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矮人和精灵的遗产
时间倒回到五个小时以前，旧世界，布列塔尼亚，穆席隆公爵领，尖顶宫。 为数大概四千多人的军队正驻扎在尖顶宫之中负责防御，附近派出了大量的岗哨进行侦查，莱恩本以为吸血鬼至少会派出一些手下侦查和试图袭击补给线。 没有，自从殿后的黑骑士部队被莱恩击溃之后，马休巴德就真的下令撤走了所有的军队，这说明从某种角度来说，马休巴德已经认为尖顶宫是“失地”，他已经暂时放弃了收复这个地方。 而莱恩也没有打算主动进攻，因为首先他的军队人数不够，在尖顶宫保卫战之后，他原本只有五千人的军队已经减员到了四千多，这还是苏莉亚的堂叔安泰尔姆带着数百人支援的结果。 其次，经过之前的一场战争，莱恩麾下的军队也已经疲惫不堪，他们需要时间休整，事实上经过尖顶宫防御战之后，大部分的士兵和骑士们都经过了三到五天的休整和训练之后才逐渐从疲劳中恢复。 一般来说，如果一支部队伤亡超过一成没有崩溃，那么这支军队就已经摆脱了散兵游勇的阶段，如果一支部队伤亡超过三成都能坚持，那么这支军队在人类之中就已经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之师了，尖顶宫之战的凶险就在于那时全军士气就靠着莱恩和莫吉安娜的个人威望在强撑，即使莱恩 不过这里要特别注明一下，那就是在人类之中，对于矮人则不能这么算，普通的矮人军队伤亡接近五成都可以坚持，有些精锐甚至可以在伤亡率在八成以上还能坚持作战。 精灵相比矮人来说会差一些，不过莱恩见过泰格里斯麾下的士兵，他敢说就算是高等精灵的民兵，战斗力也会比人类的正规军更强，至于凤凰守卫、荷斯剑圣、阿瓦隆侍女这些，人类军队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圣杯骑士、狮鹫骑士这些，白狼骑士们还要次一点，因为白狼骑士们没有好马，那些狼神尤里克的信徒们总是喜欢抱怨说如果他们有好马，战斗力肯定能够再上一个档次。 关于这点，布列塔尼亚确实占了先天优势，当布列塔尼人来到灰色山脉的这一边时，不少高等精灵留下的纯血精灵战马还有他们的后代混血精灵战马正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四处繁衍，布列塔尼人当然笑纳了精灵的遗产，帝国人对此极有意见，他们认为布列塔尼人理应分享精灵的遗产，而布列塔尼人则是对帝国人不愿意分享矮人的馈赠火药的秘密而耿耿于怀。 用贝勒加的话来说，实际上人类就是一个努力地在精灵和矮人曾经的辉煌时代中拼命挖掘遗产和汲取着一点养分勉强苟活着的种族。 这句话从某种角度来说未免过于辛辣和苛刻了，但是莱恩心想这些话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不是精灵的开拓和传来文明，人类不可能从刀耕火种茹毛饮血中仅仅花了几百年就拥有了辉煌的文明，时至今日，所有人类国度的法律、医药、科学、农业还有手工艺都深受精灵的影响，实际上包括文字和习俗，人类都是学习和模仿精灵的。 而矮人带来了冶金、建筑学、采矿业、工业和火药的秘密。 尖顶宫顶层的奥卡森伯爵卧室中，莱恩正在和自己的女廷臣特蕾莎闲聊关于这方面的事。 在攻下尖顶宫之后，莱恩对于未来的方略是直接在尖顶宫休整，完善防御，如果吸血鬼主动进攻那么就迎头痛击，如果吸血鬼不主动进攻他也不主动进攻，因为他必须等到春耕结束之后才能召集大军，召集大军才能沿着格瑞斯莫瑞河进攻穆席隆城。 莱恩总不能真的自信到带着四千人就敢打那座布列塔尼亚人花了近三百年都没能打下的城堡吧？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莱恩等人就在尖顶宫休整，他也趁机和士兵们还有矮人多接触，贝勒加尽管不喜欢住在这种“看得见天空”的环境里，不过这位八峰山之王已经习惯了到处流浪，据贝勒加所说，有一次他和他的手下为了隐蔽就住在巨魔洞窟里面，那里面满是熏天的恶臭，贝勒加和他的手下一整个晚上都被恶臭笼罩，难受得要命的贝勒加当即将这件事记在了仇恨之书上，事后他亲手了结了那头巨魔。 那么贝勒加为什么会躲在巨魔洞窟里面呢？据贝勒加所说是遇到了需要“战略转移”的情况，巨魔洞窟里面地恶臭有效地让“绿色杂碎想不到避免无意义的胜利”。 莱恩听懂了。 贝勒爷也不容易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他正在和特蕾莎聊着一个问题和高等精灵知识有关。 今天的女术士穿着一条埃斯塔利亚海蓝色交叠连衣长裙，配上她黑色的长发和蝴蝶花纹眼镜、细长的丹凤眼别有一种宁静动人的气质，特蕾莎外面披着一条白狐绒坎肩，裙下是一双裹着肉色厚裤袜的大长腿和银色的浅口高跟鞋，她正在和莱恩抱怨着自己遇到的问题：“真正拿到精灵的原本之后，我才知道，我们在两千年的传承中丢掉了多少东西！” 和特蕾莎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如今的女术士已经完全成熟并开始独当一面，实际上无论是特蕾莎还是维罗妮卡，她们都不是那种特别需要男人扶持的独立女性，她们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比如维罗妮卡，她在莱恩的帮助下建立好了巫师塔之后就实现了自给自足，巫师塔的事莱恩再未过问过。 特蕾莎在这方面的能力上会稍微差维罗妮卡一点点，相比维罗妮卡来说，女术士不懂得“借势”，或者说她更不愿意像维罗妮卡一样打着我是莱恩女廷臣的身份去处理事情。 莱恩倒是对于特蕾莎的这点颇为欣赏，显然女术士是打算自己从无到有建立分部的，她作为一个寒冰系的女术士选择来到布列塔尼亚是付出了很大牺牲的。 女术士将一本厚厚的书放在了桌上：“这是原版《盖兰之书》。” 特蕾莎接着取出一本同样厚的旧书放在桌上：“这是我们的《盖兰之书》，我自己比对了两种书籍，事实证明这两本书籍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莱恩拿过书本翻了翻，他苦笑不止。 帝国与旧世界各国的医学起源通常被认为来自高等精灵学者和医学大师盖兰所作，在查理曼大帝建立帝国前几年时，帝国的文盲们就决定全盘继承精灵留下的许多著作，其中有本记录了当时最全面药草产地与疗效的药科全书盖兰之书，它是医学界诊断中最常被引用的资料。 然而现在过去了两千年，该书的所有原始手稿都已经丢失，无人知晓第一版的内容以及无数抄录后人是否理解原作者本意，人类所传的盖兰之书中绝大部分内容已经遭到了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大规模删改，现在流传在人类手中的盖兰之书已经面目全非，可人类却依然将其当成医学定理，而且不容许质疑。 “根据盖兰理论，我们应该这样治疗。” “不可否定”的医学界说法 依靠着莱恩和泰格里斯的关系，特蕾莎从高等精灵萨夫睿王国荷斯白塔中弄来了盖兰之书的原本，同时泰格里斯还送来了大量高等精灵在两千年来的许多医学和魔法研究成果，女术士想要重新学习一下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并对很多问题进行纠正。 “这很好，这会是医学历史上的巨大贡献。”莱恩连连点头，他微笑道：“我会和慈悲女神教会打一下招呼，让他们配合你……欧若拉女士应该带着复印本回嘉兰议会了？” “是，母亲承诺说她不会将高等精灵的东西拿来获取大量利益，不过这些宝贵的书籍会很大程度上地帮助议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医疗系统。”特蕾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了和你说，我……” “没关系。”莱恩摇头，他拉住了女术士的手：“既然是泰格里斯的分享，你和维罗妮卡自然有处置它们的权力，我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事都管，特蕾莎，我希望你像欧若拉一样。” 没想到莱恩说完这番话，特蕾莎的眉毛挑了起来：“你是说我不如母亲？还是说相比起我，你更欣赏母亲？” “我没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莱恩哑然失笑，他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很看好你的未来，亲爱的特蕾莎。” “哼~”女术士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件事略过了，她想了想，小声地反过来握住莱恩的手：“你晚上有空么？我在盖兰之书上有了不少有趣的发现，你可以过来听我说说么？” “莱恩晚上要和我讨论军情，恐怕是不能到你那里去了，特蕾莎女士。”还没等莱恩回话，高跟鞋跟敲击木制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出现了，莫吉安娜今天穿着象牙乳酪轻柔朦胧淡雅斜衩长裙，古色古香充满了古典情调，和莱恩私下相处时，莫吉安娜的气质会变得更加文静和恬雅，她碧色的眸子先是盯住了莱恩和特蕾莎握着的手，然后又盯住了女术士的装扮。 显然，这个女人特地打扮了才来见莱恩！莫吉安娜当然知道特蕾莎不喜欢穿裙子也不喜欢穿丝袜，她只有和莱恩待在一起时会这样穿。 “哦？莫吉安娜殿下，你和莱恩‘讨论’军情也讨论了一周了吧？”女术士没好气地讥讽道：“每次我来找莱恩你都要和他讨论军情，一周时间了你们也没商量出结果么？” “战争本来局势就是瞬息万变的。”莫吉安娜直接坐在了莱恩的身边，湖神女巫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必须和莱恩不断地推演战局，这不是你擅长的区域吧，特蕾莎女士？而且我前天晚上不是让莱恩他去你那里过夜了么？” “这不是我们谈好的分配时间！”女术士不高兴了。 “现在是在战争中，没有什么分配时间可言，一切都是为了胜利而服务！为了收复穆席隆，为了女士而战！”莫吉安娜也针锋相对，湖神女巫指出了现在正是战争时期，不是按照当初火鸡宴会上约定的分配来算。 莱恩想说点什么，两个女人一起瞪了他一眼示意这不管他的事。 关于这点，女术士说不过湖神女巫，两个女人私下商量了几句，谈好条件之后特蕾莎就六起身离开。 见到女术士一走，莫吉安娜立即钻入莱恩的怀里，她坐在莱恩的腿上，裙下一双裹着白色丝袜的美足来回摇摆，脸上泛着红晕：“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 “什么都行。”莱恩泛着微笑搂着莫吉安娜的腰让她坐得舒服一点，心里暗暗叫苦，攻下尖顶宫之后，莫吉安娜安排自己和莱恩住在城堡顶端的房间里面，表面上是分房而居，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她就黏着莱恩几乎从不放开，一定要他交够了公粮才沉沉睡去。 作为圣域实力的湖中仙女第一神选，莫吉安娜自然体力很好，要不是莱恩的体力非常出色和精力惊人，还真不一定能够应付她，就算这样，莱恩也是痛并快乐着。 后宫还真不是随便开的。 莫吉安娜和莱恩在椅子上亲热了一会儿，房间门敲响了，莱恩轻轻地示意莫吉安娜起来：“是胡安，东西到了，我先出去一下。” “好，我等你回来。”莫吉安娜知道有这件事，她红着脸将裙子从腰间放下和将美腿上的丝袜皱褶抚平，转身进了里间。 房间门开了，胡安年轻的脸庞露了出来：“莱恩阁下，运输队的车来了！” “好，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两个人一起沿着塔楼往下走，窗外，金黄色的夕阳笼罩着尖顶宫的街道，在黄昏的美丽光芒之中，尖顶宫的街道也染成了一片金黄。 在远处，似乎传来了悠扬的咏唱之声，那是赞美湖中仙女的声音。 沿着尖顶宫破碎的街道，莱恩和胡安往外走着，新的运输队送来了一百条火铳，莱恩准备去看看。 胡安全副武装穿着整套炎阳骑士的铠甲，他看着落下的夕阳和黄昏，突然开口了。 “感觉好安静，附近也没有吸血鬼的军队，和马格里特差别真大。” “是啊，大概把穆席隆的战力全部调到理查德城堡那边去了。”莱恩随口回答道。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胡安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的心情真好啊！”莱恩吐槽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穆席隆就快要得救了，大家也为此努力着！”胡安高兴地回答道：“所以我也要加把劲才行！” “啊~是啊。”莱恩低下头思考着。 他计划进攻穆席隆已经很多年了，如今只要等到春耕结束，他就将召集大军彻底拔除这颗危害了骑士王国近三百年的毒瘤。 胡安说得没错，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并非全部白费，现在整个布列塔尼亚已经在我的努力下焕发了生机。 今后也是，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地延伸…… 莱恩还要继续思考，这是，运输队的，马车却以极快的速度从森林深处的小道中冲出来，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