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川乌抱起小家伙咬了咬她的小鼻子:“没做梦,是爸爸。” 能隐约听见凤天和若梅在客厅说话的声响,凤凰发愁:“怎么办?” 川乌说:“你昨天说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怎么办?” 凤凰讪讪地抱过软糖,让孩子:“别出声,别被阿公阿婆发现。” 川乌揉着发麻一夜的双腿缓了缓,站起来后说:“出去吧,你以为天叔真的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 川乌笑而不语。 一家三口出来问候早安,客厅里两个长辈都很淡定,若梅就算了,凤天怎么会? 凤天笑看若梅:“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当年他就这么干过!” 若梅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通,当年凤天是怎么知道川乌爬墙的。 凤天接过软糖说:“因为我是她老爹啊。” 当然,事实上并不可能如此风轻云淡,凤天把川乌带到码头上,指着三千港的海告诉他:“她才十六岁,如果你忍不了我就剁了你的家伙扔海里喂鱼。” 而这一次,凤天看着明显没睡好的川乌说:“下不为例,去吃饭吧。” 凤凰吃饭的时候缩在川乌身边,小声嘀咕:“我以为我老爹会剁了你喂鱼。” 川乌笑着:“恩,意思差不多。” 凤凰瞪眼:“什么鬼,你能不能说清楚?” 川乌摇摇头,夹了软糖爱吃的肉松放在凤凰勺子里,她每吃一口他就放一点,耐心陪着她吃完一碗粥。 软糖听不懂,只是告诉阿公:“阿公能不离开糖糖吗?去那么远的地方软糖很想阿公。” 凤天柔声安抚小家伙:“阿公去得不远,以后常常带软糖过去玩好不好?” 他说:“软糖替阿公天天陪着阿婆,好不好?” 软糖又从阿公腿上爬到若梅身上,小大人模样:“阿婆别哭,糖糖陪着你。” 本来没想哭的若梅被孩子说得红了眼眶。 这顿早饭吃完,川老爹带着凤天去了外地仓库。若梅开始着手准备凤凰的嫁妆。 别的先不说,婚礼的日期是要找人好好看过的,一般这种事都是两家的人一起商量的,但川家没个主事的女人,川海也很忙,他早就说了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若梅,所以第二天一早,若梅就开始操办起来。她以前曾操持整个凤家,现在一个婚礼,真是不在话下。 *** 短短几天,若梅定好了婚期,场地,中式礼服,宴席上的菜色,宾客的伴手礼,甚至连凤凰和川乌的婚纱照影楼都联系好了。她把地址和电话交给川乌,说:“你带她去就行了,我在家看着软糖。” 车上,凤凰撒娇说:“等等拍照记得要笑,别整天对着别人都一副黑脸,好像你是我抢来的新郎。” 开车的川乌无奈:“我哪里有黑脸,你明明知道的。” 其实凤凰喜欢川乌这样,只对着她一人笑,只对着她一人好,他是她的。 凤凰身上绑着安全带还要挨过去揉揉川乌的脸,笑嘻嘻的没正经样子。川乌皱着眉:“坐好,不许捣乱,我开车呢。” 凤凰乖乖听话,坐好后说:“下次也让老爹带妈妈过来拍一次,我记得他们没拍过这样的。” 川乌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凤凰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 拍婚纱照实在是一件需要体力的事情,偏偏若梅给凤凰定的是豪华套餐,总共有五套衣服还出外景。拍到一半凤凰就不干了,赖在更衣室里抱着川乌撒娇。川乌一边抱着她哄,一边还得接电话。那边若梅像是在他们身上放了个追踪器,能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 若梅说:“你别惯着她,这次没让她拍舒心了以后她还赖你。” 川乌翘着唇把手机贴在凤凰耳边,让她自己听。听完后凤凰乖了,从他腿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白纱,说:“晚上回家你必须给我按摩,走吧!” 凤凰昂着头走在前面,继续奋斗她最后的两套婚纱,川乌跟在她后面,对电话里的若梅说:“小鸟没有喊累,她今天表现很好的梅姨。” 若梅在那边叹一声:“你就惯着她吧。” 拍到最后一张时,放在沙发上川乌的手机响了,旁边的摄影小助理拿起来说:“梅姨?” 川乌想过去接,摄影师还在不断的摁快门,说:“好,别动,就这样,新郎再笑一下。” 凤凰圈着川乌的腰仰头看他,嘴唇不动带着笑:“妈妈肯定是要问我们几点回去,她肯定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在等我们。”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川乌按照摄影师的指示低头看她,眼里深情一片,手机还在响着,拍完这一张后川乌抬手,对摄影师说:“抱歉,我接一下。” 电话接起来是软糖在哭,她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阿婆好难受好难受,糖糖好害怕。” 川乌回头去看凤凰,她站在聚光灯下言笑晏晏:“你跟我妈说,咱们很快就能好。” 川乌扯掉了领带,一把拉起凤凰就往外冲,小助理大声喊:“哎,我的婚纱!” 川乌抿着唇,将凤凰和她那巨大的裙摆塞进车里,直直往家里冲。 “怎么了?”凤凰惊魂未定。 “梅姨不舒服。”川乌皱着眉。 在凤家,天大的事都没有若梅不舒服来得重要,凤凰一边拆头饰一边喊:“快点,再快一点!” 川乌把油门踩到底,呼啸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后川乌扯了领带带着穿婚纱的凤凰跑掉的画面真是太帅了!小助理欲哭无泪啊!原来长得帅也不靠谱啊~! 本章的中心思想是:千万不要惹怒老丈人,老丈人会砍了你的小叽叽喂鱼哦~~ 若梅在这里没事,别担心。 昨天看评论笑了,我发誓川乌真的不会失忆,相信我。 川芎的番外在肥而不腻五十二章,谢谢提醒我的妹儿。 ☆、主心骨 幸好一路都很畅通才没有耽搁太久,车里,凤凰和川乌的手机轮流响,全都是影楼的电话,川乌一边开车一边单手接起来,语气冰得可以冻死人:“不要吵,衣服多少钱我全买了,把卡号发给我,就这样,再打过来后果自负。” 在回家路上的后半程,车内终于安静下来。一个急拐弯后,川乌说:“小鸟,别怕。” 若梅昏倒了,她躺在厨房的地上一动不动,软糖就挨着她的手,呜呜地哭。凤凰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川乌自小跟老爹学过一些东西,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在确定可以搬动若梅后,川乌将她抱起来,让凤凰:“你带着软糖,我们一起去医院。” 他从来都是她的主心骨。 急诊室里,医生正在抢救,川乌给另外两个长辈去了电话,凤天就和川海在一起,两人一听就急了,忙着要连夜赶回来。软糖一直在哭,凤凰抱着她坐在长椅上,一声声哄着:“不哭啊,阿婆会好的,不哭。” 何尝不是在哄自己。 软糖问妈妈:“不是说糖糖练好功夫就能保护阿婆的吗?现在为什么不行?” “因为阿婆不是被欺负,而是病了。”川乌怕孩子太沉,接手抱过来,“软糖不哭,你看妈妈也要哭了。” 凤凰下意识抹了抹眼角,说:“妈妈没哭,阿婆会好的。” 在另外一辆往玉城赶的车上,川海也在安慰着凤天,他说:“阿天,别担心,嫂子的身体我有数,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的,我待会儿去跟医生好好聊聊,再加点中药治疗,效果会很快的。” 坐在副驾驶的凤天沉沉应了声,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放心不下来。 路程过半,川海将车子停在服务区,和凤天换了位置。凤天看了看他,怅然:“你也老了啊……” 人啊,不服老不行,川海笑着点点头。 曾经也有一次,他们这样在黑夜里赶路,那时因为若梅入院,凤天情绪不稳,所以川海独自开了全程。那时他的手很稳,就算心里再急也能控制好方向盘,可如今,他做不到了。若梅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画面时时闯入脑海,川海手抖得无法开车。 两个同样担心的男人轮流驾驶,终于平安地开到医院。若梅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送往监护室。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凤天和川海齐头并进,但在最后一刻,川海落后了半步。凤天隔着玻璃窗摩挲病床上若梅的脸,川海在定定看了几眼后,转身去找主治医师。 凤凰扑过去抱住老爹,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妈妈。” 凤天的大手一下下的拂着女儿的头发:“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是我应该抱歉。” 在狱中的六年,他没法照顾妻女,出来后,他还是没照顾好她们。从来都不知道,生活能如此压弯他,击垮他。 在跟医生谈完后,川海的脚步变得略轻松了些,他拍拍凤天的肩膀说:“嫂子是太累了,她这个病半点都不能累着,最近操持两个孩子的婚礼太辛苦了。” “医生怎么说?” “好好静养就行。” 慢慢的,病床上的若梅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窗外的凤天,她冲他咧嘴笑,尽管嘴唇很乌,脸色很糟糕,但凤天还是觉得,她如少女时一样美丽。时光倒回去,她第一次发病时,他也是这样站在病房外头,看着她冲自己笑。那时他们已经结婚,还没有凤凰,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他在与医生谈过之后,决定要一辈子都好好呵护这个可怜的女人。 那时医生说:“你应该尽早告诉她,你们要尽早做选择。” 他站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说出那些话,她哭了,她抱着他说:“我们可以试试看,阿天,让我试试好不好?” 于是他跑遍了全国,去找寻最好的医生,可所有人都不支持她想试试看的想法。 他回家后将最后的决定告诉她,她如一朵曾经绽放盛开,却经历一场风雪,登时萎靡凋零的花朵。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用她的生命去做尝试,那一切并不重要,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就行。 但他日复一日的劝说开解并没有效果,他爱的那个女人还是一复一日地虚弱下去。该怎么办呢?凤天几乎快要疯掉。 幸好老天不会断人生路,凤天找到了。 玉城医院的走廊上,凤凰默默牵住了凤天的手,将脑袋靠在老爹的肩头。凤天低头看她,用大手一下下抚她的头发。父女俩无声地看着病房内的若梅。 *** 快要凌晨时,川海的手机震天响,原来是约好了来送药材的车队已经快抵达仓库。川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每一次运来的药材都需要检查,以防以次充好,川老爹忙着要往回赶,却被凤天拉住了手。凤天说:“你在这里,我回去,你替我好好照顾阿梅。” 若梅一直都有用初雪堂的中药调理身子,凤天觉得这个时候川老爹万万离开不得,在医院医生和川老爹之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好兄弟,他相信他的医术。 可仓库的药材确实也需要人去检查,这下怎么办? 两相难,川乌指指自己:“我跟着去。” 凤天捉住他如救命稻草:“差点把你这小子忘了!” 初雪堂世代研药治病,川乌和川芎从小就要跟着川老爹学习,只是后来他们兄弟俩没一个能继承衣钵,川老爹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初雪堂后继无人。 凤天写了一张小条子拜托护士带进去,若梅垂眼看完后仰起头,对着外面的他眨了眨眼。凤天恋恋不舍,若梅为了让他放心,还抬起手冲他晃了晃。 “天叔。”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