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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臣这才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陆曼笙抬头看着他,面容有些憔悴,眼中却有欣喜。 “你来了。”陆曼笙嘟囔的声音越来越轻。 元世臣抱起陆曼笙,陆曼笙的怀里紧紧搂着元又语的牌位。元世臣心中五味杂陈,看着陆曼笙清丽的侧脸,他心中涌动的情绪竟然不是想保护她,而是想要娶她。这个想法突然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元世臣将陆曼笙带离京上前往江南,恒城由漕帮掌控,这几年相对来说都会比较安生。只是他无法一路陪同,旁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离开太久恐怕会军心动荡,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可能会功亏一篑。他嘱咐自己精心栽培的宋廉照顾保护好陆曼笙,便狠心离开返回北方。 他想要夺得天下,时机不对他就蛰伏等待;他想要娶陆曼笙,就等陆曼笙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绝不强逼。他有的是耐心。 时势造英雄,整整十年,元世臣终于成为了自认为配得上陆曼笙的人。他吞并了大部分军队,成为了势力最强大的军阀、东三省的霸主。 宋清曾劝过他,既然陆府陆大人都已经不在了,他自然是与陆曼笙般配的。但元世臣心里清楚,所谓的“差距”从来都与身份家世没有关系,如果陆曼笙不爱他,他们之间就永远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元世臣时常会送些有趣精致的玩意到恒城,他的心意几乎都写在了宋廉的脸上。因为陆曼笙若是愿意嫁给元世臣,那他与兄长宋清也能团聚。 就在元又语逝世十年的忌日晚上,元世臣又做了从前的那个梦,梦里是熊熊大火正在吞噬整个陆府,但他没有看到陆曼笙和元又语。正在寻找之际,他猛然看到元又语就站在自己身后,狂风呼啸而过,风声里夹杂了她低泣着的劝诫。 “哥哥,她不是陆曼笙,你不要爱错人了。”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没有爱错。”元世臣的神情没有变化,他缓缓地低下头,苦笑着回答,“我没有爱上陆曼笙。” 是的,元世臣一直就知道这个陆曼笙不是陆曼笙,从他回到京上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原来的陆曼笙谦逊和善,但因为从小养尊处优,对外头那些污糟市井最是厌烦,看着元世臣的眼神是温和同情的。而那个在与元二叔抢夺牌位的陆曼笙果断隐忍,看向他的目光是真真切切的喜悦。 这是装不出来的,她没有把自己当作奴仆,也没有同情可怜自己。 从那刻开始,元世臣甚至有一丝期待,如果以前那个陆曼笙不在了也很好。这种该死的想法盘旋在他的心头,让他恼怒不已。这么期待的自己简直是罪恶至极!他如何对得起养育他的陆大人,如何对得起善待他妹妹的二小姐? 可他心里的欲望却越发膨胀,这世间只有一个她那样的人。无数个日夜元世臣都在想她是谁,她会不会走。哪怕她已经有着陆曼笙的身份了,但他依旧害怕,如果她没有选择自己,那他该怎么办? 所以当他得知陆曼笙的身边出现了叶申时,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抛下军务来到恒城,等来的却是为了叶申拼命而昏厥的陆曼笙。 醒来后的陆曼笙变成了原来的陆曼笙。 梦醒了,元世臣失望至极。 军阀和白帮向来分庭抗礼,并非军阀惧怕白帮,而是白帮盘踞江南多年,军阀不敢强占,激起民愤可就不值了。但元世臣野心勃勃,他定要吞下江南。 利用白帮与东洋人的矛盾,让白帮产生内斗,一步步都在元世臣的算计之中。 他想要的陆曼笙不在了,因此他更没有了顾忌。 元世臣向来是个理性的人,他爱的陆曼笙不是现在的陆曼笙,但他依然愿意娶她,因为这样就能更好地控制叶申。他不喜叶申,但他也知道叶申绝对能成为自己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他向来公私分明,所有的人与物都会被他标注上“价值”二字。 可利用,不可利用。 当他做完这一切准备带着陆曼笙离开恒城时,他记挂的那个陆曼笙却回来了。 对此元世臣毫无喜悦,她的出现会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和判断力。 这一次的相逢即是告别。 陆曼笙下车离开时,元世臣追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他的语气有些卑微,但陆曼笙好像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自然会回来,还会跟着他回北方。 元世臣的心中不停地问,你会回来吗?你还会回来吗?不是那个陆曼笙,是你还会回来吗? 他没有问出口,自然也没有得到回答。 元世臣就这样看着她走到了叶申身边,面容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淡然笑容。他一时看得出神,直到宋清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督军,你为什么要帮白帮?这样做我们和东洋人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驻扎在东三省外的其他军队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会有很大的危险。这不是督军你会做的事。” “就这一次。”元世臣垂眸,声音沙哑,“我不想在她心里变成唯利是图的人。” 宋清自然不懂,辩解道:“督军应该好好跟陆姑娘解释,陆姑娘可以理解的。如果我们守住了江南,我们就守不住北方。” 元世臣却突然说:“宋清,你还记得小时候她把你们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你弟弟快不行了,她拼尽全力救了你的弟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