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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嘴角还挂着血,品松看了就生气,主子,您同他说这些干什么?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是活该走到那一步。若咱们今晚输了这场仗,我就是变成鬼也要诅咒他,诅咒他将来也会步今日后尘,也会死在自己儿子的刀剑之下。 君慕丰一脸的苦色,他告诉品松:我若还是皇子,这话自不必说,家里出了叛徒,剿灭就是,哪有这么多废话。可我现在不是了,我即不是皇子,又领了皇家这么多年恩情,我就得多为皇家做些事。他再不好,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我能想像得到,当父皇得知他的儿子正带着大军堵在上都城门外,想尽一切办法要攻进来时,他会有多么心痛。而我,不愿让他心痛。所以我得说,我得把厉害关系都说出来,至于他听与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能听吗?当然不能。君慕丰的话听在二皇子耳朵里就像是个笑话,引得他一阵哈哈大笑。 大笑过后,他反问君慕丰:骨肉亲情?从小疼爱到大?你在扯什么笑话?我只不过是他喝醉了酒后临幸的一位宫女所生,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生母叫什么名字,记不得我生母长什么样子。他喝醉了,随随便便就有了我,又因为他对我生母不闻不问,以至于我生母生我时亏了气血,都没有人愿意搭理。宫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宫女怀孕,奴才的地位都不如。没有人给她看病,没有人给她补气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直到死亡。 二皇子说起这些事,一肚子悲愤,还有我的腿,这根本不是胎里带的,而是接生时被接生的嬷嬷掰伤了骨头,又没有给我请太医好好诊治,只能长成这样。我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父皇一个月都不去看我一回,我想念他,就只能偷偷等在散朝的路上,见着他来了,远远地看上一眼。有一次我想上前去给他磕个头,告诉他我很想他,可他身边的太监根本就不让我过去,还说什么怕我的腿惊扰了圣驾。我是他儿子啊!难不成他还怕看到我的伤腿? 从前过往再次提起,就好像已经结珈的伤疤又被揭开一次,痛苦不堪。 我是真正的皇子啊!君慕擎仰天长喝,就算我生母是宫女,可我的父亲是皇帝啊!我是真正的皇子啊!为什么真正的皇子要倍受冷落,为什么真正的皇子要遭人白眼,而你这个小杂种却活得那么自在、那么潇洒?命运何其不公,他把父爱给了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偏偏对我这个亲生儿子无情无爱也无义,就这样的爹,你现在跟我讲骨肉亲情?我跟他有什么骨肉亲情?他巴不得我早点死,这样他就能忘了当年醉酒临幸,这样他就能忘了他有一个儿子是卑贱的宫女所生! 君慕擎把心里的苦一件一件述说出来,越说心越冷,越说越觉得自己此番所为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他告诉君慕丰:将来我的儿子不会如此对我,因为我会公平地对待他们每一个人,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孩子而亏待自己的骨肉。而你,白家大少爷,你将随着你们白家的千古罪孽一起被诛灭九族,就算没有这次兵变,你也必须得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天下人还不知,当朝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子,他是文国公白兴言跟李贤妃私通所生的孩子,他是皇家的耻辱,本王今日对战于他,是为了清理门户,是为了维护我皇家血统纯正,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本王师出有名,而他,白家大少爷,才是最没有资格站在城墙之上的人。将他拿下,以正天下,以正国本! 以正天下,以正国本!李贤妃偷人,五皇子非皇上亲生! 几万人啊,一声又一声的呼喝,从城外传到城内,响彻天际。 五皇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脸白如纸,面若死灰。 主子,属下去跟他拼了!品松气得当时就要冲下城去跟君慕擎拼命,却被他家主子给拦了。他不服,主子为何拦我?咱们不能让他在那胡言乱语,不能让他辱骂贤妃娘娘。 君慕丰看了看品松,渗着血的嘴角挑出了一个苦笑。这怕是君慕丰第一次做出这么难看的笑容来,再没有了狐狸的狡黠,也没有了身为一国皇子的无限自信和骄傲。他告诉品松:人家那不叫胡言乱语,事实上他说的全对。我确实是我母亲跟文国公私通所生,我确实是个不为世人待见和接受的杂种。而我的母亲,她这是死了,但凡人还活着,眼下她所要面对的就是最无情的审判,就是被火烧,就是被浸猪笼。这是她作下的孽,躲不掉。 可是主子 没有什么可是,人家骂就得听着,这一切都是我应受的。但听着归听着,这座城,不能放弃,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把这座城给夺走,哪怕为此奉献出我的生命,那便是我用这条命,报了皇上养我成~人的恩情。所以别去找人家拼命,我们不配。 品松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心里难受极了。人人都说他家王爷是玉面狐狸,人长得好看,骨子里也透着骄傲。可是偏偏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样没有脸面没有自尊的打击。二皇子那一声声白家大少爷简直就是在剜人的心,可是如何反驳?主子说得对,人家叫得没错啊!他确实就是白家大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