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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林氏凤冠霞披时的惊艳,巴掌大的脸净白如雪,一黛眉如细柳,一双瞳似秋水,朱唇像涂了蜜汁,甜腻可人,她的惊艳也曾让自己一时迷了心志,所以一看到这孩子,他便想起林氏那一张倾城妖娆的脸来。 陈仲海的亲事是嫡母一手定下的,他很反感,因为林家是药商,不过因为机缘巧合下林葛弋进太医院当了官,新婚之夜在看到林氏的容貌后,陈仲海倒也觉得她赏心悦目,谁知道林氏光有着惊人的容貌,为人却及极的木讷刻板,他觉得女人应该会在不同的场合迎合自己的丈夫,但显然的林氏这方面实在太差劲了,半点不及沈氏的风情万种。 所以,他不喜欢林氏,连她的容貌陈仲海也觉得有些刺眼,因为太过漂亮的女人,总招人惦记。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空荡的院子似荒凉的戈壁,冷冷清清让人背后生凉,西耳房里,平儿侧身躺在床上,周妈妈坐在床边拿着面巾轻轻的给她擦着汗,看着她被打的下身嫣红一片,奄奄一息的样子,再想着隔壁的蔓姐儿,她的心落空空的似被人开始剜出了洞。 平儿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周妈妈一脸的泪痕:“妈妈,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想……想给娘子请个大夫。”她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艰难的说着,“平儿不想娘子…就,就这样……去了。” 周妈妈忙抹了眼泪:“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有心了,娘子不会怪你的,你好好躺着,我去看看娘子就回来给你请个大夫。”说罢便起身出门,平儿见此忙伸了手想说什么,却不想伤口被撕拉痛得晕了过去。 周妈妈走到正房门口正要进去,一阵橐驼的脚步声让她驻步,她转头望着来人,只见四个婆子两两手里各提着一个大箱子,绕着院子走了一遍,又转至院内门口打开箱子,逐一把箱子的东西摆放了出来。 她定眼看着靠在墙角边的东西,猛的发现那是用白纸糊成的衣服,是死人用的东西!这群婆娘竟然如此大胆,她小跑上前气极败坏的指着那四个婆子呵斥道:“干什么,故意把这些晦气的东西放在这,你们是想咒娘子死吗?” 她气急败坏的穿过他们一脚踢翻那些东西,推开正在放着东西的婆子,指着院门怒道:“滚,现在就给我滚。” “周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自然是得了命令才做的事。”被推开的婆子站直了身子冷笑看着她道,“亏你还是四娘子的乳母了,这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放的东西,那是延恩伯府给四娘子的聘礼,哪一样都是你踢不起的,我看你还是好好给四娘子整理一下,看看哪些东西该烧的烧了吧,免得以后自己瞧见了睹物思人。” 一瞬间院内一片寂静,周妈妈懵了似的没回过神来,重复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谁的聘礼?” 那婆子讥笑着,并不理会她的话:“说再多次也改变不了事实,四娘子已经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你们别指望生出其他什么好事来了,念着你我共事一场,我好心提醒你。”说完一把推开她,又接着把方才被她踢翻的那些东西摆正。 四个婆子摇头对视一番,这人啊总是想着能多一丝希望,可是有什么用呢,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踢了这些就能活过来? 周妈妈被那婆子推到了墙边,她慢慢扶着墙想了那婆子的话,四娘死了,她死了,所以延恩伯府再来求娶了,老爷答应了?老夫人也答应了?所以现在是四娘死了他们也要利用一把,所以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请大夫的原因? 想到这,周妈妈闷在心里的那口气一时提不上来,噗通的一声径直倒了地上,四个婆子哎呀呀的大叫,此时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个婆子手忙脚乱的把她抬进屋子,却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婆子便道:“哎哟我的天,这一院子的主仆到底是怎么了,死的死伤的伤,太不吉利了,办完事快走吧,多晦气。” “谁说不是呢,也就咱们几个倒霉得了这桩事。”另一个婆子道。 “活着的时候是个傻子,死了倒能进伯府了,延恩伯府啊,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知足呐。” “别说了,快弄醒她,咱们摆完就回去了,晦气的地方。”一个婆子使劲的掐着周妈妈的人中,又拍拍她的脸,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周妈妈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又是那四个婆子,便想到刚才她们摆放的那些东西。 她怒气匆匆的把那四个婆子轰出屋外:“滚,滚出去,谁也别想在这样放什么狗屁的东西,四娘还没闭气呢,你们就着急成这样,天杀的也不怕佛祖一巴掌下来掌死你们。” “嘿,你还来劲了,别仗着你是四娘子的乳母就随意发疯,过了明天你就该想想自己的去处了。”一个婆子指着她,气愤的道,“早知道刚才就由着你躺在院门口,好心没好报。” “别管了,事情弄完咱们走吧,去禀报夫人就行了。”另一婆子环顾着这院子,“也是最后一次踏进这里了,人家伤心着也别计较了。” “快滚,再不滚,老娘一把火烧死你们,天杀的东西。”她咬着牙,眼里闪着自己无法遏制的怒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要是夫人还在,他们怎么可能会这样践踏娘子。 “疯子,走走……快走,以为谁爱来啊。”那四个婆子相互对视,提着箱子就跑了出去,四人脸上满是怒色,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看你伤心的份上,怎么轮到你张口给我们脸色看,真是晦气,以后打死也要找个借口推了这里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