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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袖寒香,来换得此世逍遥痴狂。 月夜如水中,沉渊却兀自开口,轻声道:“送你个东西,要不要?” 子歌一愣,心想灵君送的东西谁人敢说不要?转念又一想,哎不对,灵君居然会平白无故送人东西? “是什么?” “你先说,要不要?” 子歌:“......不要......灵君就不送了么?” 沉渊回头,对她淡淡一笑,挑眉道:“对,不要,便不送了。” 子歌:“.......” 要要要,谁说不要谁傻帽,行了吧! 一直莹白如玉的手递到沉渊面前,子歌叹息道:“多谢灵君。” 沉渊脸上的神情微顿,而后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将一个物件放在了她手心之中。 将那小件拿在眼前细看之时,子歌忽而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呀”了一声。 竟然是一块星石雕刻而成的重瓣白莲腰坠! 霎时间,所有和这块星石有关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涌而出,纷至沓来,子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这枚莲花腰坠,轻声问:“这个......给我的?” 沉渊笑道:“不然给谁的?” “......一开始,就是想给我的?” 沉渊转头看了她一眼,夜色阑珊中,可能是子歌生出的错觉,觉得沉渊眸光清亮中竟然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却格外柔软的情愫闪过,而后便听他用素来沉静清淡的嗓音答道:“是,一开始便是要给你的。” 星石之语,是谓恒久弥坚。星石莲花,寓为沉香永伴。 静默许久后,子歌细致妥帖将这枚星石莲花吊坠系在腰间,轻声道:“多谢灵君,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一颗星辰璀璨,换得一夕馥郁芬芳。 第三十章 槐夏初七,天赦合德,益续后世,宜祭祀。 天□□雨,风卷惊浪。往川河水翻涌茫茫,罡风卷起的巨涛向无亘的天地尽头奔流远去,这尘世间千百年的爱恨嗔痴仿佛被裹挟在墨青色的川水之中,纠葛缠绕,不止不休。 往川之水的江畔尽处,有一处空旷萧索的荒茫之地,此地辽阔而空荡,荒草丛生,乱石嶙峋,目光所及之处廖无人烟,只有几处残存的屋邸遗迹,被遗忘在这片沉默的荒原之上,仿佛向世人诉说着那段被烟尘掩盖的,苍凉悲绝的血色过往。 这便是隐莲一族曾经索居的遗址残垣。 子歌顺着遍布杂草碎石的荒芜小路向前走去,夏风从身边回旋卷席,无端变得冷涩。 她心想,已经六千多年了啊。 故里天青,寒烟衰木,枯草连天。时至今日,她终于敢再踏足于这片焦土之上了。 荒地之中有一处高台,是曾经隐莲族的祭祀礼坛。台身共筑雕栏玉阶共三百层,高耸入云,庄严宏伟,如今台身四周修筑的墩座早已残损破碎,只余一座枯台莹莹孑立。子歌行至此处,一步步登上高台,她走得缓而慢,每一个脚印,都像沾着族人滚烫赤稠的鲜血,流过了六千年的冰冷岁月,却依旧温热难涸。 祭坛最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平台,曾经用作祭典的石案仍置于原地,只是有一处断裂烧痕,断角的裂纹已经被风沙磨平,只剩下一团焦黑之色。子歌冰凉的手指抚过石案,有一丝笑意冻结在她的唇角。她用丝帕将石桌上的浮尘抹去,案台露出粗粝的青色来。 她起身,于石桌前站定,垂下眼睫,而后深而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她走过千年的泣血光阴,如今终于止步在这一瞬间。 一身白衣长裙随着烈风翻飞,她扬起水袖凌空幻出五块灵石,依照天干五行阵法分列其位。 木位甲乙主东,火位丙丁主南方主,金位庚辛主西,水位壬癸主北,土位戊己主中......灵石复位,五行阵成! 归位的灵石在一瞬间爆发出极耀眼的荧光,那光华极盛,随之在空中汇聚成一团偌大的光晕。子歌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以灵气为刃割破十指指尖,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她两手凌空翻画,半空中霎时浮出一个巨大的血色印伽。 结印已成,子歌垂下双臂,淋漓的鲜血自十个指尖不断滴落,而她双目毕阖,唇角微动,口中默念起一个冗长而古老的术诀。片刻之后,灵石汇聚而成的巨大光晕忽然如璀璨星子般散落,吸附在半空的赤色结印之上,结印中的咒纹愈发深暗,下一刻,一道赤红近墨的光芒倏然自结印正中央贯出,如一支浸血的锐箭直射向她额间的银色灵印! 以血为祭,以灵为招,引灵渡魂——阵启! 子歌嘴角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差一步,就差一步了! 浓重而馥郁的莲香在祭台四周浮动,然而,剧变却出现在顷刻间! 一阵闷雷般的呼啸声自往川之水尽头传来,川水之下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利爪,正翻天狂搅,奔流不息的往川之水顷刻间掀起澎湃狂澜!猛然间,子歌感到刚才正与阵势逐渐相汇交融的灵元莫名开始暴虐汹涌,一股她无法分辨的元神之力,正以一种霸道的、难以抗拒之势自额间的灵印流注到她灵台之内,在这强大的力量之下,她倏然间睁开了双眼! 这不是她的灵核之力,却能够和游走周身经脉之中的真元融汇合一,她身心俱震,来不及去理会这突生的异况,下意识的抬眼向空中急急望去,只这一眼,便僵在了原地。那引灵渡魂阵的结印之中,凭空出现无数墨色符咒,符咒冒着浓黑色的煞气纠缠萦绕,宛如一片黑色烟霞,将整个结印笼罩其中。而此时,那团黑色雾气又从阵眼处汇聚成一个光点,倏地向她额间的灵印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