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鱼大肉 第187节
叶韶光盯着郑少爷看，越看越觉得他眼熟。 “你是老李头？廖主任干爸？” 她眼力很好，但凡见过的人都不会认错，是了，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廖主任的干爸么。 郑少爷很快承认了：“没错，我确实是小廖的干爸。” 叶韶光打量着郑少爷，她记得供词上边说郑少爷身高矮小，脸上有一颗豆豉大的黑痣。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身高矮小不错，但他脸上干净得很，一颗痣也没有。 “你的痣呢？” 郑少爷耸了耸肩膀：“点掉了。” 点痣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那些爱美的女娃子都喜欢找人把脸上的痣点了，但即使点了痣，脸依然还是那一张脸，郑少爷在人前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被发现，除非?????? 许是叶韶光的目光过于有深意，郑少爷笑了笑道：“脸也整了，这边割了骨头，这边割了眼皮。” 郑少爷说得云淡风轻，叶韶光听得心惊胆跳，这得是多狠的人才下得去手对自己动刀子。 叶红军走到叶韶光身边，提醒道：“问正事要紧。” 叶韶光往后退，示意他来问。叶红军点了点头，逼近郑少爷，冷声问：“十几年前的拐人事件你还记得多少？” 郑少爷一点身为犯人的自觉都没有，悠悠然道：“都记得，至今印象深刻。” 他的视线落到叶韶光身上，眼睛直勾勾地跟鹰眼似的露着寒光。 叶红军挡到叶韶光面前，接着问：“当年你从京都带了一个女娃子去全水镇，那个女孩子是哪来的？” 郑少爷摊了摊手：“别人给的。” 赵煜和孙芳芳同时看向郑佩佩，眼里都是怀疑。郑佩佩猛摇头，小声辩解道：“不是我。” 郑少爷很快揭开了谜底，笑眯眯道：“确实不是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我还没老糊涂，不至于连人都认不清楚。” 赵煜和孙芳芳同时收回视线，郑佩佩呼出一口气，被怀疑了十几年，她终于清白了。 她很想哭，但是此时此地容不得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紧紧抿住双唇，死死压抑住内心的欢喜。叶建成搂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 叶红军蹙起眉心，冷声问：“是谁？” 郑少爷十分配合，说了一个人名：“余梅。” 郑佩佩连连后退，一脸的不可置信。余梅不是别人，正是叶红军的六婶，是她跟叶建成的弟妹，是叶建辉的媳妇。 她自认从没跟余梅闹过不愉快，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郑少爷抬头扫了众人一眼，笑眯眯道：“当年，余梅主动找到我，说要给我一个孩子。我当时正缺孩子，有人要送我孩子，我自然收下。” 他瞥了叶韶光一眼，乐呵呵道：“如果知道那个孩子会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我当时肯定不会收下。” 说完这句话，他收起一脸的笑意，狠毒地看着叶韶光。 他对叶韶光怎能不恨，这个人毁了他的一切，毁了帝国大业！ 赵煜扑过去要打他，公安同志拦住赵煜，小声道：“赵教授，这个人与特务有联系。” 赵煜喘了一口粗气，看向叶建成。叶建成在听到余梅名字的那一刻已经气炸了，感受到赵煜的视线，他恶狠狠道：“赵兄弟，咱们现在就去找余梅对质，如果真是她干的，我绝对站在您这一边。” 赵煜和孙芳芳对视一眼，俩人决定跟叶建成走一趟。 一行人离开公安局，出发去叶建辉家，叶建辉家在叶建成家不远处，走路只需要几分钟。一行人浩浩荡荡敲开叶建辉家的门，个个黑着脸进屋。 叶建辉家正在吃饭，听说叶建成来了，叶建辉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出门去迎接叶建成。叶建成瞪了叶建辉一眼，冷声道：“让你媳妇出来。” 叶建辉一头雾水，喃喃问：“余梅在屋里吃饭呢，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他偷瞄了赵煜和孙芳芳一眼，叶家一向和赵家不和，两家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带着几许疑惑，叶建辉将人领进屋。 “余梅，建成哥和嫂子找你。” 还没进屋，叶建辉先喊了余梅一声。余梅快速将碗筷收拾好，泡了一壶茶，端端正正坐好，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道：“建成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她看向门口，看到了赵煜以及跟在赵煜身后的孙芳芳。她心跳加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再看叶建成和郑佩佩，只见叶建成一脸恼怒，双眼冒火。 她心生怯意，忙朝叶建辉喊了一声。叶建辉坐到她旁边，抬头问叶建成：“建成哥，你们来是？” 叶建成瞪了余梅一眼，凉凉道：“郑少爷被抓了，他供出了你。” 余梅吓得打翻了面前的茶壶，滚烫的茶水沿着桌面往下流。叶建辉拉了余梅一把，担忧道：“梅梅，你没事吧。” 余梅脸色发白，双唇无色，惊惧道：“他说什么了。” 叶建成拉开凳子坐下，冷声道：“说什么了？自然说你蛇蝎心肠，心肝发黑，人性丧失，不配为人！” “晓晓当年才一岁半，你怎么敢把她卖给郑少爷！” 话落，余梅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她咽了咽口水，闭着嘴巴不说话。 孙芳芳忍不住了，扑过去揪着余梅的头发骂道：“我家晓晓怎么你了，你怎么敢卖了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余梅一点为自己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任由孙芳芳拉扯她的头发。赵煜过去拉住孙芳芳，冷声道：“先别动手，听听她怎么说。” 事出必有因，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孩子下手。 叶建辉回过神来，喃喃道：“梅梅，怎么回事？” 余梅回头看了叶建辉一眼，泫然欲泣道：“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当年也是没办法！” 叶建辉原本还心存希望，听到她的话瞬间死心了，扯开她的手，冷声道：“什么没办法？” 余梅把当年的事情娓娓道出，原来一切的原因是她生不出孩子，为了生孩子，她一直偷偷地求医问药，但是有一天，有个神婆告诉她，家里有个孩子碍了她的子嗣运，只要把这个孩子送走，她很快就能怀上孩子。 她一开始并不相信神婆的话，但是吃过神婆给的药之后，她真的出现了孕吐现象。这个时候，神婆告诉她，她是个有福运的人，虽然仗着自身的福运怀上了孩子，但是家里的那个孩子终归还是碍了她的子嗣运，必须尽早送走。 当时她跟叶建辉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正是跟叶建成和郑佩佩住在一起，而那个碍了她子嗣运的孩子就是赵晓晓也就是叶韶光。 虽然神婆说得斩钉截铁，但她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做不出把孩子送走的事。但是正如神婆说的那样，赵晓晓碍了她的子嗣运，她的孩子不明所以的没了。 她苦苦求了两年的孩子没了！ 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到良心、道德都比不上她的孩子重要，她暗下决定一定要把孩子送走。 她跟神婆说了要把孩子送走的事情，神婆给她介绍了郑少爷。一天，她见郑佩佩不在屋里，偷偷进屋带走赵晓晓。 她骗她说要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让她躲进假山里，然后告诉郑佩佩孩子丢了。一听孩子丢了，所有人都慌得不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赵晓晓就躲在假山里。 她偷偷去找了郑少爷，告诉了他赵晓晓藏身的地方，让他去把人带走。 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良心的谴责，为了孩子，她可以丧尽天良。 然而三年过去、五年过去，她的孩子迟迟没有回来。 她去找过神婆，然而神婆早就搬走了。 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她把孩子送走的报应。这个秘密她藏了十几年，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守了十几年。 她想过要把事情告诉叶建成夫妇，但好巧不巧的，在她准备说出真相的时候出了一件事，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人贩子落网的报道。 她胆子小，生怕被捉去木仓毙，什么都不敢说。 听完余梅的话，孙芳芳嚎啕大哭起来，她好好的闺女因为一个神婆的话，就这么被人送给了人贩子。 郑佩佩上前扇了余梅一巴掌，因为她，她被孙芳芳记恨了十几年，因为她，她被良心谴责了十几年。 众人唏嘘不已，谁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商量过后，叶建成和赵煜都赞成扭送余梅去公安局。叶建辉没想到余梅会为了孩子魔怔成这样，他从来没逼过她要孩子，可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说完事情天色已经晚了，叶建成和赵煜决定先在叶建辉家凑合一晚上，次日一大早上送余梅去公安局。 等了十几年，终于水落石出了，郑佩佩怯怯地走到孙芳芳面前，郑重道：“芳芳姐，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迟来了十几年。 孙芳芳扫了郑佩佩一眼，虽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虽然知道了赵晓晓的丢失跟郑佩佩无关，可她习惯了记恨郑佩佩，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回应郑佩佩。 叶韶光拉住孙芳芳的手，又拉了郑佩佩的手搭到孙芳芳的手上，笑道：“妈，婆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和好吧。” 郑佩佩喜极而泣，点头不止。 孙芳芳扭开头，过了一会才道：“就这样吧。” 她不是不恨郑佩佩，而是把对郑佩佩的恨转移到了余梅的身上。 次日一大早，赵煜和叶建成把余梅送到公安局，叶韶光和叶红军分开送各自的妈妈回家休息。回到家，王百富和李翠花正在厨房给几个孩子做早饭。 叶韶光走进厨房，放下稀饭和油条道：“富哥，嫂子，我买了早饭。” 李翠花洗了洗手，跟着叶韶光走，王百富把火扑灭，也跟了出去。 吃过早饭，叶韶光带他们去大会堂走了一圈，事先熟悉大会堂的情况。几天后，几个人身着正装去大会堂领取奖状。 叶韶光事先给王百富写了一份讲话稿，让他领奖状的时候念。因着准备充分，这一趟大会堂之行非常成功，一点错也没出。 领会奖状，王百富整个人振奋不已，恨不得立刻回村搞建设。 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离开的时间，最后决定后天一大早离开。离开之前，李翠花拉着叶韶光走遍了附近的商店，还拉着叶韶光去了一趟供销社。 廖主任因为郑少爷的关系被撤了，巧的是现在的供销社主任也姓廖，叫的还是廖主任。 一进供销社，李翠花立刻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拉都拉不走。叶韶光让她一个人先看着，她去找人问配料的事。 她要找的都是比较常见的配料，工作人员很快就帮她凑齐了，付了钱后，叶韶光问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你们主任在吗？” “在的，你要找主任？” 叶韶光收起东西，笑眯眯道：“嗯呐，能帮我找你们主任出来一下吗？” “你等着。” 说着，工作人员转身往后走，不一会就领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叶韶光打量着来人，只见来人约莫二十来岁，穿着打扮十分潮流。 “你找我？” 来人三步作两步走到叶韶光面前，叶韶光笑眯眯道：“主任你好，我是叶韶光。” 来人淡淡道：“我姓廖。” “廖主任您好，方便到一边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