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康熙冷冷一笑，“你确实不认识她，不过她的妹妹你肯定认识。” 妹妹？这个奴才还有妹妹？ 啊！她这张脸看着确实有点儿眼熟啊！ 佟佳氏经过康熙的诱导，再一次仔细的看了过去，陡然间脸色微变，刚才还很淡然很正义凛然的脸蛋显然有了变化。 她……她难道是绯菊的姐姐？？ 福菊！绯菊！呵呵……果然是姐妹。 这么说，皇上知道了当年那件事儿了？那瓷瓶里装的应该就是她以为已经不会再她宫中出现了的禁药，鸠命。 鸠命，宫中禁药之一。其为白色粉末状，可迅速溶解在茶水、汤药之中，微微搅拌后无色无味，长期服之可使人出现精神紧张并产生幻觉，晚间睡眠导致多梦。最终可使人患上癫痫，若是孕妇使用此药，心绪不稳往往会引发孕期忧虑，精神压力过大，胎儿不稳最终会使其流产，并在流产中会造成血崩。 该药由于不是发作很快的烈性药物，所以一般在初期症状出现的时候往往会被人忽略，延误治疗，到中晚期时已经回天乏力。 佟佳氏就用此禁药弄掉过几个妃嫔肚子里的孩子了。 康熙之前不追究，完全是碍于往日的情分以及佟佳氏背后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孝庄经常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康熙也不过是暂时不追究罢了，毕竟佟佳氏弄掉的是他的孩子，在不怎么喜欢那些女人，心里对佟佳氏也是怨恨的。所以他才会暗自收集佟佳氏的各种罪证，以期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和她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而这个福菊的妹妹绯菊当年就是佟佳氏身边的贴身宫女之一，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看似平凡的很，实则是佟佳氏比较倚重的心腹之一。 她每每看哪个嫔妃怀孕不爽的时候，就是通过绯菊给那些嫔妃的吃食里下药。后来这位绯菊由于知道了佟佳氏太多的事情，被佟佳氏命人暗中做掉了。 可以说这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佟佳氏不会知道绯菊在宫里还有一个姐姐，比她更早进宫三年的姐姐。 绯菊能成为佟佳氏的心腹也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更加聪明机灵而且能干，所以绯菊一直对佟佳氏隐瞒着在宫里还有一位姐姐的事实，同时也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姐姐，就这样对佟佳氏隐瞒了自己心里那一点点的秘密。 后来绯菊在帮佟佳氏做了很多之后，发现自己也是在这个害人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她知道她已经命悬一线了。 虽然她是个小小的奴才，但依旧有着不甘之心，她不甘心被人利用了以后当做一个毫无价值的垃圾一般丢弃掉、处理掉。 所以果断的将她手上所有的证据以及帮佟佳氏做过的恶事都一五一十的纪录了下来，然后悄悄的找到了自己的姐姐福菊。 并且跟福菊交代，若是某一天她在宫中消失了就请姐姐将她留下的证据以及纪录想办法交给皇上，必须要让皇上知道佟佳氏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之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猜到了，佟佳氏果然将绯菊悄悄的除掉了，并且将绯菊故意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消灭干净，自以为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说是把柄留在世上了。 福菊在她们姐妹间约定的时间没等到妹妹，心里就明白了。自己的妹妹一定是被佟佳皇贵妃害死了，她强忍着泪水拿出了绯菊之前交给她的证据，花了毕生的积蓄才买通了梁九功身边的小太监，见到了梁九功。 她在贡献出证据后，只提了一个要求，一定要让佟佳氏得到报应。 这个要求，康熙答应了，并且为了保护福菊这个人证，将她从原来工作的地点调换到一处更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慈宁宫。 因为康熙知道，宫里的女人就算胆子再大，孝庄哪儿是绝对不敢放肆的。 然后福菊这颗棋子就这么默默的被保存了下来，她一直在等待着，等待佟佳氏的这些恶行被披露出来。 终于在今日，康熙叫人来找她，她知道等待几年的报仇时刻终于到了。 于是照着康熙的指示，一进来就先演上了那么一处，瞬间将佟佳氏完美的精神屏障给戳破了，让康熙后续的发难更加顺畅了一些。 这场心里战役，康熙已然先下一城。 福菊也是个聪明人，见到佟佳氏脸色剧变就知道皇上的策略成功了，也就不再继续下去，默默的跪在一边等候指示。 康熙眼见此计见效后，乘胜追击道：“怎么？你都想起来了？” 佟佳氏咬紧了牙关强硬道：“臣妾没有想起什么。” “哦？记不起了吗？那朕帮你想一想！福菊，起来将你妹妹当年留给你的纪录一字一句的念给皇贵妃娘娘听一听，顺便将你妹妹当年留给你的遗物拿出来给娘娘瞧瞧，帮她回忆一下。” 福菊立即站起身来，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康熙，随后又拿出里一块白绢布，慢慢的在佟佳氏的面前展开了。 这是一封血书！ 佟佳氏一眼看去，心中巨颤。 不过她还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坚决不承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康熙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给福菊使了一个眼色。 福菊立即开口念了起来（血书内容就不一一赘述），佟佳氏越听心中愈加换乱，暗自咒骂道：绯菊这个贱人死了都不消停，还留下这么大的祸害。 福菊颤着嗓音忍着悲痛将血书念完了，然后她终于大胆的抬起了头，双目充满恨意的看向佟佳氏。 佟佳氏依旧面色冰冷好似她刚才念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在一边一直站着等待康熙审判的惠妃和佟贵人此刻心里是五味杂陈，一边在暗自为佟佳氏即将迎来的惩罚高兴不已，一边又为自己可能会被抓到的把柄感到惴惴不安。 书房里沉默了下来，康熙将自己周身的冷气及怒气散发到了极致，整个殿内都流转着一股沉如重水的气氛，这愈发的让殿中的三人不好受起来。 康熙打破寂静，“怎么？还没想起来？” “皇上，这个贱婢是在诬陷臣妾，臣妾绝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绯菊当年的死不过是因为一场疾病，太医院内还有存档。皇上可去一查。” 哼，到了这个份上，佟佳氏还在嘴硬。看来不拿出最后的底牌，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了。 康熙面色一沉，从龙案上拿起了一封信件，沉着脚步一步一步的来到佟佳氏身边，将信在她的面前一丢，怒道：“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你低下头好好看看，这封信是不是出自你手？要不要朕将其他人也一并抓起来！！！！” 佟佳氏终于在看到这熟悉的纸张后双腿发软了起来。 没错，康熙拿出的最后底牌，正是她当年偷偷命人带出宫去让佟家的人为她准备“鸠命”这种毒药的书信。 这封信不是已经被家里人烧毁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康熙手里？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反复的在脑海中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原来康熙对这些背景深厚的嫔妃早有防范，在佟佳氏偷偷命人带信的同时将原本的信件拦截在了手里，然后模仿着佟佳氏的笔迹誊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佟家人烧毁的不过是一件山寨品而已。 不过康熙也是一个狠人，他虽然早在这么多年前就知道了佟佳氏坐下的种种恶行，但都能隐忍着，忍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个的被夺走，也不曾对佟家动手。 因为那时候朝堂上正值撤三藩的关键时刻，佟国维又是唯一能在其中牵扯住纳兰明珠与索额图的人，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忍便忍到今时今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这如铁一般的物证以及人证前，佟佳氏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究是被击溃了，她浑身微颤，脸上优雅的妆容也因为额头密密渗出的汗水慢慢的融化了。白色粉底下的脸庞露出了丝丝惨白之色，用艳红色遮盖的嘴唇也隐隐透露出一股黑紫气。 不过她任然挺直了胸膛没有软到在地，多年的后宫斗争终究是赋予了她强硬的心态。 在康熙一连串的打击下，她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只是双目嚼着泪水一眨不眨的似有无数的怨恨，直直的看向康熙。 好似在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他逼的，她不过是为了自保，罪魁祸首不是她！是他！！ 康熙读懂了她这般眼神，很想发怒。但终究是顾及到了更多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又或许是在内心深处对佟佳氏为何这般有些理解。 他深深的回望了她一阵，也不想对她再多说些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后，对佟佳氏挥了挥手道：“好了，就这样吧。梁九功宣朕旨意。” “嗻！”梁九功急忙将康熙一早准备好了的圣旨拿了出来，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贵妃佟佳氏内宫藏有禁药，有违宫规，现责令佟佳氏于景仁宫内闭门思过三年。钦此……”。 这轻轻的一道圣旨，将佟佳氏皇贵妃的位置给削去了，直接降级为贵妃。这对于佟佳氏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皇贵妃与贵妃虽然是一字之差，可其中的待遇和地位则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皇贵妃等同副后，而贵妃不过是比妃的待遇略好上一些而已。她再也无法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后宫众嫔妃了，她终于吃到了自己当年亲手酿下的苦果。 康熙这么一道圣旨，彻底将她争夺皇后位子的野心彻底的撕破了。 佟佳氏在听完圣旨后，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晕了过去。 康熙一瞧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对梁九功道：“让太医去景仁宫。” 随即又道：“来人，将贵妃送回景仁宫！” 很快，殿外急匆匆的走来几个奴才，小心的接过康熙手里的佟佳氏，按着命令将佟佳氏送回了景仁宫。 康熙对佟佳氏的情分在此刻已经是打消的彻彻底底不留一丝痕迹了，不然绝不会如此淡然的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佟佳氏直接送回景仁宫，而不是留在交泰殿让太医看诊了。 一直小心翼翼站在后面不敢说话的惠妃以及佟贵人看到康熙如此对待佟佳氏，两个人的脸俱是刷白刷白的，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恨不得康熙就此将她们两人忘记。 不过康熙可不会轻易的将她们两个放过…… 在一阵忙碌后，康熙继续开始算账。 “纳喇氏……你如何解释朕手上的这瓶禁药？”康熙背对着她们，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压迫感。 惠妃也是个果断之人，她已经看到佟佳氏的下场了，心里一开始的那点笃定早就给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听康熙接着拿她开刀，急忙跪倒在地说道：“臣妾该死，臣妾无话可说，愿意接受皇上的惩罚。不过还请皇上在惩罚臣妾前，让臣妾把话说完。” “哦？你还有话要说？好吧，那你说吧，朕给你这个机会。”康熙略感惊讶，将头回了过来，看向惠妃。 惠妃深吸一口气，微微定了定心神，理了一下思绪后开口道：“其实臣妾并不清楚皇上手中是何禁药，也不清楚这禁药为何会出现在扶辰殿。臣妾愿意受罚是因为当初也同贵妃娘娘一般，犯过迷糊做过错事，今日的惩罚是臣妾应得的。但臣妾在这儿可以发毒誓，沁嫔食物中下的毒定不是臣妾下的手，还望皇上明鉴。” 惠妃倒是聪明，一瞧佟佳氏死鸭子嘴硬的后果，立即就先康熙一步，自己将错给认了，以期康熙可以顾念着往日情分以及她所出的大皇子胤禵，对她小惩大诫一番即可。最关键的是以前的错处已经都过去了，康熙好像也不是那么强硬的想要找她们麻烦，不然刚才对佟佳氏就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关禁闭降等级了，而是直接打入冷宫即可。 看准了这点的惠妃，立刻注意到今日想要过关的方法一定是要撇清给沁嫔下毒的这件事儿。 故此她才有了上面的这些辩驳之言。 康熙的浓眉微微上挑，这纳喇氏倒是个聪明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选出了一条对她最为有利的道路来。 这般以退为进的处理办法，倒是让他不能在借题发作下去了。 罢了，现在也不是处理惠妃的最好时机，能给她以及她身后的纳兰明珠一个教训也是不错。今后总会找到合适的时间给她以及明珠哪儿最狠最快的打击…… 这一切都得等他慢慢消除掉明珠在朝堂上这么多年来拉拢的如此多的党羽之后再说了。 康熙脑中略一思考，说道：“从扶辰殿里搜出的禁药确实不是沁嫔哪儿被人下的毒，不过从前的事情朕都看的清清楚楚，既然你认罚，那朕这次就小惩大诫一番了。” “是，皇上任何的惩罚，臣妾都愿意接受。”惠妃将自己的姿态摆到了最低。 “从即日起惠妃禁足半年，年俸减半，取消扶辰殿小厨房的使用资格，一切吃食由内务府按宫规全权办理。”康熙淡淡的宣布道。 惠妃心中一凉，她能接受禁足也能接受年俸减半，但是对取消小厨房的使用资格却大受打击。这不光是脸面的问题了，而是人身安全的问题了。 有了小厨房便有权自己采购食物，起码个人的饮食起居安全系数很大，其他嫔妃也不容易暗地里下手从吃食上对付她。 但若是按着宫规，所有吃食从内务府走，那其中的漏洞真的是非常之大，可以说毫无安全性可言。 不过她刚才已经言明愿意接受康熙任何惩罚了，对此她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