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鱼大肉 第164节
四个人走了过去，叶韶光跟叶红军坐一边，吴振兴跟廖主任坐一边。 服务员上了一壶茶，叶韶光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茶。饭店不敢怠慢他们，等他们喝完一杯茶后，服务员开始上第一道菜。 叶韶光闻了闻卤煮小肠，一脸惊讶道：“真香！” 廖主任笑道：“撒一把葱花进去更香。” 几个人边说着话边吃饭，叶红军时不时地给叶韶光夹几筷子菜，出于礼尚往来的原因，叶韶光也给叶红军夹几筷子菜。 吴振兴看着他们忍不住抽抽嘴角，他没见过像叶红军跟叶韶光这么黏糊的夫妻。 还有叶红军，以前端着冷漠高傲的样子多招人稀罕，可他现在，在媳妇面前笑得跟隔壁二傻子似的，真是没眼看了。 “我出去抽口烟。”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烟匆匆往外走。 叶红军有事想要跟他说，朝叶韶光道：“他情绪不太对，我出去看看他。” 说着，叶红军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门口，叶红军拍了拍吴振兴的肩膀，脸上是一如以往的冰冷，不复刚才的温和。 吴振兴挑了挑眉头：“不笑了？我看你刚才笑得挺自然。” 叶红军耸了耸肩膀，一字一句道：“你没媳妇你不懂。” 吴振兴被气得梗了一口血，呵，有媳妇了不起哟？ 他点燃一根烟，随口问：“来一根？” 叶红军摇头，他烟瘾不大，除非应酬，一般不怎么吸烟。 吴振兴吐出一口烟圈，哼了一声道：“没劲儿。” 叶红军心里装着事，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想了一会，他严肃道：“拜托你件事，不过这件事你得跟我保证，谁也不许说。” 吴振兴看向他，点了点头。 叶红军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叶韶光半夜梦游，以及磕伤脑子失去记忆的事情告诉了吴振兴。 “帮我问问阿姨韶光这是什么情况。” 吴振兴听得入神，烟都顾不得吸了，任由烟烧着手指头才嘶了一声回过神来：“你是说叶韶光失忆了？她谁都不记得了？” 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他！ “韶光是失忆了，别看她好像谁都很熟的样子，其实她是装的。” 吴振兴惊讶道：“装的？” 琢磨了一下，他回过味来，叶韶光就是个人精，能把失忆装成没失忆也不奇怪。 怪不得她刚见到他的时候古古怪怪的，喊他吴社长不说，还朝笑得那么灿烂。 “韶光的事你别明着问阿姨，拐着弯的问她就好，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吴振兴扔下烟蒂，挠了挠头发，一脸苦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什么人，她惯了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要是跟她说了韶光的事，她肯定要问个一清二楚才会罢休。” “红军，这事可大可小，叶韶光伤的是脑子，谁也不敢保证她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叶红军若有所思起来，是啊，他怎么敢保证叶韶光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呢！ “我明天带韶光去找阿姨。” 吴振兴拍了拍叶红军的肩膀：“你也别担心，兴许是我们想多了，说不定叶韶光什么毛病都没有。” “但愿如此。” 叶红军低喃了一句，随即问：“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吴振兴给叶红军递了一根烟，俩人靠在门口看着烟圈出神。 屋里，廖主任喝了一口茶，眼神时不时地往叶韶光身上瞄。 叶韶光开玩笑道：“廖主任，我真的没有三头六臂，也不能踢死牛。” 她笑得狡黠，随着她这一笑，廖主任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 “叶韶光同志，听闻了你的事迹之后，我十分佩服你，一直想去长水村见你一面。” 叶韶光笑得无害，他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个廖主任还真是会看人下菜。 不过，廖主任对她有所求，她又何尝不是对他有所求。 “廖主任，您是不是想找我谈鸡蛋跟肉鸡的事？” 廖主任哪里会说实话，他一心只想让在叶韶光心里留下好印象，好方便以后谈合作的事。他都想好了，先跟叶韶光交上朋友，然后再跟他倾诉供销社的不容易，再来跟她谈合作的事。 女人大多心软，等她听完了供销社的不容易，肯定会愿意跟他合作。 “不是，我只是佩服你的为人，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叶韶光不拆穿他，反而笑得温和：“哪里哟，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廖主任给叶韶光续了一杯茶：“你太谦虚了，兔国这么大，有几个能做到你做到的那些事？还有，有几个人敢夸//下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蛋、吃上肉这样的海口？” “不管怎么说，你的思想值得大家学习。”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叶韶光一眼。 他心想自己都把她夸成这样了，她总该得意了吧。 然而叶韶光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听完他的话之后，叶韶光迅速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廖主任，我心里虚啊。” “我说要为人民服务，要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蛋、吃上肉，但是我做到了吗？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我发现我的力量太渺小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依然走不出全水镇，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依然没法让长水村的鸡蛋走入省供销社。” 她眨巴着眼睛，硬挤出几滴眼泪。 她算是看出来了，廖主任这是要给她戴高帽。 正巧了，她也想给自己戴高帽。 廖主任看着她说哭就哭，瞬间慌了神，忙掏出手绢，捏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叶韶光自然不会拿他的手绢，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廖主任，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廖主任急忙安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别急，只要你坚持，一定能实现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蛋、吃上肉的目标。” 他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有关于叶韶光的报道，看完报道后，他十分不屑，觉得叶韶光不过是领导塑造出来的‘好同志’。 南省当时的情况十分不好，极为需要这么一个同志来稳定人心。 但是看着叶韶光刚才的样子，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心里大为触动。是他的思想狭隘了，像叶韶光这么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她不可能是领导们塑造的‘好同志’。 她的一言一行肯定都是自发的。 而他不仅没有尊重这么一位好同志，竟然还想着在这位同志身上获得好处，简直可恶至极。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认真道：“叶韶光同志，我愿意加入你，跟你一起实现让广大人民群群众吃上鸡蛋、吃上肉这一伟大目标。” 叶韶光心说你怕不是框我。 但她看廖主任说得笃定，一时间纠结起来，心里没有定论。 琢磨了一会，叶韶光点头都：“廖主任，欢迎你的加入，我们太需要你这样的人！” 她惯了打蛇随棍上，既然廖主任说要加入，那么有些事也该让他知道了：“廖主任，不瞒你说，组织现在正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 “你说！” 廖主任看着叶韶光，神色十分认真。 叶韶光跟着严肃起来，小声道：“我们想要建立罐头加工厂，现在已经有了制作罐头的技术，但是做不出来装罐头的瓶子。” “我愁啊，愁得吃不好，睡不好。” 廖主任扫了一眼叶韶光面前的骨头，他看她刚才吃得挺香的。 叶韶光补了一句：“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估计还是没胃口，吃不下饭。” 廖主任剔除脑子里的怀疑，皱眉问：“怎么样的瓶子？” 叶韶光拿过布袋，掏了掏，掏出来一个玻璃瓶子：“你看，就是这种。” “我跟军部的人联系过，他们很有意向跟我们合作，但是军部一向管得严，恐怕难以做到真的合作，到最后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廖主任拿过瓶子，颠了颠小声道：“这不是玻璃瓶子么，可以找玻璃厂买啊。” 叶韶光耸了耸肩膀：“没有上边的文件，玻璃厂怎么敢私自给我们生产这玩意哟。” 其实叶韶光也不知道玻璃厂能不能私自生产。 廖主任若有所思起来：“我有个远方表叔正好在全水县，我迟点给他拍封电报，找他打听一下情况。” 叶韶光心里欢喜，脸上半点不露：“廖主任，今天能认识你，真高兴。” 俩人正说着话，不一会，叶红军和吴振兴结伴走了回去。 吴振兴瞥了廖主任一眼，淡淡道：“你们聊得挺投契？” 叶韶光坦然道：“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 叶红军淡笑起来，志同道合的人是假，恐怕坑蒙拐骗才是真。 “都吃好了吗？” 叶红军插话问了一句，叶韶光给他们续了一杯茶：“我是吃好了，就不知道你们俩吃没吃好。” 桌上的菜都是叶韶光跟廖主任吃的，叶红光跟吴振兴只是一开始吃了几口，然后再没吃过了。 吴振兴抿了一口茶：“我一会还有事，咱们下回再聊。” 廖主任扫了吴振兴一眼，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跟叶韶光说，但碍于叶红军在，他不太好找叶韶光聊天。 也罢，事情不急于一时，他改天再找叶韶光商量也是一样的。 “社里也有事，我一会也得走。” 叶韶光笑了笑，无所谓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不用管我跟军哥。” 廖主任找了个借口去找服务员结账，末了，他走回桌边道：“我先走了，改天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