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鱼大肉 第52节
“宋主任说了，这是奖励给咱们四队的鹅，吩咐我炖了叫上大家一起吃。” “都怪你，忽然吓我，害得我落了一身鹅毛。” 王百华自知理亏，赶紧道歉：“姐，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叶韶光点了点他的脑门：“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使唤他去盯着王奋进了吗，怎么又来了！ 王百华才想起正事来，扯着嗓子道：“姐，我爹回来了，正在家里休息呢。” 叶韶光将鹅塞到王百华手里：“拿回去让婶子炖了，今天让四队的人都去你家吃饭，也让叔和婶蹭咱们四队的光，尝尝鹅肉的滋味。” 叶韶光不是小气的人，既然杀鹅被王百华发现了，干脆一起吃得了。 到时候大家都吃了，想说闲话也没理由。 王百华心里激动，从来都是他沾他爹的光，没想到他爹也有沾他光的一天。 “姐，你放心，我亲自盯着阿母炖。” 说着，王百华扬起脖子就要走，浑身散发出嘚瑟的气息。 叶韶光赶紧拉住他，低声道：“这是宋主任私下奖励给咱们四队的鹅，他让咱们偷偷吃了，别让其他人看见。” “你等着，我给你找个篮子装着拿走。” 叶韶光进厨房找出一个篮子，把鹅放了进去，盖上盖子，递给王百华：“记住了，除了四队和你家的人，其他人谁也不许说。” 王百华看叶韶光一脸严肃，赶紧道：“我知道了，我谁也不说。” 这回，王百华生怕暴露了篮子里的鹅，不敢再嘚瑟，缩着脖子，做贼似的偷溜回家。 等王百华一走，叶韶光烧水洗澡，被泼了一身泡过鹅毛的水，她总觉得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叶韶光出门去王奋进家。 刚进屋，王奋进让王百华过来喊她去主屋说事。 叶韶光本来想先去厨房看鹅炖好没有，听说王奋找她，转身往主屋走。 进门前，叶韶光理了一遍说辞，然后扬起笑脸走进去。 “叔，你找我？” 王奋进敲了敲烟袋，吸了一口烟道：“那只鹅怎么回事？” 他问过王百华，听他说是宋主任奖励的。 王百华傻他可不傻，宋主任一个供销社的主任，和他们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奖励一只大肥鹅给四队。 叶韶光早就知道这个理由瞒不过王奋进，走过去，乖巧道：“宋主任给的，不过我没给华子说实话，怕他嘴巴搂不住。” 叶韶光过去关上门，拉了张凳子放到王奋进旁边坐下。 “叔，鹅确实是宋主任给的，只不过给鹅他不是为了奖励四队，而是想要在咱们村摆酒席。” “在咱们村摆酒席？” 王奋进整不明白，镇上的饭店有菜有肉的，不去饭店来他们村？ 宋主任怕不是脑袋进水了。 叶韶光笑眯眯解释道：“本来宋主任想要在饭店摆，不过我觉得不好，建议他来咱们村摆。” 王奋进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叶韶光一脸‘我特别机智’的表情道：“叔，你猜猜宋主任要请谁吃饭？” “请谁？” 叶韶光拍了下大腿：“请供销社的社长！我听黄芬同志说供销社的社长要升了。供销社社长那可是社长，是大领导。” “叔，你说我请他们来咱们村吃饭，请对了吗？” 王奋进来了精神，乐呵呵道：“太对了！韶光啊，这事你办得漂亮。” 叶韶光乐滋滋道：“叔，咱们可得把握好机会，让大领导记住您。” 王奋进做梦都想让领导记住自己，忍着激动问：“那必须的，这可是在领导面前亮眼的好机会。” “你有计划没有？” 叶韶光适当低下头，谦虚道：“我脑子笨，还没想出来。” “不过宋主任提过喜欢吃咱们村的鸡，您说咱们要不要大量养殖肉鸡？” 她说的肉鸡指的是公鸡，母鸡要留着下蛋，一般不吃 。 王奋进为难道：“上边不让大量养殖，这事不好办呐。” 叶韶光低声道：“叔，这事我和宋主任提过，宋主任说了只要是为人民服务的事情，都可以试着干。” “我想咱们村养鸡不也是为了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蛋么，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吧？” 王奋进晃了晃烟袋，眼睛鼓溜溜地转，他想既然宋主任说了能干，那肯定是能干的。 “养殖的事情都交给你，你看着办。” 叶韶光乖巧道：“那我可就放手干了。” “叔，我前几天和黄水村换了鸭子，和张家村的人换了鹅。起初我是不想换的，可是看着他们养鸡鸡不成，养鸭鸭不活，我心软了，没忍住跟他们换了。” 鸡舍里几十只鸭子，十来只鹅，早晚会被发现。 与其被人发现，倒不如主动告诉王奋进。 王奋进知道叶韶光一向心软，无所谓道：“换了就换了吧，注意数量，别让上边不满。” 叶韶光晃了晃王奋进的手，撒娇道：“叔，我都听你的。” 王奋进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你可得改改你的软心肠，现在大家都不好过，升米恩斗米仇，一味对他们好，他们未必领情。” 叶韶光心想她又不傻，嘴上却道：“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算一把吧。” 可惜没人拿猪崽跟她换，她想吃猪肉了。 王奋进笑道：“这点你得学学你婶。” “对了，王婆子昨天找我，说她家要娶媳妇，想要支一百来个鸡蛋摆酒席。” 叶韶光惊呼：“他儿子不是都娶媳妇了吗？” 王奋进吸了一口烟：“上次不是离了一个么，给她二儿子娶。” 叶韶光明白了，笑道：“行，这事我记着了。” 王奋进嘱咐道：“她拿了多少颗就登记多少颗，用公分抵。” 门外，阿进婶喊：“你们爷俩聊完没有，鹅炖好了，吃饭了。” 叶韶光朝外喊：“聊完了，这就来。” 王奋进放下烟袋，兴冲冲出门。 “今天有鹅吃，咱们走快点，去晚了可就没了。” 叶韶光跟在王奋进身后，想说您是大队长，您要是不在，其他人可不敢吃。 不过看王奋进高兴，不说也罢。 阿进婶将饭桌搬了出来，摆在厨房门口，正好厨房门口上边有树遮太阳，露天吃饭也不会热。 见王奋进和叶韶光来了，四队的所有人全都盯着叶韶光看，目光热切。 他们都听王百华说了，桌上的大肥鹅可是宋主任奖励给他们四队的！ 李翠花忙站了起来，拉开身边的凳子朝叶韶光喊：“韶光，来这边坐。” 李翠花想叶韶光是个有福的，她得多挨着她蹭点福运。 叶韶光走了过去，拉李翠花坐下，笑道：“嫂子，我就喜欢挨着你坐。” 李翠花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拉着叶韶光不撒手：“我也喜欢挨着你坐。” 阿进婶捧出一盆粥，每个人给舀了一海碗。 王奋进道：“吃饭之前，我说两句。” 他指了指那只鹅：“这是宋主任给你们四队的奖励，是宋主任对你们的肯定，你们可要继续努力，不能让宋主任失望。” “韶光，你也说两句。” 叶韶光放下筷子，扫了众人一眼，笑眯眯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不过有一件事得嘱咐你们。” “这是宋主任私下给咱们的奖励，咱们吃了就忘，谁也不许说出去。” 王大鹏不懂了，领导给了奖励，不是该大声嚷嚷才有面子么，怎么不给说了。 “队长，为什么不能说啊？” 叶韶光看向王大鹏：“自从蝗灾之后，咱们镇许多地方都吃不上饭，宋主任也是用心良苦。” “你想啊，咱们吃鹅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李翠花接话道：“肯定觉得咱们过得好，有肉有粮食。” 叶韶光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宋主任不让咱们说，就是怕咱们被盯上，惹来小偷。” 王奋进严肃道：“谁都不许出去多嘴多舌，要是谁出去乱说被我知道了，全部扣公分。” 有公分才能分粮食，扣公分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保证谁都不说。 吃罢了饭，阿进婶留下叶韶光说话。 等人都走了，阿进婶拿出一个海碗：“我给党哥儿和红姐儿留了两个鹅腿，你拿回去给他们吃。” 叶韶光接过碗，撒娇道：“谢谢婶子。” 叶韶光提着篮子回家，到家后煮了鸡蛋粥，等了一会才等到党哥儿和红姐儿回家。 “党哥儿，红姐儿，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他们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