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鱼大肉 第103节
开车师傅一个大拐弯，王奋进跟着往左边倒，他急忙抓住座椅，胆战心惊道：“师傅，直接往前开就是了。” 开车师傅吊起嗓子喊：“路太窄了，开不进去。” 他把车停下，跳下车去找宋学胜。 宋学胜坐在车后边，开车师傅拉开帆布，高声道：“只能到这了，前面进不去。” 宋学胜捂着嘴巴，脸色煞白。 他扶着车栏杆往外走，还没走下车就哇一下吐了出来。 开车师傅不想让宋学胜把车弄脏，一把将他拉下车，将他推得远远的。 他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脸云淡风轻，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宋学胜蹲在地上猛吐，坐卡车后座真遭罪，他下回再不坐了！ 王奋进从前头踱步过来，见宋学胜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忙给他顺了顺背，边顺背边问：“社长，您还好吧？” 他一点都不好！ 要不是王奋进抢先占了副驾驶的位置，他用得着坐卡车后座遭罪？ 千错万错都是王奋进的错。 他想站起来吼王奋进，但才刚站起来，胃部立刻翻滚起来，不由得哇的一声又吐了起来。 吐了许久，他已经吐不出东西了，但还是止不住想吐。 王奋进看他难受，照着土方子给他拔痧。 拔痧是另一种方式的刮痧，刮痧用器具刮，而拔痧则是用手指头拔。 他往中指和食指上吐口水，然后将两根手指头弯曲起来，重重地拔他脖子上的肉。 “出痧了。” 才拔了两下，只见刚被拔过的皮肤黑紫一片。 王奋进加大力气，宋学胜疼得嗷嗷叫，也不知是拔痧起了作用，还是疼痛让他忘记了胃部的不适。 宋学胜拨开王奋进的手，捂着脖子咬牙道：“行了，我好了。” 王奋进笑得谄媚：“社长，您还能走吗，要不我背您？” 宋学胜哼了他一声，走向开车师傅道：“长水村就在前面，你跟我来。” 前方的路只能通两辆自行车，不能通大卡车。 但大卡车就停在路中间，得有人看着。 宋学胜走了几步回头道：“王奋进你在这里看车。” 说着，他领着开车师傅进去找叶韶光。 另一边，叶韶光正在鸡舍里数鸡蛋，这几天母鸡们下了很多鸡蛋，除去军部的订单，还剩下不少。 这么热的天鸡蛋容易坏，看来得早点把这些鸡蛋都处理了。 “叩叩叩叩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叶韶光扭头喊：“谁啊？门没关，自己进来。” 在门口都能闻到一阵鸡屎味，宋学胜无法想象屋内的情况。 他退后几步，朝屋里喊道：“韶光，你出来。” 叶韶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宋学胜来了，她放下鸡蛋，擦干净脚下的泥土，快步往外走。 “胜哥，你来啦。” 她过去指了指他的脖子：“你这里怎么紫了，是被虫子咬了吗？” 宋学胜咬牙道：“不是。” 他不想让叶韶光知道自己吐了的事情，转移话题道：“他是开车师傅，我们开了车过来运军部订单走。” 叶韶光看他脸色煞白，双腿打着颤，怕他会坚持不住晕倒，忙笑道：“我知道了。” 她走过去拉起宋学胜的左手，搀扶着他道：“胜哥，您先去我家坐会，我去喊人过来搬货。” 她搀扶着他往家里走，到了屋里，将他放到竹凳上。 宋学胜晃了晃双腿，一阵头晕目眩。 叶韶光见此快速往外走，早上煮的鸡丝粥还没吃完，她盛了两碗粥，又盛了一碗酸菜。 “胜哥，家里煮了粥，您吃点？” 宋学胜想说他只想吐不想吃，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他便闻到鸡肉的清香以及淡淡的酸味，口水在口腔内打转。 “我尝尝。” 他端起一碗鸡丝粥喝了一口，粥里有豆子和鸡丝，一口粥下肚，肉粥的清香立刻冲淡了胃部的酸。 他越吃越快，吃完一碗又拿起另一碗吃了起来。 叶韶光盛了两碗粥，想着一碗给宋学胜，一碗给开车师傅，现在宋学胜将两碗都吃了，她只好朝开车师傅小声道：“师傅您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盛粥。” 开车师傅见宋学胜吃得香，咽了咽口水拒绝道：“不麻烦了。” 叶韶光坚持：“要的，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她再次走向厨房，想了想，她没有拿碗盛粥，而是将整盆粥端了出去。 回到屋里，只见宋学胜已经将两碗粥吃完了，她先给宋学胜盛上粥，然后再给开车师傅盛粥。 “胜哥，您在这里吃着，我去喊人。” 她留下宋学胜和开车师傅在家，自己去喊人回来帮忙。王百华跟王大鹏去了田里放鸭子和鹅，李翠花和亮嫂子则去山上割猪草，拐脚婆婆和王光去了山上挖蚯蚓。 叶韶光直接去田里，远远的看见王百华和王大鹏盖着草帽在睡觉。 她快步走了过去，拿起草帽道：“别睡了，赶紧去把鸭子赶回鸡舍。” 王百华打了个哈欠：“姐，鸭子还没吃饱呢，这么早赶回去做什么。” 叶韶光将草帽扣到他的头上：“宋社长带人过来运鸡蛋，你们得赶紧回去搬鸡蛋。” 王百华一听忙跳了起来，激动道：“那得赶紧走，大鹏，你去赶鸭子，我去赶鹅，咱们赶快点，可不能让社长等太久。” 叶韶光嘱咐道：“你们快点啊。” 她还要去找阿进婶要人，没法帮忙赶鸭子。 到了王奋进家，叶韶光直接在门口喊：“婶，您在家吗？” 阿进婶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呢，怎么了？” 叶韶光扯起嗓子喊：“婶，宋社长开了车过来运鸡蛋，您找几个人过来帮把手呗。” 阿进婶推开院门：“行，我这就去喊人。” 她把院门关上，火急火燎地往上工的地方跑。 有了阿进婶去喊人，叶韶光转身往家里走。 屋里，宋学胜跟开车师傅将一盆粥和一碗酸菜吃得干干净净，俩人你眼看我眼，我眼看你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不自在来。 宋学胜扬起笑脸，不甚自在道：“韶光是我妹子。” 所以他不是外人，吃她家的粥没毛病。 开车师傅也道：“她给我盛的粥。” 是叶韶光让他吃的不然他肯定不会吃。 叶韶光一进屋就见他们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才问道：“你们饱了吗？” 宋学胜赶紧道：“我吃过了早饭才过来。” 开车师傅也道：“我不怎么爱吃粥。” 宋学胜暗道开车师傅不要脸，他刚才还跟自己抢最后一口粥吃，现在竟然说自己不爱吃粥，脸呢？ 叶韶光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好，笑眯眯道：“我已经喊人去搬鸡蛋了，很快就能把鸡蛋搬上车。” 开车师傅道：“我出去看看。” 吃光了叶韶光家的粥，他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找借口离开。 目送开车师傅离开，叶韶光坐到宋学胜旁边，说起另一件事。 “胜哥，供销社隔壁那家饭店的莫老板想找我买鸡，我能卖给他吗？” 宋学胜审视着叶韶光，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把鸡卖给供销社了？ 叶韶光又道：“但我想着长水村的鸡蛋和鸡都是给供销社养的，我得跟您说一声才行，您说能卖我才卖。” 宋学胜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问：“他给什么价格？” 叶韶光笑眯了眼：“他说给双倍价格。” “不过我没同意，我们养鸡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了赚钱。虽然他出了高价，但我半点都不心动。” 宋学胜暗道叶韶光傻，要换成是他，他肯定是要借此机会提高鸡蛋跟肉鸡的价格。 不过，叶韶光毕竟是叶韶光，她是实在人，肯定做不来提价的事情。 宋学胜随口道：“你做得对，为人民服务就应该视金钱如粪土。” “市领导和市供销社社长很看好你们长水村的的鸡，你可不能因为贪心走上歪路。” 叶韶光重重点头：“胜哥，我都记着了。” 宋学胜很满意叶韶光的识趣，悠悠道：“供销社对鸡蛋的需求越来越大，你也不用担心村里的鸡蛋卖不出去。” 叶韶光感激道：“肯定是胜哥帮忙了。” 俩人在屋里互相吹嘘，屋外，莫老板拎着猪肉再次来到长水村，一大早上，他听说来宋学胜领人开着车来了长水村，吓得他早饭都没吃也来了。 他想宋学胜坐着大卡车过来，他要不赶紧过来，长水村的鸡蛋和肉鸡可就没他的份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屋里走动，担心叶韶光已经答应将所有的肉鸡都给了宋学胜，忙快步往里走。 走到主屋门口，他见叶韶光跟宋学胜有说有笑，心里心上八下的，不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