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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府,倚藤院,日上中天阳光正好,琉璃天幕下院中那大片盛开的紫藤花云蒸霞蔚,远远的,石径上就能看到让风吹过来的紫藤花朵。 孟子方大步踏过,走过的风带的地上的落花一飘,院外守卫见是他来,主动开了那院门让孟子方一路通畅地进去。 紫藤花架下,那石桌上摆满了制香的香料,姜伊垂首做在桌边,摆弄着桌上的东西。 “姜伊!”孟子方怒喝,大步过去,斥她:“你干的好事,莫非你这官家太太这么快就做腻味了,相当阶下囚吗?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信不信此次事态倘若失控,季申能将你活活剥了!” 倘若不是赵谨克破釜沉舟弄那么一出彻底断绝了所有隐患将事情了解,昌安侯府一分未损,那么他今日这中护军的位置定然是保不住。 元庸势大,这朝堂上这三足鼎立的局面素来维系地困难,若是这宿卫禁宫之权今日让元庸夺去了,或是让赵家的人得了,先不管幼帝的安危还在不在,季氏一党等于卸了一条胳膊。季申非即时料理了这个败事的罪魁祸首不可! 而他,也得给带累得功亏一篑。 孟子方暴跳如雷,姜伊却镇定非常,手中的捣杵轻轻将一片香料压碎,淡淡道:“就算是活剥,也不单单是活剥了我一个。” “还有你。”姜伊抬眼看着孟子方,眸光嘲讽,“倘若不是你觊觎有夫之妇故意从中作梗……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孟子方一把扫落桌上的香料盘子,长臂撑在桌上逼近姜伊,咬牙切齿,“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一些,你不要忘了你设计柔儿想害她的帐我还没跟你算,要不是赵谨克全挡了让柔儿没事,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舒舒服服坐在这儿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姜伊仰眸看着孟子方,妆容明艳的面上忽然就扬起了笑来,瘦得快脱像的下巴尖得扎人,“你说生不如死,我就早就生不如死了,就在你给我灌下堕胎药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和那个孩子一起死了!” 孟子方的眸底一颤,登时几分气短,姜伊却缓缓站了起来,反逼近他:“你不爱我,你心中另有她人我无可奈何,谁让我自己一厢情愿就是喜欢你呢?只要能嫁给你陪在你身边这些我都忍了,就算你让我再她面前强颜欢笑与她装作一对好姑嫂我都照办,可是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难道就因为你不爱我你心里有她,所以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你都可以不要吗?” “你前脚刚刚给我灌下堕胎药,后脚就将她领进了门继续逼我在她面前演戏,孟子方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难道就不能恨她吗?她抢走了你,又夺走了我的孩子,还偏偏能什么都不知道跟我嫂嫂长嫂嫂短,我就是要毁了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姜伊的眼里通红,字字哀切,可偏偏眼里没有一颗眼泪,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孟子方缓缓逼近,逼得孟子方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那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那种下作的手段你都使得出来你不觉得恶心吗?”孟子方逼自己稳住,眸底一片冷然直直逼上去,“我早就让你喝避子汤,是你自己偷偷倒掉,我早就说过你我成亲只是一场联姻让你死心,等时机一到我会给你自由,你也不听,姜伊,是你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更与柔儿无关!” “是,与人无尤!”姜伊大笑,笑出了眼泪,“她没有错,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有错,你只是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处心积虑想要把她夺回来而已,你天天仗着兄长的名义接近她,也不知当她知道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念头之后会作何感想,你可真是一个好兄长!” “你住口!”孟子方的眸底一寒,蓦地抬手掐住了姜伊的脖子,胸口高高起伏,怒不可遏。 那些话,刺耳! “瞧瞧你,让我踩了尾巴了?”姜伊却丝毫不惧,哪怕脖子上的禁锢越发大力,孟子方眼中的寒意仿佛含了杀气,“你说外头的都是谣言,难道这不就是你想做的吗?要不是赵谨克使计千方百计将你绊在宫中,这么多天你早就把她骗上床颠鸾倒凤了!她还有清白吗?” “你!”孟子方的手掌高高扬起,心中怒火中烧下意识就想给姜伊一个耳光,可临到下手却又生生止住落不下来。 或许是她眼中那与前世一样的疯狂与绝望,这一张脸那这一双眼睛,前世她孩子夭折时的悲恸痛苦,今生他给她强灌下堕胎药时的那种濒死一般的哀恸…… 孟子方倏地一甩手松开了姜伊的脖子。 “你疯了。”孟子方背过身不看她,“疯了就不要再出去了。” 风吹过,大串的紫藤花朵零落拂过孟子方的脸颊,孟子方一眼不看摔倒在地上的姜伊大步离去,背后传来的咳嗽声剧烈,还有那哭声,似是疯癫,却又悲戚入骨。 他就不该,再娶她。 孟子方大步出了院子,步履匆匆仿佛丢盔弃甲,身旁一道影子跟上来,淡淡道:“夫人内体的剩余的寒毒还未清,这般情绪激动,可与身体无益,那一个孩子就白流了。” 孟子方的浑身凛冽,甩脱他,“那就给她去治,不然要你何用!” “是。” …… 是夜,月朗风清。檐下的宫灯随风轻轻摇晃,院子里的下人都去睡了,只有一二值守在院门处昏昏欲睡,庭院中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