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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桌上,双纤凌空悬着。 想要下去,这回却是怎么也推他不开。 锦虞含嗔带怒地推搡他,“你又想干嘛!” 然而池衍一言不发,捉住她乱动的手,利落按到两侧,顺势圈了她在自己强劲的两臂之间。 他微微前倾的姿势,迫得锦虞不得不后仰了些。 这么一仰,即便隔着锦衣,也掩不住少女的曼妙。 日色丝丝缕缕越入窗格,他背着旖旎的光影,那张魅力十足的脸恍惚又朦胧。 他们之间亲密得只空了一寸的间隙,彼此温热的气息是那么强烈。 空气恍若突然凝结了。 在男人高峻的身躯覆罩下,她显得格外娇小玲珑,即便她坐在高高的方桌上,他仍然高出她不少。 此刻目之所及,只有他深邃的眼窝,和眼尾那一点,几乎要将她心跳都勾走的诱人泪痣。 膝盖蹭在他结实的大腿,她无处安放,也无处可避。 这样亲密的接触,锦虞羞得不行,耳垂都浸染了红晕。 池衍居高临下,低头近距离凝视她。 只见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渲了深深的瑰红。 分不清是肌肤温度上升,还是日光映照的颜色。 小姑娘柳腰不盈一握,纤细娇躯不含一丝累赘,该满的地方满,该细的地方细。 偏生这张脸生得清纯可人,羞红时便有了又纯又媚的味道。 池衍呼吸顿了顿,忽然有种想将她弄得凌乱不堪的冲动。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闭上眼,再睁开,眸中情绪平静下来。 池衍薄唇微启,沉缓低语:“如果我告诉你,方汐容所言非虚呢?” 听得此话,锦虞蓦地从百般幽思中回神,这才发现眼前那人幽湛的眸底,泛有异乎寻常的严肃。 “你父王,横征暴敛,一意□□,民生苦不堪言,不只如此,私底下更是常行有违人道之事,一国之君,他当不起。”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 锦虞瞠目一息,难以相信连他也这么说。 方才的忸怩烟消云散,她咬牙呵斥:“你胡言!” 说那话时,池衍眉目之下尽是凛然,但在垂眸审视她的那一瞬间,锐利不由退去几分。 掌心覆握的那双柔荑渐渐捏紧,她的愤慨,他完完全全能感受到。 小姑娘有多倔强,他早已领教过了。 说实话,若不是逼不得已,他倒宁愿她一辈子蒙在鼓里,永远不知那些险恶和阴暗。 懵懵懂懂,也没什么不好。 但事已至此,再不明白真相,她只会傻傻地一次又一次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强出头。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 “二十年前,他杀兄夺位,以极刑将余下手足一并处死,独揽军权,为君多年,□□苛令,镇压诸侯,宠信常侍,戮杀忠臣,剥削百姓。” 一连串的话音微顿,池衍俯身离近她半分,“除此之外,暗欺兄嫂乱纲常,奸辱秀女泄私欲,诸如此类,常而有之,只不过他有恃霸权,事情都被压了下来。” 他目光深如古井,直视她隐含冷怒的眼睛:“那些见得见不得的,倘若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件一件告诉你。” 淡淡入耳的话语清朗沉稳,却不啻于惊雷炸响。 锦虞一时愣在他的字里行间,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 “东陵二十二座城池,不费吹灰之力便有十八座主动归降大楚,除却临淮,余下三座抵抗不过数日,知道为何吗?” 池衍循循善诱的口吻,像是在耐心照顾她的情绪。 锦虞呼吸一窒。 为何?还能为何?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民心所向。 被他压着的手难抑轻颤,锦虞黛眉蹙得很紧,倏地偏过头去:“就算宫奴有所隐瞒,我哥哥是绝无可能骗我的。” 不只她皇兄,还有母后乃至整个后宫。 她虽固守宫殿一方天地,不知外界何如,可他们日日在她耳边夸赞宫外太平盛世的话,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认定十多年的事,他倒也不指望她立马就能接受。 池衍眸光淡淡的,“你信与不信,事实如此。” 停顿须臾,他略微低柔了嗓音,对她说:“我也不会骗你。” 伴随着一声温沉的猫音,透窗而来的光仿佛一霎支离破碎。 锦虞静默无声,身子却不禁微微颤抖,隐忍的齿贝几乎要将软嫩的唇咬出血痕。 突然,双手自他指尖挣开,锦虞狠狠一推,跳下桌案转身便走。 手心一下空落,她跑了出去。 鼻息间萦缠的馥郁凝香亦倏然飘散。 房门“砰”得一声被用力撞开,又吱呀着缓慢弹回来些。 池衍没有动,只站在原地。 半开的门外,没有她红色的身影,唯有冷光寂寂射入。 乌墨跳下软塌,蹲坐到他脚边,冲他“喵”叫一声,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 池衍袖袍静垂,视线凝在锦虞离开的方向,“不追了,让她静一静。” 不多时,元青赶到,说是见到表姑娘一人跑出了府,特意来向他禀报。 然而池衍阖目坐在榻上,往后靠去,只淡淡说了句:“暗中盯着,不必将人带回来。” 之后,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