，累的要死。” 班长笑道“口气不小，连分解动作都不会做，就想一步登天。” 一旁的周友生也在起哄“是啊，班长，我们脑子还可以的，不信你让我们试试看。” 班长想了想说“好吧，既然你们要直接走正步，那我们就是试试看。” 兄弟班听说我们班要直接走连贯的正步走，纷纷围过来观看，排长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们，其他两个班长则笑眯眯地抱胸望着摩拳擦掌的我们。 我们十二人呈一字横队队列，班长在简单讲完动作要领后，跑步到队伍的左侧，他用眼观扫视了我们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随后他大声喊道“全体都有了，正步走！” 听到班长的口令后，我们开始踢腿摆臂地迈开了正步，可不曾想，原本在电影里和我从小在部队看到的那种气吞山河般的效果根本无从谈起，听到了是劈里扒拉的凌乱脚步，每个人摆出的动作都不一样，还有的因为摆臂动作太大，拳头和别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疼的两人同时发出“哎呦，你打到我的手了。”的叫声。 排里的战友们看到我们走的乱七八糟的，都不禁大笑起来，奇怪的是，班长也不喊停，直到我们走到尽头后才边笑边喊道“立定！” 转身后，望着全排好几十号人前仰后合地笑着，我们脸上顿时觉得一阵腥臊。 大家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我“都是你，逞什么能，要是那么好做，还要新兵连干嘛，直接分到连队得了。” 我涨红着脸，无语地接受着战友们的指责，脑袋上冒出了汗珠。 排长走了过来说“好了，你们也别怪他，其实为什么没有阻止你们，就是想用事实告诉大家，看似简单的动作都是严格训练的结果，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是不可能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基础做起，认真做好每一个动作。” 这时我才明白，要当好一名军人就必须打好基础，也明白了班长明知我们会出洋相，还让我们去做的含义了，事实证明我错了。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认认真真做好每一个分解动作，绝不再偷懒后讨价还价。渐渐的，我们的动作开始统一协调了，步伐也变得刚劲有力了，十几个人开始形成合力，那力拔千钧的阳刚之美，让我们真切感受到了人民军队的威武之师的真谛，那就是千锤百炼，百炼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