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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刘玉燕更是鼻子也气歪了,张口就道:“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姜红菱笑道:“刘姑娘的事,当然不用我操心,我不过那么随口一说,刘姑娘与刘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堂上众妇人眼见这三人斗嘴,都乐得看场热闹,便有那好事的,指指戳戳,将刘玉燕同顾婷在侯府女学吵嘴打架的事讲了出来。听闻这刘府堂堂千金小姐,竟然动手跟人家一个干女儿动手打架,还弄伤了自家的脸面,众人皆觉得可笑可鄙。虽碍着刘府的颜面,不曾大声议论,但也指指戳戳,窃窃私语,捂嘴偷笑。 刘夫人与刘玉燕,见那件丑事被兜了出来,面红过腮,如坐针毡。 刘玉燕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起身就拉扯刘夫人道:“我不在这里了,谁稀罕什么赏桂花!我们府里的桂花树,比这儿的茂密香甜的多呢!” 刘夫人被女儿这一语惊得几乎跳起来,她虽娇惯女儿,又眼高于顶,但并非没有头脑。这儿是齐王府内,整个刘府都还巴结着齐王,她一个丫头片子罢了,竟敢说出不稀罕的言语来。何况齐王的宠妾就在堂上,这话若传入齐王的耳朵里,可不是给刘府作祸么? 刘夫人当即拉住女儿,一手便掩了她的口,一面向那兰姑娘赔礼道:“女儿被惯坏了,随口乱说的,兰姑娘勿怪。” 兰姑娘看在眼里,笑了笑,说道:“咱们随意说说闲话罢了,哪里就来这么多拘束?年轻小姑娘,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刘夫人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兰姑娘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兰姑娘又转头同顾王氏说话了,无人再提,这一节也就揭了过去。 刘夫人这方放开刘玉燕,向她低声道:“你老实些罢!这儿是齐王府,你给谁惹祸呢?”说着,见刘玉燕任性不依的样子,只得将那杀手锏抬了出来:“你表哥还在前头堂上,你在这儿闹起来,岂不是让齐王与他为难?” 刘玉燕一听母亲提起章梓君来,立时便老实了。 这丫头性格骄纵跋扈,别家中宠的无法无天,世上众人皆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对她表哥章梓君千依百顺。 那兰姑娘同着堂上众妇人说笑了些家常话,姜红菱冷眼旁观,见她因是个姬妾之身,眉目神情总有几分轻佻冶荡之态,但谈吐举止却落落大方,对着一应命妇,丝毫不见卑怯,却别有一番风姿。 这般坐了一会儿,外头人便进来报说宴席齐备了。 兰姑娘便起身,笑道:“既是都齐备了,咱们也就过去罢。”言罢,当即带着众人出门。 齐王府甚是宽绰,这花厅就造在花园一侧。 众人顺着青砖铺就的小路,不过走了几步便进了花园。 花园中果然种着数十株金桂,那些桂树年份倒是不长,不甚高大,却生得枝繁叶茂,树丛之间星星点点开着黄色的桂花,一丛丛的,宛如碎金一般。 桂花香甜之气,在这园中四散弥漫,中人欲醉。 姜红菱才入府时,便闻到了这股花香气味,踏入这园中更觉甜美醉人,沁入骨髓。 这花园中除却桂花,还栽植着许多别的奇花异木,正值盛暑时候,花开浓艳,争妍斗艳。园中尚且还养着些仙鹤梅花鹿,在灌木花丛间不时出没,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宴席就设在花树之间,倒不似寻常的摆桌,是几张长桌,上面放着许多点心。桂花酥、桂花糕、桂花糖、桂花饼不一而足,倒是应景,还有些别的吃食,也都色香俱美。 那兰姑娘便笑道:“这是我的主意,我的意思呢,既是赏桂花,若是大伙都拘束在桌上吃吃喝喝,倒是没趣儿了。不如这样,想吃些什么自己去拿,爱看桂花看花的,也自行去赏,岂不甚好?” 众人不知她这算是哪门子的请客道理,但也不敢当面指摘什么,都交口说好。当下,众人便三三两两,有平日交好的,走到一处,看花看树去了。 姜红菱只觉得无趣,她并没几个相识之人,又不喜欢桂花这甜香气味,只觉得满园甜腻熏得头晕。眼见园中有一口池子,想着水边兴许倒还好些,便走了过去。 到了池子边,只见池中开着菡萏若干,又正值清风徐徐而来,果然要好上许多。 她在池边站立片刻,忽听一娇媚嗓音说道:“顾夫人怎么在这儿站着?” 姜红菱回身,却见那兰姑娘正在后头立着,笑意盈盈。 姜红菱不知她放着那么些人,来找自己做什么,只笑道:“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这般,不喜人多吵闹,这里倒是清静些。” 那兰姑娘却点头叹道:“这般说来,咱们倒是一样的。” 姜红菱不知这是什么话,便没有接口,默不作声。 兰姑娘走到她身侧,望着池中开的热烈的芙蕖菡萏,笑道:“顾夫人知道,这满园的桂树,树龄几何么?” 姜红菱听她问的没头没脑,只是顺口说道:“瞧着,该是没几年的。” 兰姑娘说道:“是去年冬里栽下的呢。” 姜红菱微微挑眉,看那些树虽不算大树,却也绝非苗子,都是有几年树龄的,移栽不算是容易之事,何况是冬季移植,更是难以成活。 兰姑娘又说道:“那是我说想看桂花,他命人弄来的。去年冬里,一共移了二十株,满共活下来十二株,余下的冻死了。花匠,也罚了三人。”说到此处,她眉眼含笑,似是十分喜悦。